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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母的端午粽
还未到端午，岳母就老早打电话叫我们一放假就去过节。说是箬叶、糯米都准备好了，只等我们回去就包粽子吃。
岳母是个勤劳一辈子的人，每年端午的粽子都是她包的，从来不让我们插手。从自家地上摘回来的箬叶，用刷子刷干净后，就放在桶里，用清水浸着。岳母还从别人家的棕树上砍回棕叶，撕成条后过一遍热水，就挂在屋檐下晾成了包粽的绳子。糯米也是头天就浸泡了的。还有粽馅也准备好了，腊肉剁成了肉末，蜜饯红枣去了籽，切成了细块。岳母做事总是那么认真细致，似乎不这样去做，她对儿孙的爱就不够浓烈一样。
岳母先把沥干水的糯米拌上冰碱，让粽子保存时间长而不变味。包粽子的道具非常简单，一把椅子，一个面盆，一根筷子，一只勺子。把装满糯米的面盆放在打倒的椅子上，只见岳母左手拿起一片箬叶，右手配合将它卷成一个漏斗，用勺子把糯米灌进里面，放上肉馅或蜜枣后，在上层再填上糯米，用筷子把它插紧，让粽子变得饱满。然后把多出的箬叶盖住糯米，用棕绳紧紧缠绕，一只有棱角的粽子就包好了。整个过程娴熟流畅，手到粽成。
而此刻我被感动的不是一只盛满爱的粽子，而是岳母为家庭付出艰辛的那双手。手背皮肤粗糙，青筋暴出，那些手指头因患有风湿，已严重地弯曲变形。岳母说，手指只要一打冷水，晚上便钻心地疼，听得我们要掉泪。虽然我们想办法为她进行治疗，但效果一直不佳。岳母劳动惯了，总是停不下手中的活儿，沾冷水是常有的事。其实岳母手上的风湿病是长年劳累所致的。岳父是乡镇干部，一直忙于工作，不到节假日很少回家。岳母19岁嫁给岳父后，便成了家里的顶梁柱，老母要赡养，两个年幼的弟弟要照顾，还有幼小的孩子要抚养，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要岳母一个人去操劳。老婆讲自己的母亲生他们姐妹时几乎未坐过月子，生产后第三天就下地干活，就下塘洗衣洗菜，她的病根就是那时候给落下的。多年来，我从未听到岳母抱怨过那段不堪回首的苦难日子。从岳母的身上，我想到一个伟大的词：奉献。
岳母说，今年的粽子要多包一些。外孙女在长沙读研究生，让她带些汨罗江畔最正宗的粽子给她同学吃。孙子在岳阳读高中，难得回来一趟，这次也要他带去一些。其实老人家还知道她的外孙一一我的儿子也喜欢吃粽子，她也少不了让外孙带些到学校里去吃。岳母疼孙的方式跟普天下的奶奶、外婆一样，恨不得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孙辈们。
我不喜欢带馅的粽子，岳母专门给我包了纯糯米粽子。岳母是个有心人，为了区别各类粽子，肉粽以10只为一扎，蜜枣粽以8只为一扎，而为我包的粽子以5个为一扎，即使混在一起煮熟后，也能很快判断粽子都是什么馅的。在岳母家里，老人家待我这个女婿亲如儿子，有好吃的都要留到周末，等我们回去吃。而每次返回时，岳母总是让我们满载而归，什么土鸡蛋啦，什么自种的小菜啦，说是自家的小菜、土鸡蛋吃得最放心，还说这些东西不用去买，都由他们俩老来供应。岳母在屋后养了几十只黑鸡婆，岳父把个菜园弄得四季如春，时新蔬菜从来没有间断过。
整个下午，岳母紧锣密鼓地包着粽子，头也不抬，虔诚地沉浸在包粽子的世界里，也沉浸在播撒幸福分享亲情的时光里。看到挂在椅子上的粽子，儿子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娭毑(儿子称外婆为娭毑)，快包粽子，我要吃蜜枣粽。”
粽子一包完，岳母又忙着去煮粽子。一只只粽子顺着她温柔的双手，下到锅里，放上水，盖上锅盖，岳父也帮着生火煮粽。半天下来，缕缕粽香便飘满了整个房间。
“吃粽子罗!”岳母端出一盆热气腾腾的粽子。“这是肉粽，这是蜜枣粽，这是白粽。"闻着浓浓的粽香，我们迫不及待边解箬叶，边吃粽子，弄得手上嘴上都粘乎乎的。儿子一口气吃了两只肉粽，连说娭毑包的粽子太好吃了。看着吃粽的我们，岳母露出了一脸幸福而满足的笑容，眼角的鱼尾纹也显得特别清晰而深刻，岳母已经老了，但我感觉，岳母的爱却从未老去!
授权原创首发作者：赵光，70后，湖南平江人。为文多年，激情依旧，坚持如一。有散文诗歌散见于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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