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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春天 / 韩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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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春天

北方的春天,是人们缩着脖子裹在臃肿的棉服里盼来的。

立春过了,北方还处在西北风的淫威下,入眼的还是连天的蓑草空朩,看不到一点春的痕迹。盼望中,突然有一天风的方向变了,东南风多了,人们遇着了,脸上便有了暖暖的春色,互相的打着招呼儿:这天儿,终于暖和了呢!北方的春天也便在这东风中拉开了序幕。

这时,捡一个阳光朗润的天儿,信步看去。堤坝上,公园的角落里,人家院落外,甚或是人行道的旁边,那些金灿灿,亮闪闪的便是一丛丛一簇簇的迎春,这迎春便是北方春来的信使,只要春风一起,那千万条的枝杈上那些尖尖密密的蕾,便一天天的饱满成一串串嘟起的小嘴巴,不消几天终于忍不住的张开了,大片大片的,像小孩子蜡笔画里满天闪动的小星星,又像还不通世事的少女泼落落的笑着,那么天成的明眸皓齿!

小河里的水已是润莹莹的,东风一过,鳞鳞的波纹金光烁烁。长腿的鹭鸟在浅水里悠闲的觅食,成群的小野鸭子在新泛绿的水波里忽上忽下的嬉戏追逐。那些去岁的芦花还是一壁的白着,不过细寻去,却发现那些浅水里的芦苇根部已经冒出了嫩小的苇尖子。

堤岸上的柳丝泛起了新鲜的黄绿,生出了点点小小的芽葚儿,那些柔柔的枝条随着春风尽意的婀娜,千般的风情不需要谁来看到,只在春的怀抱里一天天的绿意渐多,一天天的恣意招摇。再看那些高高的杨树,那些毛毛的杨蕙儿,如千万的小旗帜,随风飞舞。更有那些高大的榆树,黑褐的枝子上缀满了榆荚儿,浅黄深绿,一串串饱鼓囊囊的,那么的诱人!

无论南方北方,春雨都是春天不可或缺的角色。因为春雨可以润泽并催发万物,所以,春雨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更是不一般的高,所以在物资不丰的古代,便有:春雨贵如油的说法,在诗人笔下更有: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又有:天街小雨润如酥。春天的雨,是轻的,柔的,不声不响的,正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只是,会在一个倦睡后的春晓,拉开帘儿,才看到窗外的树朩水淋淋的精神着。北方闻不到子规的啼鸣,推开窗,却能听到黑白的喜鹊登在花朵栉比的梅枝上喳喳的纵声高唱。此时,虽听不见雨的潺潺之声,心头却已感到春意阑珊。赶紧的披一件衣,撑把伞,行去,但见那些新开的花朵儿上,未开的花蕾上,还有那些尖尖的芽儿上都满缀着将落未落的水珠儿,鲜生生的,最妙的是那些柳树,临着水不甚摇动,纷披的发丝上水色迷濛,叫人的心中也起了一丝烟笼寒水月笼纱的感动。这时的春雨便有了颜色,那颜色是麦田的一川油绿,是杏花的一抹浅粉,是桃花的株株艳红,是梨花的树树雪白。而这时的春雨也成了国画的颜料,任细细的杨柳风一笔笔挥洒,四野焜黄下便生了一片片新发的浅绿,高低的陌头上便是一行行初绽的鲜红净白,一畦畦的油菜花更是梗叶新绿如玉,花朵儿灿黄到将流欲溢,那远近起伏的天地的轮廓,便做了这水墨画的背景与留白,在春雨中如长者般静默着。有了这春雨,那北方之春的全盛也便来了。

燕子归时,春事已深。蜜蜂与蛱蝶便成日的在西府海棠与樱花的烟霞里翩然的来去。田地里开始春忙的农人,一边手里忙着活计,一边嘴里大声的互相谈说着,面容上带着盛世的富足。公园里,村落街道上,孩子们的身影也就多了。空中是忙着营巢的燕子来回穿梭的轻盈身形,那身形的旁边是趁着东风扶摇的风筝,地上是随着那风筝奔跑的脚步,以及仰起的汗涔涔的脸孔,那些脸孔上笑意盈盈。村口边,啪啪有声,言声语笑里乡音浊重,是村里老翁,正在石桌上起劲的跃马走车,罩着石桌的是一株新开了串串紫花的老梧桐。年轻的姑娘从身边走过,身上已换了单薄的春衫,那细柳柔韧的腰身,那裸露出的小腿,那逼人的青春,又为这北方的春添了别样的风情。

北方的春,在望眼欲穿里姗姗而来,在吹面不寒的东风里一点点萌动,在一场场的春雨里终于经过一次次的晕染,成了一副浓墨重彩的动态画卷,每天都有新生,每天都不尽相同。

作者简介:韩振美,女,山东潍坊人,现居德州。喜欢读书写作,作品八十余篇见于各文学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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