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苦缘》十

命运有时候就像一位幽默大师，他想让谁笑，谁就可以笑看人生。他想让谁哭，谁就一生只怕连哭的眼泪都没有。艳荷和玉昆在出租屋里住了没多久，有一天艳荷告诉玉昆：

“我这几天身体总是不得劲，也不知道哪儿不舒服，还想吐。”玉昆也还是懂得一点点怜香惜玉的，听艳荷这么一说，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啊？哪儿不舒服呀？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呀？要不我今天不出车了，咱上医院看看吧。”艳荷虽说年青，平时也有过头痛脑热什么的，不过那些个症状跟这次的不一样，她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如果真得了什么病，那玉昆怎么办？想着这些，她同意去医院：

“好吧，今天是得去医院瞧瞧。”

到了医院，按症状，挂了内科的号，医生又是听又是看，怎么也没觉得眼前的病人得了什么病，正纳闷着，突然看到艳荷朝一直焦急地站在门外的玉昆看了一眼，医生的眼睛是明亮的，他不但能看病，还能看眼神。恍然大悟，笑着跟艳荷说：

“你去妇产科看看吧，你怀孕啦。”

医生的话正好让站在门外的玉昆听到了，他先是一怔，继而一阵狂喜，自己要当爸爸了。本来在玉昆的潜意识里想着自己这辈子可能做不了自己亲骨肉的爸爸，这回自己的生命能通过艳荷传承，那该是一件多好的事啊。这里是医院，假如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听说艳荷的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他非得把艳荷抱起来转几圈不可。

艳荷听到医生的话，开始还没回过味来，等到她明白了医生的话后，心里一阵紧张与羞涩，毕竟她还没有结婚，她跟玉昆之间还不是合法夫妻，多少也还是有一点点觉得对不起姐姐。但是女人的骨子里天生的母性情结让她心里也充满了甜蜜。任何一个女人只要爱上了这个男人，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要为这个男人生一个儿子，现在艳荷的肚子里有了玉昆的孩子，她也有些高兴，神情中也有些许的骄傲。

玉昆连忙过来搀扶着艳荷，去了妇科。经过检查，医生在病历上写着医嘱：“怀孕三个月。”这俩傻瓜也够可以的，怀孕三个月了居然不知道。还成天的折腾。也是艳荷年青，体质好，不然玉昆早就白忙活了。

从医院回来后，玉昆那个高兴劲，甭提有多幸福，成天把艳荷当成特级保护对象，家里的什么事都不用她动手，每天出去跑车也只是跑跑近途，收车后火急火燎地往回赶。还会顺便带很多好吃的回来，让艳荷吃，艳荷反应严重，有时不想吃，玉昆就在旁边连哄带劝地说：“不吃可不成，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是两个人，你不能亏了咱儿子。”听到玉昆这些不知是真是假的话，艳荷总会扑哧一笑，睇着眼看着玉昆说：“瞧你那傻样。”拿起那些吃的往嘴里猛塞。

要说起来，玉昆和艳荷也够可怜的，别的女人怀孕，全家上下那还不得闹得鸡犬不宁，可他们只有自己照顾自己了。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年的春夏之交，艳荷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下真的是把玉昆乐疯了。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毕竟是件大事，玉昆还是跟自己的父母和岳母通报了这个喜信。为玉昆生孩子的女人换了，但岳母还是原来的岳母，两边的老人都来，既然孩子都生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特别是兰李枝，成天抱着外孙子不撒手，嘴里还一个劲地说：

“你们自己都还是孩子，怎么知道带孩子哟？”说着就在外孙子的小脸上亲上一口。对于兰李枝来说，女婿还是玉昆，外孙子也是自己的，也就是生外孙子的不是艳梅，而是自己的小女儿艳荷，在她看来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只是苦了艳梅。他们俩生孩子的事当天艳梅就知道了，但艳梅没到医院去，她不能去，也不好去，玉昆还是自己的丈夫呢。但当艳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表现得很平静，平静下面是什么，没有人能知道，也许只有艳梅自己知道，也许艳梅的心里苦涩得没了滋味的感觉。

兰李枝在艳荷坐月子的一个月里都是她照顾艳荷，玉昆得出车挣钱养家，艳荷满月后，兰李枝因为惦记家里，要回去。艳荷只得自己带孩子，这样的日子过了有两年，因为艳荷一个人又带孩子又做家务，实在忙不过来，孩子小又不能离手，艳荷有时就把孩子抱到艳梅的家里去。时间大概是一种最神奇的力量，它可以改变一切。这不，艳梅从开始知道艳荷和玉昆的事后，从以死抗争到现在能接受孩子进家门，不管她的心里有多少无奈，有多少委屈，反正是艳荷回来了，她也没将她赶出去，也没对孩子冷脸冷眼的，有时还抱抱孩子。唉，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自己这辈子不能生孩子，妹妹的孩子就象自己的孩子一样，不就是隔层肚皮吗？艳梅有时这样自己劝自己。

“玉昆哥，我今天抱着孩子去俺姐家了。”这天晚上玉昆回来得很晚，艳荷把孩子哄睡了以后一直坐在家等他，玉昆刚进门时，艳荷就把今天带孩子去艳梅家的事跟他说了。

“你姐说啥了吗？”玉昆这几年虽说没跟艳梅在一起过日子，可毕竟艳梅还是他的老婆，再说玉昆也不是那种没心没肝的人，他有时也掂记艳梅，何况艳荷跟艳梅还是亲姐妹。所以，他很在意艳梅说什么，更希望艳梅说；你们回来吧，虽说回去了，这种家庭结构有些不伦不类，玉昆可以俩人都照顾到啊。

“我姐也没说什么。可她抱了孩子，还帮我为孩子换尿布。”艳荷说。

“要不过两天我们一起过去看看，也顺便带点东西给她们娘俩。”玉昆征求艳荷的意见。

“那当然好，这事你看着办吧。”艳荷很痛快答应了玉昆的想法。

过了几天，玉昆跑了一个短途，早早地回来了，带了很多的东西跟艳荷一起回到了原来的家。刚进家门，正看到艳梅在做饭，他看到艳梅的额头上布满了皱纹，心里一酸。艳梅看了玉昆一眼，没说什么，但玉昆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艳梅对他和艳荷的宽量，这让玉昆在愧疚的同时还有一些感动。

“艳梅。”玉昆怯生生地叫了一声。艳荷抱着孩子站在玉昆的身后，把自己的头埋在孩子的脸上。

“来，把孩子给我吧，你们来做饭。”艳梅放下手中的事，从艳荷手中接过孩子，抱在怀里，不停地用自己的脸去亲小家伙。囡囡也跑过来，想抱抱孩子：“妈，来，给我抱抱吧。”“你别凑热闹了，你又不会抱，摔了怎么得了。”艳梅不让她抱，囡囡噘着嘴不高兴。

艳荷朝玉昆努努嘴，让他过去跟姐姐说说话。玉昆有些为难地朝艳荷看了看。艳荷再次朝里屋努嘴。玉昆进去了，站在房子中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样子很狼狈。艳梅不置可否地说，“坐吧。”玉昆坐在简易沙发上，双手放在两脚中间不停地搓着，有些不知所措。

“你每天出车，就艳荷一个在家带孩子啊？”艳梅打破僵局，问玉昆。

“嗯，没有人带，还不只有她一个人带。有时孩子吵，连饭也吃不到嘴。”玉昆小声地说。

“带孩子不容易，要不你们还是回来住吧，这样我也可以帮帮你们。”听艳梅说让他们回来住，玉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听觉，但艳梅刚才的话玉昆听得真真切切。玉昆鼻子一酸，差点流出眼泪。艳梅虽然没正眼看他，但她能感觉得到玉昆的情绪变化。见玉昆半天不说话，艳梅又问了一句： 

“还不愿意啊？那就当我没说吧。”

“不是不是，我是怕太委屈你。”

“委屈什么？你们回来后，我就跟你去办离婚手续，就像现在这样在一起过，别人还不得说破嘴皮啊？”

“艳梅，现在我只能听你的了，你说咋办就咋办。”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这样。他们俩人在外面也难，自己一个人在家带着囡囡也难，不如自己跟玉昆离婚了，让他们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这样相互也有个照应。艳梅是家中的老大，父亲去世得早，现在母亲也年龄大了，艳荷也才二十出头，作为家中的老大，她也只能委屈自己了。

当天，艳梅收拾好了家中的房子，让他们第二天搬回来。

艳荷做好了饭，端到桌子上，让艳梅来吃饭，艳梅抱着孩子，坐到桌子旁，孩子不停地闹腾，没法吃饭，艳荷和玉昆两人同时不停地往艳梅的碗里夹菜。

艳荷跟玉昆搬回来后没几天，艳梅跟玉昆协议离婚，到民政局很快就办理了离婚手续。这奇特的一家五口生活在一起。

居家过日子，哪有马勺不碰锅沿的，时间长了不免有些磨擦，何况还是这样一种复杂的关系。艳荷和玉昆在艳梅家里住了几年后，自己找房子搬出去了。那个家又只剩下艳梅和囡囡娘俩。人们都说日子难过年年过，就在日子难过的时候，艳梅的娘生病住院，没多久也去世了。随着亲人们一个个的离去，艳梅越来越觉得孤单，越来越感叹自己的命为什么这样苦。

凄风苦雨中，艳梅一天天变老，囡囡也一天天长大，转眼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没工作的男孩，这个男孩是个独生子，虽然家境一般。从小骄奢淫逸惯了，跟囡囡处朋友的时候就天天吵吵闹闹的，没两年，他们结婚了，婚后天天打架，囡囡只要跟那女婿打架就往艳梅这里跑，艳梅的工资不多，养两个人不够，囡囡也没地方去，娘俩就靠着那点钱艰难度日。后来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艳梅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想到让囡囡去找她的亲生父母。

囡囡的亲生父母也由于单位改制，也没了收入，加上她的父母当年为了生一个男孩，一连生了五个都是女孩，囡囡又是很小的时候送出去的，本来就不想要这个孩子，多年没抚养，也没感情，再见到的时候，丝毫没有骨肉之情，更不可能叫她回来。艳梅见到这种情景，只得把囡囡带回来。囡囡从小没上多少学，找工作也难，加上现在的孩子都不是很愿意工作，依赖父母惯了。

步入老年的艳梅本来是想抱个孩子，到老了有个精神依靠，现在自己已是风烛残年，还得养已经成人的孩子。

苦姐的人生真是够苦的。可是，再苦的日子还得过呀。这也许就是人生。更是苦姐的人生。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写完这个故事，总觉得还有些话要说说。

对于婚外情的看法与理解，我相信很多人都有不同的观点，有时候就是为了刺激，可当一个男人遇上了一个温柔的女人时，是否会忍心拒绝呢？对于女人，其实男人不怕你不漂亮，因为有时候漂亮是根据个人眼光而来的，当对于温柔，相信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轻易地去拒绝，这是一种内在的美，远远胜过你外表的漂亮。其实，温柔的女人不一定很漂亮，但她体现出来的内在美更让人痴迷；善解人意的女人并非身材很棒，但她说出的话会让人更心动，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让男人全身心地投入。

　 很多的女人有时对真情期望过高，老是将真情理解成永恒不变的东西。有些真情的确是永恒的，但永恒的前题必须是具体的情感已经相对凝结，当然也有不断发展的真情，这需要两个情趣和生理都和谐的人共同牵手一起前进。应该坦率承认真情的时间性。任何事物都有它兴亡的规律。真情是精神花园中盛开的珍贵花朵，在爱的呵护下也许会永生开放；但也有可能发生枯萎。当真情枯萎时，人应该不只是悲伤，更要反思。人应学会将已变质的过去的“真情”埋葬，聪明人总是将埋掉的“真情”作为下一轮真情的养料。爱情正是在不屈不挠的追求中才不断获得新生，那些因一段恋情破裂就要死要杀的人真的是很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