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良知》四

天浩还没吃完那碗牛肉拉面，渣医生又带着他的那帮学生进来了，这次来的人好像比天浩刚进病房时来的人还多。

天浩见渣老师带学生进来，也不吃面了，顺手把碗递给了柳荫。

“怎么样？有哪儿不舒服吗？”渣医生背着手问天浩。

“还行，就是伤口有点痛。”天浩回答着渣医生的话。

“刚做手术，那肯定是有一点的，如果痛得受不了，就叫护士拿点止痛的药来。”

“哦，刚才值班医生来看了，也开了止痛药了。”柳荫说。

从外形姿态上看，渣医生也就30来岁年纪，很年青。这个渣医生一身标准的白色工作服，头上带着医生工作帽，鼻梁上架着一副代帽锈朗眼镜，模样儿看上去那是一表人材。

“你们的老师真是漂亮，很帅呀。”天浩讨好似地对渣医生的学生们说。

渣医生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膀，更加装腔作势了。

“还有谁没听过病人心脏的，都过来听听吧，这个病人的心脏跳动很有力，也很规则，典型的中年男子的心律，这就说明这个病人平时身体很健康，也说明这个病人很注意身体锻炼。”渣医生很权威地对他的学生说。

老师都说了，这些学生们就争先恐后地要来听天浩的心脏，把天浩弄得很是不舒服，但现在天浩作为病人也只好任由这些学生摆布了。柳荫在一旁既愤怒也无可奈何，那些学生们一个个叽叽喳喳，旁若无人地大声说着、议论着，完全忘记了他们是在病房，他们大概把现在的病房当成他们学校的课堂了。

要说医学院的学生们到他们自己的附属医院实习也是理所当然，作为病人，在不影响治疗与休息的前提下让这些未来的“医生们”练练手也未曾不可。但天浩想，现在医学院的大学生课堂里不知开设没开设医风医德这门课，他看着这些医学院的老师和学生们，在挽救病人生命的医院病房里这样不知为病人着想而深深感到痛心，他们将来毕业了，到医院当了医生，他们能一切为病人着想吗？他们能让病人放心地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他们吗？他们这样的人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医生吗？见到这些学生们的行为，天浩在心里产生了一连串的问号，也生出无限的忧虑。

“你们好了吗？能让我休息一会吗？”天浩非常不悦地对那些学生说。

“不要说话，我听不清。”又是一个女学生用同样极生硬的语气这样告诉天浩。

“你快点嘛，让我来听听。”另一个女学生有些等不及了，在一旁催促正在用非常不专业的的姿态听天浩心脏的女学生。

“你们不要再这样折腾病人了，他本来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你们还这样让病人将胸部长时间袒露在外，他要是感冒了怎么办，你们知道不知道，刚做手术的病人是不能感冒的。”柳荫有点不高兴地对那些学生们说。

“这怕什么，这个病人体质好。”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学生竟然这样说。

“我告诉你们，我也是学医的，也是医生，但我从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学生。”柳荫用手指导着那些学生气愤地说。

柳荫一转身，又用手指导着渣老师说；“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师，这样教育学生，这样对待病人，作为学生到医院实习，就应当考虑病人的痛苦，不能只顾了你们自己的学习就不管病人的死活。去把你们的主任叫来，你们太不像话了。”柳荫真的是生气了。

就在柳荫生气的同时，那个渣医生还在一旁指手画脚地跟他的学生不知说些什么。

天浩想，老师都只有这样的医德，他还能带出好的学生吗？天浩那多思的大脑，就是生病住院了也不得闲。

见柳荫生气了，渣老师说：“你不要生这么大的气，有什么话好好说。”“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从他进来到现在，一点都不考虑病人的痛苦，

也不让病人休息，没完没了地在这里又是听，又是讲的，他一碗面到现在都没吃完，你们这样的行为对吗？你还是学医的，你还是老师，你这样做对吗？”，柳荫教训起渣老师了。

正在柳荫生气地教训那些老师、学生的时候，天浩看到吊瓶的药水快没有了，就自己拿起病床旁边的呼叫器按了一下，叫护士来换吊瓶的药水。很快一个护士端着装着药水的护士专用托盘来到天浩的病房。

“怎么这么多的人在这里啊？你们出去吧，病人刚做手术让人家好好休息一会。”护士打着让他出去的手势说。

“你们来这里实习还是要遵守医院的制度的，你们这样不行，会影响病人治疗康复的，快出去吧。”护士见渣老师和那些学生还没有要离开病房的意思又说了一句。

渣老师见护士这样说，只好带着他的那些学生走出了天浩的病房。

“护士，这些学生怎么这样呀，我从进病房到现在，他们就没让我好好休息一下，来检查也不管我是不是会冷，敞开我的衣服长时间地听，简直是没完没了，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们要是再来怎么办呀？”天浩担心地问护士。

“等一会我跟护士长说说，他们不听我们的，只听护士长的。”护士边为天浩换吊瓶药水边说。

“谢谢你护士。他们以前都是这样的吗？难道医院也不管管他们吗？”

“他们是医学院的学生，我们是他们的实习医院，我们医院有规定的，他们不遵照执行，我们也没办法”。护士说。

说话间护士熟练地换好了天浩的吊瓶，收拾好换下来的空药瓶，轻盈地走出了病房。

一会儿，护士长来了，此时，天浩见到护士长就像见到救星一样。

“护士长，你跟那帮实习的学生说说吧，让他们不能为了教学与实习影响我休息，我从进来到现在还没好好睡一会，实在受不了了。”天浩委屈地跟护士长诉苦。

“对不起，他们这样是不行，我会跟他们说的，他们要是再来了，如果没什么实质性的捡查，你就不要让他们捡查了，就说是我说的。”护士长非常权威地跟天浩说。

“那个姓渣的老师是你们这里的医生吗，他有没有处方权呀？”

“也可以算是我们这里的医生，因为我们医院是医学院的附属医院。他有处方权，也有对一般病人的处置权，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问问。”天浩听护士长说这样，心里好像有了某种莫明的

而且是很不好的感觉。护士长说完就出去了。

柳荫说：“你还想吃吗？”

“不想吃了，想睡一下。”

“那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也是的，都快一天了，天浩都没有好好休息，何况是一个动了手术的病人。

天浩靠在那张升高了的病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因为是气胸手术，病人不能平趟，医生嘱咐要把病床升高，天浩做完手术进到病房时，护士就把这一切都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