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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轱辘大的超级月饼。

中秋十五月正圆

中秋月圆日,家人团聚时。待一轮明月,穿云破雾冉冉升起时,一家人围坐在院落里的小方桌旁,切月饼、献西瓜、摆水果、供香案、祭月神... ...这些千古流传的民俗文化,如今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已鲜有踪影了。充斥满街的都是那饼干大小的“月饼”,虽然花色、品种丰富多样,恰如苏东坡所云:“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怡”,但给人的感觉还是有点“小气”。不过,咱中国幅员辽阔,更何况十里不同乡五里不同俗,中秋月饼风格迥异,也在情理之中。愚认为大西北的月饼,尤其是家乡古浪那“车轱辘”大的月饼,堪称月饼中的大哥大,甚至可以跻身中华之最,那才是最富有西北农耕文化内涵的特色面食。



家乡在古浪山区,一年四季干旱少雨,家家户户从扶犁下地那天起,就盼望着有几场透雨,让自家的“撞田”遇上丰年景,有个好收成。记忆中,每当难得的喜雨沥沥淅淅从天空飘落,我们一帮小孩子就聚集在院子里,一边仰脸伸手尽情地接受雨水的洗礼,一边齐声高喊着:“天爷天爷大大下,馍馍蒸成车轱辘大,老汉吃上把炕压塌,娃们吃上爬不动屲”。这首充满希望的古老歌谣中,把苍天尊称为“天爷”,企盼能带来更多的甘霖滋润万物,让靠天吃饭的农人蒸出小车轱辘那样又圆又大的月饼来表达丰收的喜悦心情。


直径同小车轱辘大小不相上下的古浪月饼

为了把车轱辘大的月饼蒸好,人们在春天就开始做准备。父亲每年要在房前的园子里种上些香豆子、玫瑰、红花、胡麻、灯盏花等植物,及时采叶、抽蕊、收籽、凉干后收藏。临近中秋,母亲把炒熟的胡麻籽和凉干的香豆叶、红花蕊、玫瑰叶、灯盏花叶等分别碾成粉末,再买些姜黄粉、红曲粉等,作为月饼纯天然的绿色颜料来添加。经过几天发酵的面,被擀成一张张面饼后涂上清油,分别撒上褐(胡麻粉)、赤(红曲粉)、橙(红花粉)、绿(香豆子)、紫(玫瑰叶)、黄(姜黄粉)等颜色,一般底部为褐色、顶部为黄色,共九层,寓意“皇天厚土”,面饼一层层摞起来后,再用一张比较大的面皮从上面包裹起来,然后放在竹编或木制、直径为二尺四左右的蒸笼里,一笼一个开始蒸。

炒熟的胡麻籽要在碾槽里碾碎


纯天然绿色五彩植物颜料


月饼每层都要先涂抹上清油


撒上红花粉的一层月饼


在月饼封皮上涂撒姜黄粉

蒸月饼也是讲究技巧的。月饼的味道不仅取决于发面发酵的恰到好处,颜料搭配的色彩相宜,还要把握好火候,绝不能在蒸月饼的时候“漏了气”。自蒸笼装上月饼放在大锅上后,灶火里面添柴火的事儿,孩子们是不能插手的。一方面是出于防火安全考虑,一方面也是考虑技巧因素,因为一般一笼月饼从上锅到出笼,需要2小时左右,添加的柴火既不能过多,也不能等火头减弱了再添,要一直保持基本均衡的火力,否则就有可能出现上笼的蒸气滴落到下笼的月饼上,造成月饼“麻脸”,还可能使月饼“夹生”,等于一蒸笼月饼报废,就不能献月神、走亲戚了,这种失误是绝对不能出现的。月饼蒸熟后,用木头雕刻的点缀子分别沾上红、绿食用色素,点上梅花、菊花等形态各异的图案,然后等月饼凉冷了切开即可食用。

古浪车轱辘大的月饼就是在这样专用蒸笼和灶火上出品

故乡的男女老少也可能不知道“秋暮夕月”的习俗始于何时、源于何故,但“八月十五月儿圆、西瓜月饼献门前”却是家家户户不可或缺的活动。待月上苍穹,小地桌当香案,摆上月饼、西瓜、苹果、红枣、葡萄等供品,其中月饼和西瓜是绝不能少的,西瓜还要切成莲花状。在清凉的月光下,将面捏成的“孙猴子”放在月亮的那个方向,红烛高燃,全家人依次拜月,然后由母亲切开团圆月饼,全家人围坐在桌前,吃月饼、赏月亮,其乐融融

车轱辘大的月饼献月神,可见古浪人的赤诚和慷慨


切成方墩的月饼,二、四组合后就是农村走亲串友的好礼品

在传统民俗节日中,中秋节是农村四季最富有的节日。夏收结束、颗粒归仓,瓜果成熟、香飘四野,牛羊成群、膘肥体壮,父老乡亲们辛勤劳作一年,寄托在土地上的期盼和梦想是否实现,在中秋时节都可以得到盘点。品尝着那散发着麦香的月饼,咀嚼着那微带甘露的瓜果,谁不对脚下这块土地心存感激?中秋节与其说是人们对月神的祭拜之日,不如说是农民对土地的感恩之时。历史上,虽有少女拜月,盼“貌似嫦娥,面如皓月”的美好愿景,也有“‘胡饼’中间夹传单,八月十五举义旗”的悲壮传说,但那传承千年,大如华盖、色香味俱佳的一个个月饼,显然就是乡亲们每年献给朝夕相依的热土,最圣洁的一枚枚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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