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又是金秋十月。
接下来的一句,不用说,必须是“丹桂瓢香”。
如果说,春天在用词上的标配是“阳花三月,莺飞草长”,那描写十月份的标配就是“金秋十月,丹桂飘香”了。
这个年代,是工业化的年化,标准化的年代,也是模式化的年代。所有的事情,包括语言的表达,都有一种范式。我们每个人,都被种种范式塑造着和生活着。
比如,你是个成年人,你在城市生活,你的标配是手机、银行卡、汽车,还有支付宝、QQ、微信。这些东西,你少了一样,都会感觉不自在,你会觉得很落伍,是个LOSER。至于小资、达人、潮人,或者物质的,或者精神的,都有自己的符号和标志。
还是接着说桂花吧。
我是山里人,小时植物知识匮乏又畸形,只认得瓜果蔬菜这些能吃的东西,什么月季、玫瑰都是进了城才一睹芳容的。那时,村里只有两种花,一是栀子花,二是桂花。印象最深的,就是两棵百年的桂花树了,两把巨伞,庄重地站在白墙黑瓦的老屋子前面,像是小村庄的两颗美人痣。到了桂花瓢香的季节,全村的孩子们都喜欢跑到桂花树下玩耍、打闹。那桂香的香气真是醇厚浓烈啊,你要是从外面回来,刚踏进入村的小山坡,就能感到香气扑面而来,她像盼子归来的老母亲一样,恨不得把所有的芳香都送进你的每一口呼吸。晚上睡觉,你偶尔醒来,仍能嗅到桂花静静的幽香,或者,就是花香惊醒你的睡梦。
桂香,和母亲的年糕一样,是童年的味道。
可是,差不多十年前,回到村子时,两棵桂花树都不见了。一问,才知道,它们都被外地人买走了。
当时听了这个消息,很失落,很伤感。
后来才知道,我们村、我们乡,那些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桂花树,几乎都被买走了。
原来,桂花进城了!
那些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桂花树,去了城里的别墅区。历尽苍桑的桂花树们,离别了乡村,嫁入了豪门。它们再也见不到曾经在自己身子底下纳凉的大伯大妈了。
那些十年二十年树龄的桂花树,大多进了高档小区。它们在农村时,是一介平民,如今,如果论身份,应该是白领或者精英阶层了。
那些年纪小的桂花树,大多进了城里的普通小区。这些小区的居民,肯定有桂花树的老乡,甚至近邻,但如今的处境,也只能叫“他乡遇故知”了。村里人变成了城里人,村里的桂花树变成了城里的桂花树,他们虽然都有了新身份,但都需要努力适应新生活。
这么说起来,就很清楚了,原来:桂花树已经成了开发商的嫁妆,成了城里小区的标配!
农民陆续进城了,桂花树也跟着进城了。不同的是,农民朋友是自愿进城的,桂花树的“婚姻”,是包办的。不管它们愿意不愿意,只要开发商愿意,只要开发商愿意出大价钱,哪怕是在乡下生活了五百年的桂花树,它也必须老老实实移民。只是有一点残忍的是,百年大树进了城以后,由于个子太高,为了保证成活率,它们几乎无一例外被削掉上半个身子。姚明变成了潘长江啊,悲惨啊!
其实,市场化、城市化、全球化,改变的何止是桂花树的命运?
不管你是清华、北大的才子,还是平平常常的打工者,你都是一粒尘埃。轻轻的一阵风,你就被吹走了。你是学霸吧,有什么了不起?马云出价30万,你就可能就去阿里报到了。马化腾要是想要你,开价50万,你可能就屁巅巅地去腾迅了。
除非你做隐士,要不然你就没有自由。看起来,你可以选择,你是命运的主人,但是,你永远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资本。
这么说起来,问题就更清楚了:桂花树的命运,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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