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静县城,最古老的建筑当属砖木结构的满汗王府了,于一九二七年建成,至今已有九十多年的历史。在民国时期,一直是南路旧土尔扈特蒙古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青色的砖墙,高而窄 —— 狭长的窗户,带有坡度的蓝色屋顶 …… 处处都彰显着俄罗斯的建筑风格。据说初建成时,还筑有欧式的壁炉,冬天里炉火熊熊,整个殿堂里都温暖如春。后因经年的风雨侵蚀,渐渐凋敝式微,在经历了几次大刀阔斧的修缮后,壁炉被彻底拆除了。满汗王府之所以与俄罗斯的风格一脉相承,或许是缘于土尔扈特部落在东归前,曾经在伏尔加河流域一百四十多年的游牧经历,在潜意识中或多或少都烙上了曾经的地域文化色彩。那是挥之不去的一段记忆,史诗里一咏三叹的一个章节。
满汗王府也叫王爷府,土尔扈特部落的蒙古人称其为 “ 奎克衙门 ” ,意思是青色宫殿。由俄罗斯人设计,焉耆的能工巧匠承建,建筑面积九百多平方米。主殿为两层楼,坐北朝南,门前高高的花岗岩石阶旁是一对一米多高的石狮子。一楼是汗王议事理政的地方;二楼为供奉神像与列祖列宗牌位之所,据说当年香火袅袅,不绝如缕,酥油灯的烛火经年不熄;南面的墙壁上,挂满了历代汗王使用过的各种兵器:刀,箭,剑等。东西两配殿为各自独立的庭院,是大福晋与二福晋的寝宫,除了卧室、客厅、膳房外,还有衣饰女红的专房。
像皇宫深宅里演绎的传奇故事一样,在这满汗王府里,也曾上演过一幕幕波诡云谲的宫闱秘闻:他们的沧桑人生,恩爱情仇 ……
多活佛
当年雄伟壮丽的满汗王府,是由多活佛 —— 堪布喇嘛出资五百两黄金,历时四年半建成。多活佛在杨增新时期曾任边防骑兵旅旅长,执掌满汗王府事务多年,集当时的军、政、教权于一身,呼风唤雨,权倾一时,后在乌鲁木齐被金树仁密秘拘捕枪杀。
满汗王
两岁的满楚克扎布在父汗布彦卓克图离奇亡故后,世袭罔替,继承了汗位,虽然名义上是母亲福晋色尔吉布吉特摄政,但实际上是叔父多活佛专权。多活佛被枪杀后,十七岁的满汗王才开始主持政务。后被盛世才囚禁于乌鲁木齐监狱达七年之久,因残酷的迫害而罹患精神分裂症。
他的女儿满琳曾在书中饱含深情而凄楚地写道: “ 他躺在一张病床上,满脸浮肿,胡子很长而且是满脸胡须……眼光中流露出恐惧、惆怅的眼神。 ” “ 他的手高举,头扭来扭去,非常痛苦,声音很凄惨。 ” 命运多舛的满汗王,在文革中终因贫病交加,穷困潦倒,而最后孤独而悲愤地在巴仑台黄庙死去,葬在了黄庙多活佛的坟旁。
大福晋乌静彬,在生下儿子满光强和女儿满琳后,年方二十三岁的如花似玉的她,就独自撑起了一片惨云密布而寂寥的天空,就像大海里一叶随波逐流的独木舟,在险象环生的波峰浪谷间出没。曾历任和静县长,南路旧土尔扈特部盟长,国民政府代表,文革中病逝于乌鲁木齐,火化后葬于巴仑台黄庙满汗王的墓旁。活着时聚少离多,死后终于相伴而眠。
在汗王府度过了一段岁月的小福晋西谋珍,没有给满汗王开枝散叶,开花结果,留下子嗣,留下香火。解放后毅然选择了离婚,重新组建了家庭,官至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副州长,于1992年驾鹤西去,走完了自己起起落落的传奇的一生。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有谁会想到,在漫长的时光里,被岁月濯洗得有些斑驳的满汗王府,曾在南路旧土尔扈特部的坊间被这样的一首歌谣久久地传唱着:
土尔扈特部落的首府,
是个高大雄伟的青楼。
掌握政教大权的,
是我们尊贵的诺颜(王爷)。
掩映在五月郁郁葱葱的绿树间的满汗王府,又在紧锣密鼓的修缮之中。不久的将来,将会以和静博物馆的形象展现在人们的面前。它不但承载着过往和历史的烟云,而且还会向每一位叩问历史疑云的造访者娓娓地讲述这片大地上更为久远的故事。
它的每一块青砖,每一扇门扉,每一个轩窗 …… 都被曾经的月色星光浸润过,都被曾经的风霜雨雪触摸过,都被鸟鸣雁声唤醒过。
图文:和静 赵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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