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家的第一功夫——读帖系列之一
书法家的第一功夫
撰文 \ 苏绍利
什么是书法家的第一功夫？不是铁砚磨穿，不是退笔成塚，不是池水尽墨，笔者以为，书法家的第一功夫是读帖。笔者管见与千古论书者大相径庭，何也？笔者窃以为，书法五千年亦如千年诗词一样，虽然夕阳无限好，但已是近黄昏。苏轼说：“诗至于杜子美，文至于韩退之，书至于颜鲁公，画至于吴道子，而古今之变，天下之能事毕矣”。真正的大师数百年一人而已，数千年屈指可数也。创新不是说的，不是想的，不是求的，创新是自然而然，是水到渠成，否则就如佛家所说有念即为求、为贪、为恶、为错，就如儒家所说无知无畏也。所以学书法者首要的任务是学习和传承。
笔者行草书作品《赵佶腊梅山禽图题诗》
国学大师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这一段论述之所以有名，除了王国维学术上的意义之外，便是使人生历程之苦饱含书卷诗意之乐，人生之境、诗意之境、大道之境皆可意会不可言传也，难在此间，苦在此间，乐在此间，意在此间，高妙在此间也。所以诗人的第一功夫便是读诗。
孔子《论语》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孔子这个人生“三段论”更重要，每一个人都应该牢记并遵循，因为关乎性命、关乎爱情、关乎事业、关乎幸福，可为什么远不如王国维那段令人津津乐道？笔者以为孔子论述乏味、学究、老气横秋，说的太实，说的太白，说的太真，虽大道若朴，却也璞玉难识，难以皆大欢喜。所以秀才的第一功夫便是读四书五经。
依此逻辑，笔者曰：书法家的第一功夫是读帖。笔者认为，学书法也有“三境界”：练眼，就是读帖，是第一境界也。练手，就是摹临法帖，是第二境界也。练心，就是将笔法、字法、章法与修养、学问、胆识、天赋结合起来，使书法有书卷气，有灵动之感，有飘逸之美，提升书法的文化底蕴和文化品位，是第三境界也。否则便成字匠。凡书法大家皆不以书标榜、以书自炫、以书自能，而以仕、诗、文等自居，如王羲之、颜真卿、欧阳询、苏轼、徐渭、黄宾虹、齐白石、吴玉如、启功等，原因就在于书法的最低标准和最高境界都是写字而已，大道至简至易又至难至深，非常人可及也。
既然书法家的第一功夫是读帖，那么应该如何读帖呢？
笔者好友篆刻家陈晨为刘瑞冬先生治印《刘瑞冬》
第一是看，眼见非实，这句话在读帖中是真理，我们所看到的只是我们想当然的字的样子，似是而非，如同我们看一个人，觉得此人很漂亮或很英俊，但过后当有人问你那人脸型是什么样的？眼睛是什么的？嘴巴是什么样的等，你可能根本回答不出来，读帖只求大概、好象、类似是不行的，必须仔细，必须准确，必须一丝一毫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才是真正的读帖。
第二是想，就是想见有挥运之时。南宋姜夔说：“字有藏锋出锋之异，粲然盈楮，欲其首尾相应，上下相接为佳。后学之士，随所记忆，图写其形，未能涵容，皆支离而不相贯穿。《黄庭》小楷，与《乐毅论》不同；《东方画赞》，又与《兰亭记》殊旨，一时下笔，各有其势，固应尔也。余尝历观古之名书，无不点画振动，如见其挥运之时。”想见其挥运之时，每一个点画是怎样写成的？过程是怎样的？要领是什么？如果能想通，想明白，也就发现了书法的秘密。
第三是问，无论是笔画笔法，还是风格特点，在读帖的过程中，我们都会有很多疑问，那就要找“明师”问，甚至是示范，书法是讲究“金针度人”的，需要温度教学，需要手把手，需要现场观摩，这是学习书法的捷径。
第四是悟。从书法家的人生历程、学书过程、风格形成等环节去悟，体悟书法家的探索、变化，体悟书法家书法风格形成的出入过程，最终你才会明白好字是怎样练成的。这个过程中，必须读书法理论，才能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法国雕塑家罗丹说：“生活中从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就书法而言，就是要通过不断地读帖，看见并读懂笔画的方圆、位置、疏密、迟速、风神、性情、血脉，揭开书法的奥秘。就象现实生活中一样，阅历丰富的人世事洞明一见便知，而阅历短浅的人则稀里糊涂、百思不得其解。读帖就是阅历，书法就是人生，让我们共勉！
笔者好友篆刻家陈晨为画家黄玉刚治印《黄玉刚印》
书法家的第一功夫
撰文 \ 苏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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