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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法之法
——关于合唱演唱中声音理念的探讨
四川音乐学院 朱曦
近二十年来，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我国各行各业跟国际基本接轨，对于嗅觉敏感的文化事业也在保留自己文化特色的基础上吸纳并融合了西方文化的精髓在国际上形成了影响巨大的中国文化风。其中，我国的合唱事业也得到了飞速的发展，甚至业余合唱也在音乐性和艺术性方面达到了相当的高度，这种趋势不断蔓延和升华，让我国合唱事业形成了一个非常可喜的局面。但由于大家视野的不断开阔，对外来文化认知的角度不同，因此难免会有一些认知上的偏差，鉴于合唱艺术有参与面广、影响大的特点，这种偏差若不及时纠正和引导，势必会从根本上走入误区而逐渐形成一个不可收拾的局面。
最近几年，有这样的观点出现在合唱事业中，那就是“合唱是不需要学习声乐的”、“美声唱法不适宜唱合唱，”或者“合唱的声音要求跟美声唱法的要求不一样，用直声唱法才是正确的唯一的演唱方法”等等；这种观点的出现不是偶然的，这些年来越来越多的国际合唱比赛及交流让我们听到了国外优秀室内合唱、民歌合唱、流行合唱及宗教合唱等风格的完美演绎，让我们从中领略到了各种风格合唱的无穷魅力，而这些合唱团员的组成基本都是由非音乐专业的人员组合在一起的，似乎没有接受过各专业音乐院校的教育，由此许多人就认为他们也就没有经过严格的声音训练或者没有经过美声唱法的训练，我认为这种观点和想法是错误的，至少片面的。2006年，四川音乐学院率先在全国成立了以合唱为专业的教学机构，我作为此机构的教学成员之一，通过多年来从事合唱排练及合唱课教学以及这六年来更高层面的探索、思考、教学和艺术实践，在此谈出我们这个专业在教学中声音的运用及运用这种声音的理论依据。
一、合唱风格的分类及根据
目前，国际上对合唱风格进行了严格细致的分类，多达二三十种，这二三十种分类由我国著名歌唱家田玉斌老师大致分成了六类：歌剧合唱、室内合唱、民歌合唱、现代合唱、流行歌曲合唱及原生态合唱（这六类合唱风格田玉斌老师已在他的一篇公开发表的论文中阐述得非常清晰明了，在此就不一一分析和讲述）。风格的划分是根据作品内容不同所呈现的音乐形象不同而划分的，那么每一种风格的合唱作品必然会有相对应的音色去演绎它，不同的音色也就有相对应的声音技巧、发声方法、训练手段等，那么这些相对应的声音技巧、发声方法、训练手段是不是脱离于“美声唱法”的一种或多种新的“唱法”？这就值得我们去细细的探讨和思考了。
二、声乐演唱中各类“唱法”的关系
合唱，首先是声乐艺术，只不过是群体声乐的多声艺术表现形式，那么既然是声乐艺术，必然离不开目前对声乐艺术表现形式的几大类别的划分；也就是说，合唱演唱的声音技巧、发声方法、训练手段也就采用了这几种声乐艺术表现形式的技巧、方法和手段。
我国目前对声乐演唱划分了四大类：美声唱法、民族唱法、流行唱法、原生态唱法，我想划分这四大类的根据是音乐作品的风格不同而划分的，前三类唱法都需要演唱者具有良好的音乐素养并且有长期的严格的声音训练（原生态唱法近年来争论较大，在此就不阐述），那么这几种唱法究竟是一个什么关系呢？在西方除了美声唱法有没有民族唱法和流行唱法的分类？这些唱法的分类究竟具有多大的科学性和严谨性？
美声唱法自十六世纪产生以来，历经四百年的发展，已经成为最科学最合理的声乐艺术表现形式，对于美声唱法国内外大量的专家和著作对此进行了权威的论述和诠释，可见美声唱法的科学性合理性是不言而喻的，美声唱法已不再是一种孤立的声音或音色特点，我们对美声唱法甚至可以理解为科学的发声方法和近乎完美的声乐艺术表现形式，这种声乐艺术表现形式随着人们审美的不断提高还在不断的发展和完善。
民族唱法最初是在1983年由上海市文化局和上海人民广播电台联合举办的“青年演员独唱评奖活动”中由于为了区分各种不同风格歌手的演唱而第一次提出大赛分为“西洋唱法”、“民族唱法”和“通俗唱法”进行分组比赛，紧接着在1986年第二届CCTV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上作为一种唱法正式引入比赛并延续至今。但从各种文献中目前没有发现有对此“唱法”系统全面的诠释，个别声乐方面论文是这样定义的：民族唱法是中国民族民间唱法的简称，它是以演唱中国各民族民歌为主要目的的一种演唱形式，就风格和演唱形式而言，民族唱法最初由地方戏曲、小调、地方民歌等发展起来的具有浓郁中国地方及民族特色的一种演唱形式。这种演唱形式其实就是我们后来定义的原生态演唱形式。上世纪七十年代以来，随着新创作的民族唱法作品的不断涌现，原来的没有系统的训练手段和方法的演唱形式已远远不能满足作品对声音的需要了，美声唱法对声音科学的训练手段被大量的借鉴和使用，民族唱法才得以不断地发展和提高，并且美声唱法的训练手段及方法越来越多的被民族唱法所使用，甚至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的民族唱法歌手演唱美声唱法作品并获得成功，比较典型的例子是中国音乐学院青年教师吴碧霞，作为一个“民族唱法”歌唱家在2002年获得第十二届柴可夫斯基国际声乐比赛第二名。因此目前在全国专业音乐院校的声乐专业中有这样的观点出现：“民族唱法”这样的称谓存在一定的争议并值得商榷，中国民族民间歌曲的演唱形式还远没有达到“唱法”这一高度，充其量是使用美声唱法某些技巧演唱中国民族民间歌曲以及利用中国民族民间素材创作的作品而已。我们知道，西方音乐作品中有诸如《Osolemio》、《SantaLucia》、《Nina》等意大利民歌，也有斯美塔那、格里格、格林卡等民族乐派作曲家们所创作的声乐作品，这些民歌和声乐作品由于作品内容和风格的需要在某些段落或乐句要求歌者在声乐演唱上无论音色及演唱技巧都必须做出较大的调整，但我们不能说这就是意大利、捷克、挪威等民族唱法。中国文化作为世界文化大家庭中重要的一员，必须清晰“唱法”和“技能”以及“风格”、“乐派”等的具体涵义，我认为：中国民族民间歌曲的演唱形式是基于美声唱法这颗主干上派生出的不同风格和乐派的分支，当然这不是本文讨论的重点，至少我们可以清晰地知道，美声唱法对演唱的训练手段是科学和合理的，是中国民族民间歌曲演唱形式对演唱及声音训练的主要手段。其实早在民国时期曾出现过以周旋、周淑安、喻宜萱、周小燕、郎毓秀为代表的“民歌热”，他们在老电影、老唱片里演唱了《牧羊姑娘》、《绣荷包》、《天伦歌》等歌曲，其唱法本身则是以西洋美声唱法为基础，将江浙一带或全国各地民歌小调融入其中。
流行音乐（Popular Music）准确的概念应为商品音乐，是指以赢利为主要目的而创作的音乐，它是商业性的音乐消遣娱乐以及与此相关的一切“工业”现象。（见前苏联《音乐百科词典》1990 年版），其中流行音乐的声乐演唱形式国内称为流行唱法（或通俗唱法），在这里暂不讨论这样的称谓是否合理和严谨，至少我们明白一点，就是流行唱法跟民族唱法一样，越来越多的借用了美声唱法的训练手段和技巧，让歌者根据作品风格及内容的需要，灵活运用多变的音色及演唱技巧塑造完美的音乐形象。四川音乐学院通俗音乐学院就有相当一部分学生除了接受本部门主科老师的教学外，每周还到声乐系进行美声唱法的系统训练，这一点也是四川音乐学院流行演唱专业有较高的教学质量、较高成材率的原因之一。
关于“直声唱法”，我在上海音乐出版社出版的《外国音乐辞典》、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的《牛津简明音乐词典》以及其他一些音乐词典及著作都未曾查阅到对这种唱法的诠释，我想这是人们对美声唱法中没有颤音（vibrato）的音乐唱段的一种发声技能的称谓，类似于弦乐演奏中没有揉弦的演奏技巧或空弦演奏，这样一种单纯的发声技能显然不能称之为“唱法”，甚至对于“直声”这种说法都有失偏颇，美声唱法中没有vibrato的演唱技巧也是圆润的高位置的形状类似穹顶或球状的这样一种声音，至于这种声音用怎样的词语进行定义，有待声乐专家们思考和探讨。
其实不难理解，我们听一部歌剧，一定能从中听出类似于所谓的“民族唱法”和“流行唱法”乃至“直声唱法”的段落或乐句，但我们一定不会说这部歌剧使用了四种“唱法”来演唱。因此，美声唱法是万法之法，其他所有的“唱法”（其实这个词语有待探讨）都是美声唱法的分支而已。
三、合唱演唱中声音要求及其根据
在合唱演唱中声音的要求是根据所演唱的作品内容所呈现的音乐形象而定，每一首成熟的合唱作品都有一个完整的音乐形象，而这个完整的音乐形象又是由若干乐句、和声、织体乃至语言等组合而成。就横向的乐句而言，也许每一句都会有一个相对清晰的小的音乐形象，也就是说一首合唱作品是由若干不同的小的音乐形象所构成，这些小的音乐形象加上纵向的和声以及织体、语言等需要歌者用相对应的不同的声音去演绎它们，这种不同的声音就是美声唱法中不同的声音技巧，运用不同的丰富的声音技巧以及发声方法才能较好的完成一首合唱作品。也就是说，几乎每一首合唱作品都需要多种演唱技巧以及声音色彩才能完成，没有哪一种演唱技巧和音色能完成一首合唱作品的演唱。就拿室内合唱或宗教合唱作品而言，不可能从头至尾地使用没有vibrato的声音技巧（也就是所谓的“直声唱法”）来完成。试想，一部弦乐作品从头至尾不使用揉弦的演奏技巧或用空弦演奏将是怎样可怕的一件事，哪怕是巴洛克时代或宗教题材的音乐作品都不可能做到；反之，一部音乐作品一直使用揉弦演奏技巧也将无法准确的呈现这部作品的音乐形象。
合唱作品风格种类繁多，每一种风格的合唱作品都需要丰富多变的声音和音色去演绎，丰富多变的声音和音色只有通过美声唱法的各种训练手段和方法进行严格系统的训练，才能对作品进行游刃有余地演唱，才能使所演唱的合唱作品更有深度和艺术性，才能更加准确的诠释作品的内涵和思想并呈现完美的音乐形象。在这里必须说明的是一些现代合唱风格作品中作曲家标注的一些特殊唱段的特殊音色（就是所谓的音效）或部分“原生态合唱”以及根据地方戏曲改编的合唱作品中个别特殊的唱腔不在此列，但掌握了美声唱法的演唱技巧和通过美声唱法的训练手段再去学习这种音色特点的演唱技巧也许更加方便和快捷（图瓦共和国著名的歌手Sainkho Namtchylak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因此，合唱演唱中的声音应以美声唱法某些演唱技巧进行演唱，并且采用美声唱法的训练手段进行严格科学的训练，根据作品风格、内容、音乐形象的要求做出灵活多变、色彩丰富的声音。只有这样，我国的合唱事业才能真正与国际接轨，才能真正融入到世界文化的大家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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