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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一老窑厂迎蜕变:从破旧衰败到文艺范十足

你家里至今是否还能寻到土陶的踪影?那种原始的手艺,经过土火的烘烤,变成水缸、泡菜坛,走进寻常人家里。然而,这一传统手艺随着城市的发展和社会的变迁正在慢慢地淡出人们的日常生活,甚至已经濒临消失。如何解决传统手艺与当代文化冲击的矛盾,重庆的老刘一家对土陶观念的转变,以及对窑厂的改造,或许有一定借鉴意义。

车子在重庆大学城附近的一座小山中蜿蜒前行,道路并不宽阔。老刘说,当看到路两边摆满了土陶罐时,他的窑厂就到了。我充满期待。

对于土陶,在我的记忆里,是属于童年的味道。母亲从土陶做的泡菜坛子里捞出泡好的豇豆、辣椒,剁成碎末,和着肉粒一起翻炒,不多时,一道南方的家常菜肉末豇豆就完成了。那种味道,在我去外地上学、工作时,颇为怀念。而土陶,是这道菜中,必不可少的工具。

约十分钟后,我果然看到了堆放在道路旁边的罐子,未经修饰的土陶,带着原始的粗糙质感,却有某种温情的味道。老刘从一旁的小路迎了出来,“欢迎参观我的新窑厂。”老刘名叫刘中华,今年52岁,皮肤是经过常年的烧窑“积累”下来的黝黑,但人却显得很精神。

老刘的窑厂,是传统意义上的龙窑。窑呈长条形,依山坡所建,由下自上,如龙似蛇,故名。龙窑采用自然通风方式,以杂柴、松枝等植物为燃料,窑内火焰多平行窑底流动。加上此种窑建在山坡上,火焰抽力大,升温快,升温快,降温也快,另外,它的装烧面积大,产量高。

眼前的这座龙窑,共有12级。老刘介绍,它修建于1989年,当时的老刘才25岁,而这已经是他的第二座窑厂。制窑的手艺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老刘自己从十六岁便开始跟着父亲学习,经过选土、炼泥、拉坯、晾干、上釉、码窑、封窑、烧制等近10道工序,一批做下来,需要耗费半个月至20天时间。

八九十年代,是土陶器具最火的时候,老刘便是赶上了好时候。“那段时间我一年要烧9窑,1个窑的成品需要用十几辆货车来拉,你就知道有多大产量了。”老刘烧制的成品主要是泡菜坛子和水缸,在九十年代,这一个水缸大约可卖六七十元,也有体积更大的可以卖到120元左右。这样下来,一年的收入还算不错。

但2000年后,尤其是近几年来,老刘的生意已大不如前了。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土陶似乎因为一个“土”字,渐渐远离了现代人的生活,再加上从环保的考虑,老刘的龙窑规模在逐渐缩小。直至现在,老刘每年只能烧到2~3窑,也依然很难卖出。

正因为如此,今年30岁的儿子刘思路从小便在父亲的要求下远离了制窑这门手艺。“我爸叫我好好读书,制窑没有出息。”刘思路遵从了父亲的话,一路读书、参军、做生意,每天三四点起床去菜市场批发蔬菜,离世代相传的手艺越来越远。但最近一两年来,刘思路发现,有一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传统的东西,尤其是手艺的东西,似乎正在重新火起来了。”刘思路看到,在重庆,已经开起了不少陶艺工作室,而像传统制陶手艺这样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也越来越受到重视。刘思路觉得,这应该是老窑厂一次重生的机会。他找来父亲商量,能不能对老窑厂进行改造,使之更“现代”一些,这一提议却被老刘拒绝了。

在这座紧邻大学城的小山上,因为交通的便利,不少当地人陆续改建了农家乐,周末来此休闲度假的市民不少。老刘,也有此想法,改建一个农家乐吧,儿子有一手厨艺,相信不是难题。但这就意味着,窑厂几乎需要全部关停。

父子的僵持,让窑厂的改造计划一度搁浅。

2015年夏天,重大建筑系教师田琦在朋友的推介下来到了这座与大学城距离不远却又似乎与世隔绝的老窑厂,买了些坛坛罐罐,也便和老刘有些交道。当听到老刘说要改建成农家乐,并兴致勃勃的希望借鉴周边一些实例的时候,田琦多少觉得有些惋惜。“烧制土陶的手艺现在越来越难寻觅到,如果再关闭,会是传统手工业的一大损失。”田琦提出建议,“如果要改造,交给我来做好吗?不收你钱!但是设计上的内容,不能随意改动。当然,我会尽量考虑建造的成本。”

老刘爽快地答应了。不过,老刘想要的是一个农家乐,田琦希望给老窑厂赋予更多的文化内涵,让其重获生机,这与儿子刘思路的想法不谋而合。

2016年年初,老窑厂的改造正式启动,田琦请来附近工人,从清理窑厂的废弃物开始,一步步将老窑厂改换了模样。

“在我的设计理念中,窑厂需要保有其原来的文化特征和地域特点,比如,充分考虑建筑与山地自然条件相适应的剖面关系,将靠山一侧原有的山体结构融入室内空间,成为最天然的墙体;并使用大量的老旧材料,将老房子拆下的青瓦、木梁、楼板等再次使用新的建筑中,降低造价的同时又以不失去原有的韵味;同时,低技在乡建中应起到主导的作用,让农村施工队伍的潜力和智慧能得到充分的发挥。”田琦说道。

随着改造的进行,老刘发现,这里离农家乐好像越来越远了。田琦和儿子刘思路跟老刘打趣道:“现在这样估计做不了农家乐了,还满意吗?”“满意、满意。”老刘很高兴,不仅是因为老窑厂改造得成功,还得益于他思想的转变。

老刘告诉我,今年10月底起,他参加了川美土陶传承人的培训班,在课堂以及和其他同学的接触中,他渐渐意识到,土陶,并不“土”,反而可以很国际化。“我去了大足、荣昌这些地方学习,看到他们的陶器制作得很精美,得知在国外也很受欢迎,我觉得这门手艺还得保留下来。”

不仅是参加培训,老刘还在老师的建议下,申请了“市非物质文化传承人”,在获得认证后,老刘家的陶器就更“拿得出手”了。老刘表示,以后会在土陶制作的种类和风格上都作出一些改变,“原来设计过于简单的土陶已经没有人喜欢了,我准备往少而精的方向发展,让土陶的质量更高,更有艺术价值,好好发扬一下这门手艺。”

儿子刘思路也计划辞了蔬菜市场的工作来给老刘帮忙,重新学习这门从小放弃的“传家宝”。“我们都看到了土陶的前景,不仅是我,我的儿子,现在也在跟着他爷爷学呢。”

老窑厂的改建还在进行后续的扫尾工作,经过与田琦的商量,老刘一家决定将老窑厂改变成一个以陶器为主要元素的复合型文化休闲空间,孩子们可以在这里和泥土亲密接触,大人也可在休息过程中近距离感受土陶的质朴气息,让窑厂自身发展的生态链得到有机的延续。

如何解决传统手艺与当代文化冲击的问题,老刘一家已经找到了他们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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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里至今是否还能寻到土陶的踪影?那种原始的手艺,经过土火的烘烤,变成水缸、泡菜坛,走进寻常人家里。然而,这一传统手艺随着城市的发展和社会的变迁正在慢慢地淡出人们的日常生活,甚至已经濒临消失。如何解决传统手艺与当代文化冲击的矛盾,重庆的老刘一家对土陶观念的转变,以及对窑厂的改造,或许有一定借鉴意义。(图:田琦、吴江林)

车子在重庆大学城附近的一座小山中蜿蜒前行,道路并不宽阔。老刘说,当看到路两边摆满了土陶罐时,他的窑厂就到了。我充满期待。对于土陶,在我的记忆里,是属于童年的味道。母亲从土陶做的泡菜坛子里捞出泡好的豇豆、辣椒,剁成碎末,和着肉粒一起翻炒,不多时,一道南方的家常菜肉末豇豆就完成了。那种味道,在我去外地上学、工作时,颇为怀念。而土陶,是这道菜中,必不可少的工具。

约十分钟后,我果然看到了堆放在道路旁边的罐子,未经修饰的土陶,带着原始的粗糙质感,却有某种温情的味道。老刘从一旁的小路迎了出来,“欢迎参观我的新窑厂。”老刘名叫刘中华,今年52岁,皮肤是经过常年的烧窑“积累”下来的黝黑,但人却显得很精神。

老刘的窑厂,是传统意义上的龙窑。窑呈长条形,依山坡所建,由下自上,如龙似蛇,故名。龙窑采用自然通风方式,以杂柴、松枝等植物为燃料,窑内火焰多平行窑底流动。加上此种窑建在山坡上,火焰抽力大,升温快,升温快,降温也快,另外,它的装烧面积大,产量高。眼前的这座龙窑,共有12级。老刘介绍,它修建于1989年,当时的老刘才25岁,而这已经是他的第二座窑厂。

制窑的手艺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老刘自己从十六岁便开始跟着父亲学习,经过选土、炼泥、拉坯、晾干、上釉、码窑、封窑、烧制等近10道工序,一批做下来,需要耗费半个月至20天时间。

八九十年代,是土陶器具最火的时候,老刘便是赶上了好时候。“那段时间我一年要烧9窑,1个窑的成品需要用十几辆货车来拉,你就知道有多大产量了。”老刘烧制的成品主要是泡菜坛子和水缸,在九十年代,这一个水缸大约可卖六七十元,也有体积更大的可以卖到120元左右。这样下来,一年的收入还算不错。

但2000年后,尤其是近几年来,老刘的生意已大不如前了。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土陶似乎因为一个“土”字,渐渐远离了现代人的生活,再加上从环保的考虑,老刘的龙窑规模在逐渐缩小。直至现在,老刘每年只能烧到2~3窑,也依然很难卖出。

正因为如此,今年30岁的儿子刘思路从小便在父亲的要求下远离了制窑这门手艺。“我爸叫我好好读书,制窑没有出息。”刘思路遵从了父亲的话,一路读书、参军、做生意,每天三四点起床去菜市场批发蔬菜,离世代相传的手艺越来越远。但最近一两年来,刘思路发现,有一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传统的东西,尤其是手艺的东西,似乎正在重新火起来了。”刘思路看到,在重庆,已经开起了不少陶艺工作室,而像传统制陶手艺这样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也越来越受到重视。刘思路觉得,这应该是老窑厂一次重生的机会。他找来父亲商量,能不能对老窑厂进行改造,使之更“现代”一些,这一提议却被老刘拒绝了。

在这座紧邻大学城的小山上,因为交通的便利,不少当地人陆续改建了农家乐,周末来此休闲度假的市民不少。老刘,也有此想法,改建一个农家乐吧,儿子有一手厨艺,相信不是难题。但这就意味着,窑厂几乎需要全部关停。父子的僵持,让窑厂的改造计划一度搁浅。

2015年夏天,重大建筑系教师田琦在朋友的推介下来到了这座与大学城距离不远却又似乎与世隔绝的老窑厂,买了些坛坛罐罐,也便和老刘有些交道。当听到老刘说要改建成农家乐,并兴致勃勃的希望借鉴周边一些实例的时候,田琦多少觉得有些惋惜。“烧制土陶的手艺现在越来越难寻觅到,如果再关闭,会是传统手工业的一大损失。”田琦提出建议,“如果要改造,交给我来做好吗?不要钱!但是设计上的内容,不能随意改动。当然,我会尽量考虑建造的成本。”(图为2016年1月17日,开始动工)

老刘爽快地答应了。不过,老刘想要的是一个农家乐,田琦希望给老窑厂赋予更多的文化内涵,让其重获生机,这与儿子刘思路的想法不谋而合。2016年年初,老窑厂的改造正式启动,田琦请来附近工人,从清理窑厂的废弃物开始,一步步将老窑厂改换了模样。(图为2016年2月21日,工人正在用红砖砌筑墙体)

“在我的设计理念中,窑厂需要保有其原来的文化特征和地域特点,比如,充分考虑建筑与山地自然条件相适应的剖面关系,将靠山一侧原有的山体结构融入室内空间,成为最天然的墙体;并使用大量的老旧材料,将老房子拆下的青瓦、木梁、楼板等再次使用新的建筑中,降低造价的同时又以不失去原有的韵味;同时,低技在乡建中应起到主导的作用,让农村施工队伍的潜力和智慧能得到充分的发挥。”田琦说道。(图为2016年3月,给房子上梁)

随着改造的进行,老刘发现,这里离农家乐好像越来越远了。田琦和儿子刘思路跟老刘打趣道:“现在这样估计做不了农家乐了,还满意吗?”“满意、满意。”老刘很高兴,不仅是因为老窑厂改造得成功,还得益于他思想的转变。老刘告诉我,今年10月底起,他参加了川美土陶传承人的培训班,在课堂以及和其他同学的接触中,他渐渐意识到,土陶,并不“土”,反而可以很国际化。“我去了大足、荣昌这些地方学习,看到他们的陶器制作得很精美,得知在国外也很受欢迎,我觉得这门手艺还得保留下来。”((图为2016年6月,工人进行堡坎的修建)

图为2016年8月,老刘的四弟(左一)正在帮忙装修。

不仅是参加培训,老刘还在老师的建议下,申请了“市非物质文化传承人”,在获得认证后,老刘家的陶器就更“拿得出手”了。老刘表示,以后会在土陶制作的种类和风格上都作出一些改变,“原来设计过于简单的土陶已经没有人喜欢了,我准备往少而精的方向发展,让土陶的质量更高,更有艺术价值,好好发扬一下这门手艺。”(图为设计师与老刘父子讨论设计思路)

儿子刘思路也计划辞了蔬菜市场的工作来给老刘帮忙,重新学习这门从小放弃的“传家宝”。“我们都看到了土陶的前景,不仅是我,我的儿子,现在也在跟着他爷爷学呢。”

老窑厂的改建还在进行后续的扫尾工作,经过与田琦的商量,老刘一家决定将老窑厂改变成一个以陶器为主要元素的复合型文化休闲空间,孩子们可以在这里和泥土亲密接触,大人也可在休息过程中近距离感受土陶的质朴气息,让窑厂自身发展的生态链得到有机的延续。

如何解决传统手艺与当代文化冲击的问题,老刘一家已经找到了他们的答案。

图为庭院内土陶灯的设计。

图为靠山一侧,山石直接融入室内空间。

图为从入口处就能看到不远处的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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