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王澍:“赵文敏喜临《兰亭》,平生凡数百本,余所见真迹唯独孤所藏定武正本,后有文敏十三跋。跋中临得一卷,与今快雪帖中所刻字画一同,今古迥绝。……子昂平生得力全在《兰亭》,故其所临独为得髓,然亦不免稍纵时露我法矣。”(《竹云题跋》)此论甚为得当,对赵孟頫师法兰亭的状况我们可以通过图片更直观地认识。
元 赵孟頫缩临兰亭序(心远堂藏)
元 赵孟頫 临静心本定武兰亭(局部) 故宫博物院藏
元 赵孟頫 临定武兰亭(局部)苏州博物馆藏
赵孟頫跋神龙兰亭序
现有资料表明赵孟頫对兰亭的师法并没有能够直接师法《兰亭序》墨迹本,现见到的神龙兰亭(冯承素摹本)赵跋是从其跋定武兰亭(唐刻欧阳询临本)中移过来的。现将神龙兰亭、定武兰亭翁方纲藏本、赵孟頫临静心本定武兰亭(故宫博物院藏,以下简称赵临故宫本)、赵孟頫临定武兰亭(苏州博物馆藏,以下简称赵临苏博本)文初的19字作具体比较:
“永”字的点,定武兰亭已做简单化处理,赵临本更加简单。
赵临本钩笔过长过大,改变了原帖横折钩部横重钩轻的形态处理,使字的下部过于热闹。
赵临本在定武兰亭的基础上使首笔撇的形态更为直率和简单。
赵临本加强了禾木旁下面撇的长度和宽度,改变了原帖偏旁中伸展横、收缩撇的形态处理,缺少情趣。
赵临本改变了原帖自左下向右上的整体趋势。
赵临本改变了钩的方向与角度,失去了其与字内的呼应关系。
赵临本长竖正直,失去整字的取势与情态。
赵临本中收笔处向下的钩带过于随便,缺乏用意。
赵临本改变了山字头左竖轻右竖重的左右关系。
赵临本对于字中下部的三小笔写成规则化的“小”字形,失去了原帖中其与整字的微妙关系。
赵临苏博本斜钩简单粗率。赵临故宫本中有较多不必要的笔画连带。
赵临本“在”字长撇,前者缺少用意,后者用力过度。
赵临本“癸”字根据定武兰亭作撇低捺高的处理,并且在此基础上更加强化其高低关系。
赵临本加长了“丑”字中的长横,并且过于向左伸展。
赵临本“暮”字上面“曰”部与“大”的关系根据定武兰亭而与神龙本不同。
赵临本加大了字下部撇捺的开张,并且过于伸展撇的长度。
赵临本更加加宽撇捺的开张度。
赵临本使整字更为平正。
赵临本根据定武兰亭捺笔出锋正捺。赵临本捺笔屈曲与粗细变化过大。
赵临本撇过于尖利直接。
赵临本撇与捺的转换过于简单。
赵临本在定武兰亭的基础上更加简化第一笔的写法。
赵临本改变了“初”字左右两部的关系,使整字由左下向右上的取势变为较为平稳的横向取势。
定武兰亭改变竖钩逆锋起笔为露锋起笔,同时将指向左下的“钩”收笔改为横向平出收笔。
赵临本根据定武兰亭呈现字的形态,而苏博本的竖钩更为婀娜。
赵临本改变了定武兰亭人字头刚健的笔画形态,其在气质上暗合于神龙兰亭。
赵临本中“日”部的下部形态过于圆,整字有不稳定感。
赵临故宫本强化了禾木旁下部的撇。
赵临本禾木旁竖画向上钩起增加了左部的动感,不妥当。
赵临本改变了定武兰亭中三竖的角度与关系,以较为俏丽的形态呈现出来,合于兰亭本身的气质精神。
赵临本中间竖的起收笔动作过于简单。
赵临本字右部人字头的撇捺改变了定武兰亭中较为规整的写法,活泼生动合于兰亭本身气质。
赵临本字右部最后两笔撇折与点过于宽大,减弱了上下部的对比。
赵临本加强了草字头的宽度,在字中与门字框的下部形成两处宽大的地方,消解了上下的对比关系。
赵临本钩部角度的改变是因为书写笔顺的改变,同时使字势变得更平和。
赵临本横钩的钩部依据定武兰亭方向较平,直指“丁”橫画起笔,使钩与“丁”之横收笔处远离,而使整字上下部的关系更疏远。
赵临本“丁”部竖钩的处理同“于”字。
赵临本使上部两横的间距更小,整体瘦长,与下部形成对比,结字不大方。
结语:赵临兰亭的特点
(一)用笔
由于临摹对象是定武兰亭,笔法明显简单。
增加牵丝映带,使书写更加缭绕,视觉上更为繁复。(“岁”“阴”)
改变钩笔角度与路线,使书写更加平实温和。(“于”“之”“亭”)
部分笔势不同于定武兰亭,反而暗合于神龙兰亭(巧秀)。(“山”“会”“阴”)
“钩”“提”“折”过于任由笔锋自然出形,缺少笔意。(“九”“兰”“稽”“亭”)
(二)结构
弱化取势,字形平正端庄化。(“九”“年”“春”“初”)
或左、或右过于伸展,强化了横势。(“和”“癸”“丑”“暮”“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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