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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可式教授谈 安宁人员应当具备的八大特质

人们反对安宁疗护的理由

安宁疗护刚传到台湾的时候,遇到许多反对的声音,归纳这些反对的主要理由为:

(1)“安宁疗护”会对病人造成太大的压力,因为一旦住进安宁病房,就似被标签了“临终病人”,意味着“被放弃”,“没有积极治疗”,“等死”等情况,使病人身心受到创伤。

(2)失去了病人被医疗团队照顾的连续性,一旦转入安宁病房,就会中断了与原来主治医师的关系,而换成另一个医疗团队,使医病双方都需要重新适应。


由于上述二个主要理由,使人们认为“安宁疗护”会给病人及家属带来伤害,抹灭希望,甚至违反了人道医疗。


安宁疗护是对有生命威胁疾病病人的最人道医疗


以上理由看来似乎有理,却是对安宁疗护的不了解。按照世界卫生组织(WHO)的定义,安宁疗护是:

“「增进病人及其家属的生活品质,对于威胁生命的疾病的病人,预防与缓解痛苦,辨识并处理生理,心理及灵性的问题。(Palliative care is an approach thatimproves the quality of life of patients andtheir families facing the problems associatedwith life-threatening illness, through theprevention and relief of suffering by meansof early identification and impeccableassessment, and treatment of pain and otherproblems -- physical, psychosocial andspiritual.)”

“协助家属能够面对病人的疾病过程及其哀伤历程。(Palliative Care offersa support system to help the family copeduring the patient’s illness and in their ownbereavement.)

“以整个医疗团队之合作来答覆病人及家属的需要。(Palliative Care uses a teamapproach to address the needs of patientsand their families.)」(WHO, 2002)

转译成中文,安宁疗护是对有生命威胁疾病病人最积极的四全照顾──全人,全家,全程照顾,以积极提升病人的生活品质。不仅是没有放弃病人,反而提供了更多的医疗与人力资源,以答覆病人/家属的身心灵需求之照顾。

「安宁疗护」并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群对的人,提供一套对的照顾方法」,才能真正答覆病人的需要,提升其生活品质。因此安宁疗护应该在任何科别,场所,包括病房或病人家中实现。


然而“集合一群对的人,提供一套对的方法”,需要精选医疗团队,并具有严谨训练的先备知识技能,才有可能实现安宁疗护的理念。

要求全医院所有的科别及病房,都能提供高品质的四全照顾,就如同要求“世界大同,人人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一样,不完全现实。因此,只能训练一个小团体的一群「对的人」,施以严谨的安宁疗护教育训练,提供高品质的四全照顾,使理想有一个落实的范本,如此才能将此理念扩散出去。等待全医院或全国的医疗体系,都能落实这个理想时,安宁病房或安宁专属团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但这个日子可能无法在短期内到来。


安宁疗护的成功是靠:「一群对的人在对的岗位上」


1988年暑假,我赴英国伦敦郊区,到世界第一家现代的圣克利斯朵夫安宁疗护理医院(St. Christopher's Hospice)学习,请教安宁疗护的创始鼻祖桑德斯医师(Dame Cecily Saunders),问她:“安宁疗护要成功的条件为何?”

她只简短的一句话回答:“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对的人在对的岗位之上!“

她是从1967年创始St.。 Christopher's Hospice之后,到1988年20多年中,看到无数医疗团队人员进出出,而且安宁疗护不只在英国已蓬勃发展,其他欧美及亚洲各国也已开展。以她多年的经验与人生智慧,才能一语中的道出安宁疗护成功的真谛。

无论病房房布置装饰得像七星级饭店,或平凡朴实无华,影响都不大。主要的是医疗照顾团队的「人」,若「人」对了,其所提供的照顾必然成功。在我回台湾奔走奋斗推展安宁疗护近20年,且协助多家医疗机构的安宁疗护创作或运作的经验中,看到许多人进来又离去,更深刻体会桑德斯医师的智慧及其名言的真理性。


适合安宁伴行者的八个特质

当我于1 9 8 8年时追问桑德斯医师:

“那么,对的人有什么特质呢?” 她给了我以下八个特质:

  • 正向思考(Positive thinking)

  •   情绪成熟,能自我反省

  • 能与人合作

  • 喜爱学习,有成长动机

  • 有生命的意义感

  • 对别人的需要敏感

  • 喜乐(Pleasant)

  • 敬业,负责任,有热情,重视工作伦理

「正向思考」是很重要的特质,天天与苦难与死亡为伍的人,若常作逆向思考,除了自己活不下去,与他相处的人也会遭殃。

「情绪成熟,能自我反省」的特质,可以从评估这人的言语行为是抱怨多还是感恩多看出来。而「都是你(他)的错!」是不能自我反省者的通常反应。一点小挫折或别人的批评,就要到处宣泄哭诉者,就是情绪不成熟者的标准作业方式。

“能与人合作”是从事安宁疗护作者的第一考虑。因为这项工作调调「团队,沟通,互动」,若是个人英雄主义,急于表现自己,名利心太重,不善于沟通,不能为他人着想,自我中心,固执己见,自信心太弱而矫枉过正过过过要求成就者,皆是不能与人合作的标记。其实有一个很明显的试金石,就是不能与人合作者会一直换工作的场域,很少能在同一个职场待上十年八月或更久,而且通常是“任职一处,怨一处”,当他/她离开一个工作的场域后,会向人抱怨前一职场的种种不是,“都是他们不好!“是这种人的特色。若种种原因使他/她无法离开这个工作场域,则他/她也会表现得很不愉快,受委屈,心中总存着怨气,老板亏待,同事对他/她不好。但与人合作良好者,通常是感到很幸福,受到团队的支持与喜爱,且能长长久久留在同一职场之中。

「喜爱学习,有成长动机」者,能够自己「苟日新,又日新,日日新」,愈困难照顾的病人/家属,愈能使他/她学习成长; 艰困的环境也成为他/她进步的契机。自费自假参加各种研习活动,能使他/她更丰富自己,而且会珍惜这样的机会。若有人指出他/她的错误,会欣然接受,且感恩别人的指导,而非“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到处抱怨,发泄情绪。

「有生命意义感」的人不会被长期与悲恸,受苦,死亡为伍所击倒,反而能体会自己参与生命化育的丰盈意义。

赖其万教授名言,“医护人员最可贵的特质在对人类受苦的敏感(Sensitivity to human suffering!)”安宁疗护所面对的病人/家属,常是人类受苦的极至,因此能敏感及同感(Empathy)别人的需要,常是安宁伴行的关键。当人有了上述特质,大概很难变成一个「苦瓜人」(Bitterness),而充满喜悦地(Pleasant)敬业乐业,以热情及伦理态度执行每日的工作了。


谁适合安宁伴行


桑德斯医师的八项“对人的特质”有客观的判断标准,也有主观的感受。最好的状况是一个人自觉是“对的人”,别人(包括工作团队,病人/家属)也觉得他/她是对的人。若自己认为对,别人却不此么认为,那么,自己不快乐,别人也会跟着倒楣。在安宁疗护的教育训练及行政管理上,这个议题常忽略,却是极重要且攸关成败的关键。


勉励慈济医院心莲团队人人皆为对的人


慈济医院王淑贞督导向我邀稿为慈济医院“志为护理”撰文,因为我看到台湾各医院的安宁疗护团队出出入入流动率相当大,因此有感而发。失败与挫折是正常而必然的际遇,我们面对那么多生病,受苦,垂死的人,更需要能参透人生的智慧,成为能安宁伴行者。期勉慈济医院心莲团队人人皆为对的人,使心莲成为安宁疗护界的楷模,是为勉励!

赵可式博士,台大护理系毕业。美国凯斯西储大学肿瘤护理硕士及临终照顾博士。现为国立成功大学医学院教授、台湾安宁缓和护理学会理事长。被誉为「台湾安宁疗护之母」,专长生死学、安宁疗 护、意义治疗等。著有《一个护士的碎记》(光启文化 事业)、《安宁伴行》(天下文化)、《医师与生死》( 宝瓶文化)。译有《活出意义来》、《幽谷伴行》(光 启文化事业)等书。

想了解更多安宁疗护的内容,请点击标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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