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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例：甲在A公司担任项目经理，A公司为了甲便于推广业务为甲配置了苹果笔记本电脑、北京现代轿车一辆，后甲因与A公司在工作上存在矛盾，甲暂停工作，双方解除劳动关系。A公司通知甲返还电脑、汽车未果，故诉至法院，请求法院判令甲向公司返还笔记本电脑及汽车。甲在答辩中称，甲在A公司工作期间，公司共拖欠工资、奖金及业务提成230000元，甲占有笔记本、汽车系行使留置权，A公司支付上述款项后就返还汽车和笔记本。问甲的抗辩理由是否成立？
一、本案的争议焦点是什么？
本案争议的焦点为甲能否对汽车及笔记本电脑行使留置权。
二、有关留置权的请求权基础是什么？
《中华人民共和国物权法》
第二百三十条 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债权人可以留置已经合法占有的债务人的动产，并有权就该动产优先受偿。
前款规定的债权人为留置权人，占有的动产为留置财产。
第二百三十一条 债权人留置的动产，应当与债权属于同一法律关系，但企业之间留置的除外。
根据《物权法》第230条及第231条规定，我们可以将留置权的构成要件归纳如下：
1.留置权法律关系主体为债权人和债务人，二者为平等的民事主体。
2.债务人的债务已经到期且尚未履行。
3.债权人合法占有债务人的动产。
4.留置的标的物仅限于动产。
5.债权人留置的动产与债权属于同一法律关系，但企业之间的留置除外。
三、本案中甲能否对汽车及笔记本电脑行使留置权？
首先，从留置权所在法律体系角度分析，留置权规定在《物权法》、《担保法》等民法体系中，其法律关系主体为平等的民事法律关系主体，这就意味着留置权在适用上将法律地位不平等的主体排除在法律适用的射程之外。而本案中甲与A公司分别为劳动者和用人单位，其应由《劳动法合同法》及《劳动法》予以调整，其与民法体系分属于不同的法律部门。如果用民法体系中的留置权法律制度调整原本属于劳动法部门的纠纷将导致劳动管理秩序的紊乱劳动法也将导致劳动合同法对劳动者的合法权利设置的倾斜性保护条款以及法律赋予劳动者通过法定的正当途径保护自己的劳动债权的法律规定被虚化。
此外，由于留置权具有优先受偿性，不仅优于一般债权人，还优先于享有抵押权、质押权人的其他债权人，而劳资纠纷产生于用人单位与劳动者之间，本质上系经济组织的内部纠纷，从用人单位与劳动者共担经营风险的角度而言，也不应通过行使留置权而优先于外部债权人受偿。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讲，留置权不适于调整不平等法律关系主体之间产生的债权。
其次，甲是否属于合法占有A公司的动产（电脑和手机），由于甲与A公司之间的劳动关系已经解除，甲基于之前合法劳动关系所占有的电脑及汽车因劳动关系的解除已经丧失合法占有的法律基础，因此，在劳动关系已经解除的情况下，甲对电脑和手机的占有不属于合法占有。从这个角度讲甲的抗辩也不符合留置权的要件条件。
第三、债权人留置的动产与债权是否属于同一法律关系？对“同一法律关系”不应作扩大化理解，否则将导致留置权被滥用。为了防止债权人对留置权的滥用，法律特别规定留置的标的与债权必须具有牵连性。我国物权法规定的留置权采用的是德国法的同一法律关系说，所谓同一法律关系指的是债权与留置物属于同一法律关系即可，债权是否因留置物产生不必考虑；留置的标的物必须是某一法律关系的标的物，债权人的债权也必须同属一个法律关系。
具体到本案A公司为甲提供的电脑以及汽车系为工作提供便利所涉及的标的物，并不是劳动法律关系的标的物，与劳动债权不属同一法律关系。用人单位基于所有权请求甲返还电脑及汽车，而甲基于劳动合同请求劳动债权，两者的请求权基础不同，由于两者请求权基础不同，不属于同一法律关系，因此没有牵连性。因此，从这一角度讲甲的抗辩也不适用留置权法律制度。
综上，甲不能以A公司拖欠劳动报酬为由留置所使用的电脑及汽车。
四、启示
对留置权案件进行分析时，我们应重视对留置权适用语境的深入理解和剖析，不应仅仅关注留置权的简单构成要件分析。只有如此，我们才能避免法律适用上的失误。
编排/谢昊
责编/张洁 微信号：zhengbeiqing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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