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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上将陈锡联回忆长生口、神头岭、响堂铺3次伏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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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06 甘肃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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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次伏击战

在分兵发动群众的同时,我们也抓住有利时机,集中兵力打击进犯的敌人,把开展游击战争和发动群众结合起来,以游击战争的胜利鼓舞人民斗志,壮大抗日力量,推动根据地的发展和巩固。

从1937年1l月到1938年2, 3月间,我团适时集中兵力连续出击,夜袭正太路敌头泉、微水、狼峪等火车站,焚毁车站房屋设备;捣毁冶西镇伪警察局,生擒伪警察局正副局长,在当地召开群众大会,公开宣判,就地枪决,并将伪警察局抢来的牲畜、粮食、财物等发还原主;设伏于平定以东柏木井公路两侧,击毁敌汽车6辆,击毙日军冈田部队第8联队30余人,缴获军用物资一批。短短几个月时间,就与敌人进行了大大小小20余次战斗,取得了歼敌数百人的战果这些战斗中,规模较大的有3次:

一是长生口伏击战。

1938年2月中旬,日本华北方面军为配合津浦方向行动,以第14、第29,第108、第109师团4个师团3万余人在黄河东岸及山西省南部地区发动攻势作战,企图占领临汾、运城等地。为牵制敌向晋南进攻,刘邓首长(师政治委员张浩调回延安,由邓小平接任)决心集中兵力,消灭驻并隆的敌军。

井陉是冀西重镇,与山西接壤,是重要的煤炭生产基地,有日军重兵把守,不宜强攻。位于并陉之西的旧关,为日军重要据点,驻有20!多日军。从地形上看,旧关、井陉像是两只筐,连接两点的井(陉)平〔定)公路像是条扁担,扁担的中间位置,是地形险要的长生口。因此师首长决定:以我团佯攻旧关,诱使井陉日军出援;以第396旅设伏于长生口,歼灭出援之敌。

说是佯攻,我们按真打做准备。因为要诱敌出窝钻套,必须把它打疼、打苦,隔靴搔痒不行。

细心的刘师长还特别叮嘱我:在战斗中,无论如何不能动旧关日军与外部联系的电话线。电话线是握在我们手中的“鱼饵”

2月22日凌晨4时,我团隐蔽接近,一举攻入旧关镇,毙伤敌40余人,并将日军碉堡严密包围。正在做梦的日军,遭我袭击后乱作一团,他们拼命给并陉日军打电话告急,请求增援。驻井陉的日军果然中计,迅速出动数百人,乘车增援旧关。

当增援旧关的日军进入长生口我伏击区时,埋伏在道路两侧的第386旅第771团和第772团突然发起攻击。

经过5个小时的激战,击毙日军西部警备队长荒并丰吉少佐以下130余人,炸毁汽车5辆,缴获迫击炮3门,重机枪2挺,步枪50余枝。残敌窜回井陉。我团完成吸敌任务并给敌以重创后,主动撤出战斗。

二是夜袭黎城。

旧关战斗后,我团随师主力南下,集结于邯(郸)长(治)大道以北的襄垣、武乡地区,寻机破袭邯长路和歼灭日军。

邯长大道东起平汉铁路线上的河北邯郸,西至山西的长治,中经武安、涉县、黎城、潞城等地,全长约150公里,横贯太行山脉。与长(治)临(汾)公路相连。邯长大道是日军连接平汉铁路与同蒲铁路的重要交通线,而黎城则是这条运输线上的兵站集结要地。刘邓首长决心以攻点打援的战法袭击黎城,吸引潞城之敌来援而伏击歼灭之。具体部署是以我团强袭黎城,相机打击涉县可能增援之敌;以第386旅的第771团、第772团和补充团在黎城、潞城之间的神头岭附近三面埋伏,伏击潞城方向敌援兵。

受领任务后,晚上即开始行动。我率全团翻过两座大山,午夜时分抵达黎城近郊。

部队就地隐蔽,我先换了便衣到城边观察地形,返回后把各营营长召集到团指挥所布置任务:1营对黎城之敌实施强袭;2, 3营和团迫击炮连在黎城以东的东、西黄须地区设伏,准备打击由涉县增援之敌。

3月16日凌晨3点半,1营开始攻城。几分钟内部队便突入城里。进去以后突然发现敌情有变:原侦察黎城守敌约300人,谁知前一天又有敌步、骑、炮、装甲部队1200人开来,两股敌人合计1500余人,大大超出我们的枯计。面对敌情变化,我命令部队继续按预定计划进行。因为我考虑:当时为深夜,敌一时摸不清情况,不敢匆忙应战。1营的主要任务是袭扰,调动潞城、涉县之敌出援,因此必须把动静搞大,才能达到目的。

果然不出所料,敌人一面固守碉堡和房屋内不敢出击,一面请求潞城、涉县之敌赶快增援。天刚亮,涉县日军数百人乘汽车赶来增援,在东、西黄须地区被我团主力迎头拦住,稍一接触,敌发现我攻势甚猛,即仓皇窜回涉县。当日上午9点左右,由潞城出援之敌1500余人,进到神头村时,被预伏该地的第396旅三面猛击,敌大部被歼,残敌退回潞城。

三是响堂铺伏击战。

1938年3月下旬,日军进入晋东南和吕梁山区,继续向晋西黄河各渡口猛犯。敌战线拉长,运输补给任务繁重。为扰乱敌人的进攻计划,刘邓首长决心在敌人重要运输补给线—邯(郸)长(治)公路再搞一次大的伏击,以迟滞其行动。伏击地点选在黎城县东阳关镇和涉县之间的响堂铺一带。

响堂铺是邯长大道上的一个小村镇,属涉县管辖口这一段公路镶嵌在峡谷之中,弯弯曲曲,长约30华里。

公路以南是高山峻岭,多悬崖峭壁,海拔有1401)多米,不易攀登,公路以北为起伏高地,多谷口雨裂,便于隐蔽和出击,峡谷底部是河滩,射击区域开阔,是理想的伏击战场。

3月21日,刘伯承师长去八路军总部开会,并出席国共两军在沁县小东岭联合召开的东路军将领会议。这样,响堂铺战斗就由徐向前副师长直接指挥。

具体部署:我团主力(2, 3营的6个步兵连和一个机枪连)同第771团为第一梯队,埋伏在公路以北的后宽漳至杨家山一带山区,我团在左,第771团在右,两个团各派出一个连,到公路以南的山脚下埋伏,以防敌人横窜。第772团为第二梯队,集结于马家拐,阻击可能由黎城、东阳关镇方向来援之敌,掩护伏击部队右后方的安全。又以我团1营的4个连队前伸至椿树岭至河南店之间,阻击可能由涉县来援之敌;另以1个连至杨家山东北之王堡,保障本团左后方安全。

进入战斗地区前,邓小平政治委员、徐向前副师长亲自到我团检查准备工作,并参加了干部会议和党的活跃分子会议,作了战斗动员。邓小平政治委员风趣地对大家说,上次神头岭战斗,让你们袭击黎城,你们还对师里有意见,说光啃骨头,没有吃上肉。这次可是块大肥肉,可得下劲吃哟!他的话,把大家引得哄堂大笑。

徐向前副师长说,现在的抗日形势起了急剧的变化。日寇已经饮马黄河畔,国民党军队大部分退到了黄河西岸。可是,前几天,我们师部却收到了蒋介石下达的“不准一兵一卒过黄河”的命令。表面上看是要我们在敌后抗战到底,好得很,其实呢,他是要把我们困在敌后,借日本人的手消灭我们。同志们,我们不怕这个!我们八路军早就提出了“与华北共存亡”的口号。我们一定要打一个漂亮仗,给友军做一个楞样,去影响和帮助友军打游击。

3月30日黄昏,我团在徐向前副师长带领下,由黎城县的庙上村、马家峪地区出发,沿着陡峭崎岖的山间小道疾行几十里,于午夜前悄悄进入响堂铺东北杨家山预伏地区。

此时的太行山区,春寒米{峭,冷风刺骨,指战员们急行军时汗水浸湿了内衣,深夜寒风袭来,身上一阵阵冰凉。但是,同志们心里激荡着火一样的杀敌激情,期盼着与日寇的一场搏杀!

天刚拂晓,突然传来一个情报:第772团阵地发生意外情况,东阳关镇日军出动几百人,直向该团阵地方向蠕进。该团将这一意外情况上报徐副师长,请示是否转移阵地。

徐副师长在我团指挥所。我问他:会不会是敌人发觉了我军伏击企图,派兵迂回我军侧后?徐副师长经过冷静地分析,判断说:东阳关镇敌人只有150人,不会出动几百人,我军昨天夜晚的行动很隐蔽,敌人不可能知晓,估计情报有误。他果断地命令第772团继续隐蔽待命。派一个营到庙上村以东加强警戒,保护我伏击部队右后方安全,并令该团火速查明敌情报来。徐副师长还对我说:“你们仍应集中注意力准备打击敌人的运输队,即使敌人几百人绕到你们后面,你和第771团团长徐深吉各给我1个连,我来掩护你们,待消灭敌人的运输队以后,向南撤出。”

早上7时多,第772团报告:经查证,前来进攻的敌人数量有误,已被击退,撤回东阳关镇,敌人没有发现我军伏击企图。

这算是战前的一个小插曲。如果不是徐向前副师长处乱不惊,冷静处置,响堂铺伏击战恐怕就是另外一种结果了。

8时,日军第14师团轴重部队森木、山田两个汽车中队及掩护部队400余人,由黎城经东阳关镇进人响堂铺地区。日军的汽车开到碎石路上,不得不减慢速度,200余辆汽车足足拉了有10华里,活像一条缓缓蠕动着的长蛇。

9时许,敌车队进入我军伏击地域。按照分工,我团的任务是打“蛇头”。右翼第771团放过前面100余辆,使其进人我团伏击地带。此时徐副师长一声号令,所有伏击部队一起开火,长达10余里的山沟里,机关枪、步枪、手榴弹声响成一片,迫击炮弹划着一道道弧线飞向敌人,转眼间,日军的整个车队全部湮没在硝烟和尘土之中。

我团特务连首先击毁敌人先头车辆,堵死了敌人去路。敌车队后尾被我友邻第771团斩断,退路也被堵住。

陷入绝境的敌人惊恐万状,竞相逃命,慌不择路,车辆互相碰撞,有的滚下山沟,有的撞上山崖,乱作一团。

车上护送的敌兵,有的随车摔死,有的被我击毙。残敌跳下汽车,躲在车下与我顽抗。我伏击部队冲上公路与敌拼杀。特务连连长朱作昭带领全连与敌展开白刃格斗,5班长袁开忠与敌人肉搏,用手卡敌人的脖子,用嘴咬敌人的耳朵。有一股敌人向公路一侧小高地奔去,企图抢占有利地形,9连长刘海山带领两个排迅猛扑过去,先敌占领山头,组织猛烈火力将敌压回公路。在我军强大的攻势下,仅用了2个小时,便将敌森木少佐以下400余人全部歼灭,焚毁汽车180余辆,缴获各种枪130余枝,机枪10余挺,迫击炮4门,还有大量弹药物资。10余毕里长的山谷公路变成了一条熊熊燃烧的火龙。

在战斗进行之际,涉县之敌乘6辆汽车倾巢出援,刚到椿树岭就被我团I营打退,并击毁汽车1辆。黎城和东阳关镇之敌出动步、骑兵40)余人,企图解响堂铺敌人之危,被第772团击演。

战后,我团新7连全部改换成了日式装备。

从长生口、神头岭到响堂铺,3次伏击战,一次比一次打得大,一次比一次打得好。其战斗特点虽各有不同,但其取胜经验却异曲同工。这就是刘师长所说:选中敌人的要害环节狠狠打击。前两次伏击是“围点打援”,其要害环节在“我们要打敌人不能独立坚守,必须求助外来援兵的目标,这就是古人所说'攻其所必救”’(刘师长语)。旧关、黎城就是敌人“必救”的目标。一围一打,敌人果然上当。而响堂铺伏击战,其要害环节在于准确掌握了敌人行动的特点和规律。在其主要交通线上,采取待伏手段,巧妙地借助有利地形,集中绝对优势兵力,对运动中的敌人突然发起攻击,从而以较小的代价取得了很大的成果。

我军一次次伏击作战,破坏了敌人的运输补给,扰乱了敌人的进攻部署,消耗了敌人的有生力量,和我军其他方向上的作战相互策应,沉重地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鼓舞了全国人民的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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