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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学智回忆录-60

5月23日,我们到达九江。这天,我和赖传珠向李作鹏、 张池明、龙书金、袁克服等人进行了工作交接,43军的新任领导到职视事。经请示林彪、萧克、谭政后,向部队正式公布了统一整编的番号,并组建了兵团部。

我们住在九江路中央银行。这里也是15兵团机关所在地。我们一方面与邓华联系,让他立即到九江来;一方面忙于组建兵团机构,处理部队到新区后一系列应急事务。同时不断向四野总部催询陈正人等江西省接收人员尽快到位,以便开展工作。24日,我们令128师接收了九江市。

翌日,赖传珠和我等到庐山了解情况。庐山已由我们1 个连接管。赖说,四大家族军政要员的别墅很好,庐山确实是休养的胜地。他要向罗荣桓政委发报,建议罗政委到庐山疗养。

27日,43军军部开赴德安。我与赖传珠在九江等陈正 人、邵式平等人到任。晚上天黑下来时,他们行色匆匆,从南京赶到了。

28日,江西省委负责人陈正人、邵式平等在九江与我和 赖传珠会面。他们是江西的接收大员。陈正人在东北时是东满军区负责人,大家都是熟不拘礼,有话直说。

陈正人说:“现在到江西,百废待兴,还希望大军给予多方面的支持。”

赖传珠说:“那是自然,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杨国夫到省军区了。杨国夫抗日战争时在山东是夏伯阳式的人物,是老同志,战功显著。”

陈正人说:“非常感谢15兵团对我们的支持。”

我说:“关于九江、南昌两地的警备,我们研究,考虑留个师,拟从48军解决,43军集中兵力使用于作战,已经向四野报告。”

陈正人说:“这两个城市警备有1个正规师就可以了。”

赖传珠说:“已经报告林总等领导了,如果林总不同意48军留1个师,还是要43军留1个师的话,那就留下156师。”

陈正人表示可以,说:“15兵团是否帮我们解决一下军区的军政直属机构以及九江、南昌的警备司令部的干部问题。” 我说:“只能解决主要负责人,全部干部配齐,恐怕有困难。你都看到了,43军已经调出去不少老骨干,不能再抽了。兵团的直属机构还未建立,现在主要是作战,桂系主力还在, 我军任务还很重。”

陈正人表示理解。与我们见面后,他请43军新任军长李 作鹏、政委张池明等一块吃了一顿饭,我与赖传珠作陪。第二天,我们即同43军军部一起赶到了德安城,了解赣西北的敌我形势,考虑下一步的行动问题。

当日21时,我们接到林彪、萧克、赵尔陆的答复,指示我15兵团的3个独立师即各军的第4个师,均留江西,担任剿匪、发动群众、维护治安任务。目前43军的156师即应开始照此决定执行。今后该师即由江西军区指挥,在目前的作战配合上,仍受43军指挥。并决定湖北、湖南的留兵,将也采取 抽留各军第4个师的办法。这样九江、南昌防务则由 156师接替。

永修、德安、武宁一带,高山峻岭,沟壑纵横,山多人少,贫瘠缺粮。我43军、40军过江后,大军云集穷乡僻壤,刚刚半个月时间,即出现了缺粮情况。44军和48军随后就要过江,只有3天的粮食,127师只能喝稀饭了。粮食问题一时成了我和赖传珠需要紧急解决的问题。陈赓的4兵团和5兵团18军在南昌以东的临川一带筹粮尚可吃饭无虑,但我15 兵团从临川筹粮则远水救不了近火。

赖传珠问我怎么办?我说,没有其他办法,只有向华中局和江西省委告急。

6月11日,我们两个向华中局和江西省委发电,说筹粮 十分困难,已无法再支持,请省委速派干部下到县城,为大军筹集粮食以应急需。

江西省委陈正人等经过艰苦的筹粮工作,只能给15兵团 300万斤,而且第一批只有 30万斤。就是300万斤全部到位,也只够兵团吃半个月。没过几天,陈赓兵团在丰城、新淦(今新干)也发生了吃粮困难问题。

这样,粮食问题还得依靠部队自己去解决,在新区征粮政策上,大军基本上执行了中央3月21日的指示,但某些单位在执行时发生了偏差乃至错误。为此,43军召开了粮食工作会议,从思想上、组织上、政策上乃至工作方式方法上都加以明确规定,工作队重新予以整顿和教育。此后,征粮工作有了 很大改进。

6月11日,邓华到了九江,兵团领导会合在一起了。

那是在1945年,我军在东北最困难的时候,邓华是辽西 军区司令员,我是副司令员。以后我是6纵司令员,他是7纵司令员,我们配合作战,很熟。他一来,我就给他开玩笑,“老兄呀,欢迎你来当兵团王呀。”他说:“老哥呀,我们有缘哪,又到一起了。”

第二天,我们研究了兵团党委的组成,并报四野批准。兵团党委以邓华、赖传珠、洪学智、萧向荣、李作鹏、张池明、方强、吴富善、贺晋年、陈仁麟10人组成,邓、赖、洪、萧、贺为常 委。四野指定赖为书记,邓为副书记。这样,兵团部这台机器就正式运转起来了。

这时候,野战军总部林彪、邓子恢(南下时任四野第二政委)等领导正在酝酿在高安一带包围桂系10兵团问题。

16日,林彪等发电催促15兵团在江北的两个军尽快渡江,指出“44军及48军两军,只要江西境内有粮食,则仍以陆续先渡江为好。盼你们根据江南江北两地粮食情况自定并报告我们。”

18日,林彪、邓恢等率四野总部到了武汉。

23日我们15兵团部从九江到了南昌,驻在洪都招待所内。

白崇禧的10兵团,在我渡江战役后,于6月底将兵团部 撤至醴陵,指挥7军、46军、48军3个军分布在赣江以西、粤汉铁路以东、浙赣铁路南北的赣西湘东的丘陵地带。该兵团属桂系主力,擅长于南方水网山地丛林作战,战术灵活,战斗力比较强。此外,在湘东地区,即平江、岳阳、浏阳一带驻着鲁道源的第11兵团,辖58军、97军(蒋桂鼎)、126军(张湘泽)。这两个兵团即是被我军追歼后,从武汉三镇等地撤到此地的。

从敌人的部署看出,高安、上高、万载一带张文鸿48军为敌第一线,均在东西走向的瑞河以北。显然,敌人企图依托瑞河阻止我军前进,其北侧的宜丰与奉新为警戒据点。以清江、 宜春、萍乡一带谭何易46军及7军一部为其第二线,依托铁路实行机动。由吉安、永新、莲花、安福一带为第三线,也是衡阳要点之侧翼阵地。

白崇禧的主要目的是:吸引我军主力,诱我前进,而在宜昌、沙市方面企图发起攻势,威胁我军侧后。因此,敌10兵团在上述地区之一二两线部队,发现我大举进攻时,可能迅速撤退,但如果我能围住敌人1个军,或1个正规师,就可能吸引其他敌人来增援。

野战军总部决定于7月初,在湖北和江西东西两个方向 发起全线进攻,除准备粉碎敌人宋希濂部对当阳、荆门地区之攻势外,并拟在高安、宜春、万载一带,包围桂系主力10兵团,进行大歼灭战。

6月25日,15兵团在南昌接到总部致各兵团、40军、43 军的电令:宋希濂拟于7月初向荆门、当阳我军发动攻势。我13兵团及12兵团、14兵团各一部,决心乘机歼灭敌人。估计宋希濂动作时,江西、湖南之敌也必有所动作。我军乘歼灭宋希濂的时机,发动全线攻势。我15兵团及江西两个军应准备 6月30日开始渡赣江,向奉新、高安及其以西之线前进。我40军、43军皆应准备待命,于7月5日或6日突然发起奔袭, 迂回包围当前敌人一个师到一个军,等待兄弟军到后,再进行歼灭。我4兵团应准备在我43 军打响后之次日,开始渡赣江。

从6月下旬起,赣西北地区连日大雨,河水汹涌,山洪暴发,安义城内水深一米半,到处大水汪洋,一片泽国。

27日,林彪、邓子恢等给我兵团发电报:盼44、48两军即开始渡长江。我们即令44军从黄梅、广济、小池口,48军从浠水、槽河镇渡江到了江南。44、48两个军冒雨完成了行军任务。这样,15兵团3个军全部进到了赣西北地区。

因连日大雨,河水暴涨,各处大小桥梁冲毁甚多,公路被淹没。而且,看不到雨停的征候。我、邓华、赖传珠商量:现在这样子,部队很难按照总部要求的时间动作。29日晨,我们将意见报告了野司,总部回电同意兵团行动视天气稍作推迟。

在连日暴雨,部队无法行动的几天内,各部队集中搞好政治动员。

7月3日,我们接到指示,指出我宜昌方面作战时机即将成熟,要我们执行11日或12日到达奉新、高安以南打响的计划。我12兵团亦将于11日或12日在长寿街、南江以南打响。我4兵团则应准备在12兵团打响后的第二天,开始渡赣江向西挺进。

第二天,我们即令43军主力自武宁地区向上高、万载地区运动。我又向43、44、48军以及各师司令部提出要求:一是奉新、高安一带作战,很多道路、桥梁被敌破坏或被水冲垮,村落稀少,道路崎岖,河流阻碍,行军困难,尤其是车马很难通 过,各部队一定要不怕艰苦,对作战地区的地形作详细的侦察调査,将所得情况随时下达上报,并研究克服河流阻碍的办法。二是各级司令部应注意收集、研究桂系部队的作战特点 经常提醒部队注意随时要有火力和战斗准备,防止敌人的小部队突袭和反冲锋,使部队不致受到意外损失。三是部队要 保证通信顺畅,电台要随叫随应,熟练暗语,使用信号联络要简明,上报下达要准确及时。四是经常督促检查弹药武器的保管,注意防潮、防锈,并要特别注意节省、爱惜弹药。

根据野司意见和部署指导原则,7日17时我兵团决定首 先包围奉新、高安两处之敌,围而不攻,吸引敌人增援,以便配合4兵团和12兵团在高安、万载、宜春线打大歼灭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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