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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学智回忆录-84

彭总说:我们一定要慎重,要适可而止。政治上要求我们突破三八线,我们就坚决突破三八线,以后采取“稳进方针”。 彭总还说:突破就是胜利。千万不要打得太远了、太深了,否则我们困难很多,对我不利。歼敌,能歼多少算多少,歼多了更好,少了也没关系。总之突破三八线,看情况适可而止。

第一、二次战役后,敌人把失败说成是继“珍珠港事件后美国最惨重的军事败绩”,不少人认为麦克阿瑟的“圣诞节结束朝鲜战争的总攻势”是“历史上最大的愚蠢事件”。但以麦克阿瑟为首的所谓强硬派仍主张同我国打一场全面的战争。提出以“袭击满洲机场,封锁中国海岸,利用福摩萨的中国人”来对付我们的战略。

以杜鲁门为代表的战争决策者,既不敢冒把战争扩大到我国境内、公开同我宣战的风险,又不想放弃霸占全朝鲜的野心,声称所谓联合国部队不打算放弃在朝鲜的使命,并公开表示考虑在朝鲜使用原子弹。

在经过一系列争吵以及杜鲁门与英国首相艾德礼会谈后,他们于14日操纵联合国通过了成立所谓“朝鲜停战三人委员会”决议,玩弄先停火后谈判的花招,作为他们的缓兵之计。16日杜鲁门 又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要求将美国军队从当时的 250万人增至350万人,还要求在一年之内将其飞机、坦克的生产能力分别提高4至5倍。

在朝鲜战场上,敌人退到三八线就不再退了。他们在横 贯朝鲜半岛约250公里的正面和60公里的纵深内组成了两道基本防线。第一道防线(A线)西起临津江口大洞里,经汶山、舟月里,沿三八线附近向东至长存里;第二道防线(B线)西起高阳经议政府、加平、春川、自隐里至冬德里。为加大防御纵深,在第二道防线以南至37度线,还准备了三道机动防线:其一是沿汉江南经杨平、横城至江陵;其二是从水原经利川、骊州、原州、平昌至三陟;其三是沿37度线从平泽经忠州至三陟。

此时,敌人以5个军共13个师、3个旅、1个空降团共20 余万兵力,形成纵深梯次配置。他们置南朝鲜军于第一线,美英军于第二线,将部队大部集结于汉城周围以及汉江南北地区之交通要道上,在全线摆出了一个能守则守、不能守则能随时撤退的态势。

26日,美陆军副参谋长李奇微中将接任第8集团军司令。李奇微一上任就立即下令各部死守,不许后退,一旦实力允许,即恢复攻势。但是他也表示:如一旦被迫放弃阵地,则要有秩序地按调整线实施后撤。

12月初,人民军隔在南方的部队收拢回来的已有3个军 团。他们情绪很高,积极要求参战。为了使中朝军队有效地配合作战,经中朝两党协商,于4日成立了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联合司令部(简称联司),决定凡属作战范围及前线一切活动统由联司指挥。联司由彭德怀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邓华任副司令员;朝鲜方面推荐金雄为副司令员,朴一禹为副政治委员。

联司对外不公开。金雄在东线组织了一个金雄指挥部,指挥东面3个人民军军团。朴一禹住在志司。人民军还派到志司一个联络组,三四个人,同作战处发生关系, 组长是个上校,中国话讲得很好。联司下命令给人民军就以联司名义,给志愿部队下达命令,仍用志司名义。

21日,毛主席给彭总回电,同意彭总的作战方针。他说:“你对敌情估计是正确的,必须作长期打算。”同时指出:“打法完全同意你的意见,即目前美、英军集中于汉城地区,不利于攻击,我应专找伪军打。就总的方面说,只要能歼灭伪军全部或大部,美军即陷于孤立,不可能长期留在朝鲜。如果再歼灭美军几个师,朝鲜问题更好解决。”“在战役发起前,只要可能,即应休息几天,消除疲劳,然后投入战斗。在打伪1师伪6师之前是这样,在打春川之前也是这样。总之,主动权在我们手里,可以从容不迫作战,不使部队过于疲劳。”“如不顺利则适时收兵,到适当地点休整再战,这个意见也是对的。”

由干成立了联司,我们决定第三次战役以志愿军的6个军和朝鲜人民军的3个军团共9个军的兵力实施攻击。战役目的是突破三八线,重点消灭南朝鲜军。不采取侧翼迁回方法而采取正面突破的办法,重点突破临津江。正对着敌人的三八线防线,从中央突破,把美军和南朝鲜军分裂开,然后消灭东面之南朝鲜军。

22日,我们定下最后作战部署:

在汉城以北从西往东排列第 50、39、40、38军和6个炮兵团为志愿军右翼突击集团,在朝鲜人民军第1军团协同配合下,在高浪浦里至永平的30余公里的正面上突破,向东豆川里、汉城方向实施主要突击。首先以39军从中央突破,撕开口子、割裂美军和南朝鲜军联系。40军从中间、38军从东面往下插,包围歼灭南朝鲜第6师,再歼灭南朝鲜第1师,得手后再向议政府方向发展胜利,并相机夺取汉城。50军自茅石洞至高浪浦里一线突破后随39军跟进,配合 39军歼敌。人民军第1军团位于东场里以东地区向汶山方向实施进攻,配合我右翼集团歼敌,保障我右翼安全。

在春川、加平以北,从西往东排列第42、66军和1炮兵团为志愿军左翼纵队,从左面保障右面38、39、40军3个军。左翼集团在永平至马坪里36公里的正面上突破,然后分别向加平及春川方向突击,集中主力歼灭南朝鲜第2师一两个团,得手后向加平方向突击。另以66军一部由华川渡过北汉江向春川以北之南朝鲜第5师积极佯攻、钳制该师,策应其左翼人民军第5、2军团南进。两军完成上述任务后,向加平、清平里方向发展胜利,切断春川与汉城之间的交通。

东面的人民军第2、5军团与我军保持一段距离,于战役发起前,以一部兵力于杨口、麟蹄地区的南朝鲜第2第1军结合部突破,尔后向洪川方向发展。视情况机动处置,能打哪儿就打到哪儿,吸引和调动敌人,配合志愿军主力作战。

为了加强志愿军的运输能力,军委决定给我们补充两千台汽车;命令1个工兵团入朝担负修建定州至平壤的公路、桥梁及扫雷任务;命令铁道兵桥梁团和独立团入朝执行抢修大同江桥等铁路桥梁任务。

为了解决南下三八线作战的粮食困难,经与朝鲜政府商 定,在当地政府的协助下,我军在战役发起前,在平壤以东,以南及咸兴、永兴地区就地筹措粮食3万吨,以供部队急需。

根据前两次战役的经验,我军没有制空权,敌机白天轰炸很厉害,我们只能靠晚上打仗。在有月亮的晚上,更能发挥我军夜战优势。但发起攻击时间,最好选在月圆前几天。这样, 打到战役高高(我们的战役一般7天),月亮正好是最圆、最亮。阳历12月底1月初,正好是农历十一月中旬,是月圆期。12月31日又是阳历除夕,敌军过了圣诞,就要过新年,易放松警惕。彭总同我们研究后,便把战役发起时间选在除夕,即12月31日的夜晚。

第三次战役邓华没参加,他因到38军开现场会回来乘车 碰伤了头部回国治疗,并向东北军区和军委汇报。彭总还是要靠前到一线军去指挥,由于未选好适当地点未成。彭总派韩先楚到右翼部队去督促检查,左翼的两个军由42军军长吴瑞林指挥。彭总和我留在志司。

战役准备就绪后,于28日晚将我们的计划电报毛主席。 毛主席于29日给彭总来电报,再次强调打过三八线的重要性。他说:“所谓三八线在人们脑子中存在的旧印象,经过这一仗,也就不存在了。……如我军能照我们目前部署,于1月上半月打一个胜仗,争取歼灭伪军几个师及美军一部,然后休整两个月,准备春季攻势,则对民主阵营及资本主义各国人民大众影响甚好,对帝国主义则给以新的一击,加重其悲观失败情绪。”

31日黄昏,我军按照预定计划,在约200公里的宽大正面上全线发起攻击。由于是摆开架势、正面突破,几个炮兵团发挥作用了。39、40、38军都是上半夜完成突破。左翼的42军、66军也是上半夜突破敌人阵地。韩先楚指挥部(简称韩指)设在40军军部。

敌人没有想到我军这么快就又发起进攻。敌方第一线摆 的南朝鲜军,更是被我们打怕了。在我军强大攻击下,他们拼命地逃跑。当天晚上,我军以锐不可当之势突破敌人B防线,即美军防线,包围美军18~20处,每一处1个营左右。那时我们打美军也打得有点经验了,过去不是大口吃吃不了吗? 就改小口吃,1个师或两个团包围1个营。

被围的美军都用坦克围成圈,躲在里面。我们由于突破敌人防线后,追得很快很急,炮兵没跟上来,步兵携带轻武器,打坦克有困难。尽管如此,韩先楚还是要求各军尽量堵住敌人、消灭敌人。争取在运动中接近他们,同敌人靠近了,敌机怕伤着他们自已人就不敢扫射了。同时,集中炸药包或集束手榴弹炸敌人的坦克。

拂晓,敌人飞机来了,低空飞行向我军扫射,掩护美军突围。很快,被围敌人的坦克开动了,接着是汽车开动了。我们眼睁睁看着敌人跑,追不上。所以,虽然包围了不少美军,但大部分还是逃走了 ,只歼灭部分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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