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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上将陈再道回忆征服草地

征服草地

一九三五年五月,方面军总部在江油附近召开高级干部会议,决定我军西进岷江地区,迎接中央红军北上,建立川西北根据地。根据这次会议的决定,我军首先要占领北川、茂县、理县、议川、松潘地区,才有可能实现这一计划。

占据这一地区的敌人是邓锡侯部。为了防止我军由此西进,邓锡侯凭借境内山岭连绵,河谷纵横,在进入川西北的咽喉要道上,北川至茂县土门一线,设置了三道防线,陈兵约三万人,凭险筑垒,卡住土门,准备倾全力守备北川河谷。

五月十二日,徐向前同志亲自率领九军、三十军的主力.由北川西进,直攻土门。经过多次激烈的战斗,强占北川河谷,夺取上门险关,继之占领茂县。敌人丢失土门,连续命反攻,企图把通道切断。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四军和三十一军一部,奉命北进至松潘、平武以南的镇江关一带原准备让我们占领松播县城,扼住川西北通往甘南的咽喉要道,但是胡宗南部先我一步进驻松播,因我军几次攻城不下,形成了敌我对峙的局面。随之,我们四军十一师奉命退至千佛山一线,时断时续地与敌人发生战斗。

这时候,中央红军正在经过会理、冕宁北上。方面军总部为了迎接党中央的领导同志和一方面军,除了发动各部队筹集物资和慰问品外,还派李先念同志率领三十军、九军各一部,西进到小金川一带扫清敌人,迎接中央红军北上,攻克懋功,继克维达。于六月十三日,两个方面军在夹金山下胜利会师,毛泽东等中央领导同志来到了懋功,亲切地会见了李先念等同志。

提起送慰问品这件事,那情景是感人至深的。那时候,我们住在山沟草棚子里,坚守在千佛山一线阵地上,生活艰苦,物资缺乏。但是,指战员们听说要与中央红军会合,纷纷拿出各种物品交给领导,让领导转交给中央红军。有的同志实在没东西可送,就抓紧战斗的空隙时间,自己动手用羊毛捻色线,织背心,打袜子,送给中央红军的战友,真是针针线线表心意,件件双双寄深情,我们虽然没有参加胜利会师大会,但大家把劝迎之情送到了。

两个方面军胜利会师之后,中央政治局在两河口召开会议,作出了《中央关于一、四方面军会合后战略方钊的决定》,明确指出要集中主力向北进攻,以创造川陕甘苏区根据地。军委还制定了松潘战役计划,确定一、四方面军兵分三路,攻占松潘,北出甘南。此后,党中央又在芦花、沙窝、毛儿盖召开会议,进一步明确了北上的战略方针等重大问题并对军队组织系统作了调整,由朱德任中央军委主席,张国焘、周恩来、王稼样任副主席;由朱德任中国工农红军总司令,张国焘任总政治委员,刘伯承任总参谋长;徐向前任红军前敌指挥部总指挥,陈昌浩任政治委员,叶剑英任参谋长,李特任副参谋长。

由于张国焘怀有野心,一再制造分歧,把问题搞得复杂了。随着时问的一再拖延,敌情已经发生了变化,胡宗南调动他的主力部队,堵住了我军经松潘入甘南的道路,使我军不得不改变计划通过自然条件非常险恶的草地北上。

按照军委确定的行动部署,我军分成左右两路北上左路军由红军总司令部率五军、九军、三十一军、三十二军、三十三军组成;右路军由红军前敌指挥部率四军、三十军、一军组成。三军和四军部作为总预备队,负责掩护中央机关前进。

我们四军担任右路军的后卫。主力部队在毛儿盖集结后,向班佑、巴西开进时,我们在松潘以南的镇江关、松平沟、小姓沟地区,正在以积极的姿态佯攻松潘的守敌,以吸引、箝制敌人,掩护主力部队北上。我们完成吸引、箝制敌人的任务以后,于八月下旬,踏上那漫无边际的草地。

我们要通过的茫茫草地,是诺尔盖大草原的边缘这片人畜难以涉足的草地,在边缘地区牧民的传说中充满了神秘、恐怖的色彩,它被称作是死神统治的地方,不知多少年过去了,谁也没有到过它的深处,更不用说有勇气通过它了。

但是,它在我们红军广大指战员的心目中,却没有那么神秘可怕,大家以征服它的决心、勇气、智慧和力量回答了这个问题

一踏进草地,就象飘泊在大海上一样,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这草地究竟有多大,谁也一时说不清楚。只见天连着草,草连着天,茫茫无垠,浩浩无际,笼罩在阴冷潮湿的迷雾之中。

眼前没有飞禽走兽.也没有道路可寻.只有先头部队留下的脚印,时隐时现地留在杂草与积水之间。一脚踩到过膝的杂草丛中,如同踩在棉絮上一样.晃晃悠悠,颤颤微微。如果不小心脚下一滑,就会陷入积满污水的烂泥潭中。遇到浅的地方,还能让别人拉起来,遇到深的地方,就会有被淹没的危险。而且,愈往前走愈难走,一天走不了多少路。

草地的气候,更惹人讨厌。它像猴子的脸似的,说变就变来得快。刚才还是碧空如洗,阳光灿烂.转眼间、便是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过一阵,又是冰雹骤降,大雪纷飞,真是一天经四季呀!

我们走过草地遇到约最大困难,还是大家的吃饭问题。进草地之前,都带了炒熟的青稞粒、青稞面,但因为走草地举步纠维艰,体力消耗增大,尽管不敢放开肚皮吃,也难以维持到走出草地了,不知是准想出个“共产”的办法,把大家剩下的一点干粮,自愿集中起来分着吃。最后,所有的干粮袋都空了,就挖野菜、刨草根、煮皮带、宰耗牛........

在自然环境恶劣、可食之物断绝的情况下,我们依靠信念团结的力量,官兵一致,同甘共苦,白天互相扶着跋涉,黑夜互相靠着休息,让生命之火燃烧不熄,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大约经过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终于从死神统治的草地挣脱出来,胜利地到达了班佑地区。

右路军到达巴西、班佑得知,距离当地一百多里的上下包座,是通往甘南的必经之地。据守上下包座的胡宗南部,利用山高路险、森林密布等自然条件,筑有长期坚守的防御阵地。胡宗南得知我军北进的消息后,急令驻漳腊的伍诚仁第四十九师,日夜兼程赶往上下包座,妄图卡死我军北进的道路。

前线指挥部根据毛泽东同志的指示,为了打开我军北进的道路,保障全军顺利进入甘南地区,决定在敌人援兵未赶到之前,首先消灭据守包座之敌,然后再集中力量打击援兵。

这是我军穿过草地后的第一仗。

前敌指挥部经过侧究,把攻打包座的任务,交给了三十军和我们四军。三十军以一部攻击包座南部的大戒寺,以主力置于包座西北地区准备打援;我们四军以一部攻击包座北部的求吉寺。

经过艰苦的草地行军,广大指战员的体力尚未恢复,.............(缺半页)

突入寺院后,师长王友钧带领部队同敌人展开肉搏,歼灭了大部分守敌,王友钧同志不幸壮烈牺牲。

我听到王友钧同志牺牲的消息,心情沉重地离开驻地,默默地来到他的墓地,挥泪告别了这位亲密的战友。是他和在包座战斗中牺牲的烈士一起,用生命换来了包座战斗的胜利,打)I-了我军北进甘南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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