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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炳辉:红九军团长(15)——四渡赤水

一九三五年一月中旬,蒋介石为阻止中央主力红军北进四川与红四方面军会合,或东出湖南同红二、六军团会合,企图围歼中央主力红军于乌江西北的川黔两省边境地区,集其嫡系部队和川、黔、湘、滇四省的敌军及广西敌军一部,从四面八方向遵义地区进逼。其中:薛岳兵团的八个师,先头部队已进至乌江南岸;黔军王家烈的三个师,正从东、南两面向遵义急进;川军十二个旅,正向川南集中,先头的两个旅已进至川黔边境:湘军四个师已进至湄潭以东的思南地区。

根据这个严重情况,在黔北地区建立新的根据地已不可能,党中央、中革军委决定中央主力红军由遵义地区北上,准备在川南泸州上游的兰田坝、大渡口、江安一线北渡长江,进至四川西北部创建新的革命根据地。

一月十九日,红九军团遵照军委的命令,从湄潭出发,经绥阳,过娄山关,向黔西北的习水进发。在途中碰到中央和军委纵队,许多老同志看到红九军团指战员穿着崭新的冬装,整齐的军容,称赞道:“'老九’不简单,能打能走,算得上常胜的游击军!'

一月二十五日,红九军团遵照军委命令,取小道单独行动,争取攻克习水县城,掩护红一军团向土城前进。罗炳辉带着部队,踏着娄山山脉北麓的羊肠小道,每天以百里的速度,继续急行军。

一月二十六日下午三时,当红九军团前卫营到达离习水约三十五里的陈家寨时,被敌军挡住了去路。这是一条极为险要的隘口,是去习水的唯一通道,两侧是悬崖绝壁,驻有黔军一营扼守。在双方对射时,罗炳辉急忙带着侦察连插上来了。他询问了向导,得知如绕道去习水,需要多走一百多里,时间来不及。他立即定下决心:必须从这里打过去,才能按时完成军委赋予的任务。罗炳辉又用望远镜对前面和左右的险峰峻岭反复观察,突然发现有从陡壁中能够直接插上去的途径。

于是他命令前卫营以机枪火力佯攻隘口,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另派侦察连长带一个班,从左侧攀登上去,突然一阵冲杀,打得敌人措手不及,晕头转向立即溃逃。

接着,在罗炳辉的率领下,红九军团侦察连和前卫营向敌穷追,敌人狼狈逃窜。习水城的黔军两个团,闻陈家寨失守,也立即仓皇逃跑。红九军团于当晚九时占领了习水城。

一月二十七日上午十一时半,红九军团遵照军委电令,撤离习水,去参加土城战役。前进途中,要翻越一座大山,从山脚到山顶有三十多里,中间要经过许多狭路隘口,加之阴雨连绵,行动极为困难。特别在夜间行进,天很黑,只好以白毛巾为标记,一个跟一个,一步跟一步地前进。但由于风雨交加,山道狭窄,寒冷刺骨,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深渊中。尽管前面不时轻声传出“危险,注意”的口令,但还是发生了许多起不幸的事件:有驮载的牲口跌了下去,有的运输员连同挑的担子一起跌了下去,有的炊事员背着大锅跌了下去,还有的担架连伤员带担架夫一齐跌了下去,造成许多想象不到的严重损失。罗炳辉和指战员们咽下悲痛的泪水,带着满腔的仇恨,忍饥耐寒,穿崖越沟,以坚韧不拔的顽强精神继续前进,终于在第二天中午走完近八十里的行程,到达土城以北约三十里的葫芦脑休息待命。

一月二十九日,红九军团奉命至土城西北的猿猴场(今元厚场),在赤水河沿岸展开兵力,负责维持赤水河沿岸浮桥交通。时值土城战斗已经打响,因敌工事坚固,援敌赶到,短时难以攻下,军委为保持红军的主动,决定由红五、红九军团掩护,红一、红三军团迅速撤离战斗。

罗炳辉率红九军团待红一、红三军团、中央和军委纵队渡过赤水西进后,于一月三十日渡过了川黔两省天然分界的赤水河(这是一渡赤水),进入川东南的古蔺境内。此时,四

川敌人集结重兵对红军追击堵截,并加强了沿长江两岸的防御。在这种情况下,党中央、中革军委决定,暂缓执行北渡长江的计划,改向川、滇、黔边实行机动作战。于是,罗炳辉率红九军团由向西转向南前进。

二月四日,是当年农历正月初一,是中国各民族一年当中最重要的节日。这一天,罗炳辉率红九军团从四川南端的叙永向云南东北部扎西(今称威信)的进军途中,离他的老家彝良县不很远了。古语说:“每逢佳节倍思亲”。罗炳辉和广大红军战士一样,那时也不是不思念亲人,但正是为了亲人的翻身解放,才又离开了亲人。

二月九日,中央主力红军完成了在扎西地区的集结。这时,蒋介石令何键率领湘军在湘西“围剿”红二、六军团,以薛岳兵团和滇黔两省敌军组成“追剿”军第二路军,由龙云任总司令,薛岳任前敌总指挥,以吴奇伟的四个师为第一纵队,周浑元的四个师为第二纵队,滇军孙渡的四个旅为第三纵队,黔军王家烈的五个师为第四纵队,与川军泮文华部一起,企图歼灭红军于长江南岸、横江以东、叙永以西地区。

当敌人主力迫近扎西时,军委于二月十一日二十时、二月十五日二十时分别下达命令,着各军团突然掉头东进,向敌人兵力薄弱的桐梓、遵义进攻。

罗炳辉遵照军委命令,率部连续向东急进,于二月二十日在古蔺东北的太平渡渡过赤水。这是二渡赤水。

二月二十五日,罗炳辉奉命率红九军团到达桐梓西北的官店,构筑工事,和红五军团一起阻滞从北面追击来的川军,保障北线的稳定,掩护红一、红三军团向娄山关及以南进攻。各部队进行了动员,指战员们摩拳擦掌,斗志昂扬,分批轮流修筑工事,决心坚守北线,掩护主力在南线打胜仗。

第二天(二十六日)下午二时,情况突变。军委电令:着红五、红九军团兼程南下,参加遵义附近的百丈场战役。于是,红九军团立即出发,沿着遵(义)桐(梓)公路,分八、九路纵队,以强行军经栗子坝、桐梓向南急进。

二月二十七日,在路过桐梓以后,罗炳辉考虑到百丈场战役关系到赤化黔北的大事,必须打好,于是他和蔡树藩政委商量,由他带作战参谋、警卫员各一人,及便衣侦察员八人,向前急赶,以便尽快赶到前线,接受军委指示。不料行至红花园时,川军先头的一个连从岔道出来,截断去路,向他们开枪射击。在这危险万分的情况下,随罗炳辉的便衣侦察班用以一当百、气吞山河之势,向敌人猛扑过去,将敌先头连击溃。

罗炳辉安全脱险后,迅速到达了娄山关以南的板桥,红八、红九两个团也先后到达,但红七团却在途中被川敌截断。红七团,是红九军团的主力,如不能及时到达,对完成作战任务影响极大。当罗炳辉和大家正在焦急时,红七团竟

于当日深夜三时许才到达板桥附近归建。

原来,红七团中途被川敌插断后,团长洪玉亮同政委周生珍商量,认为敌人十几路纵队蜂拥而来,必然极度疲劳,放松警惕,加之夜暗又看不清楚,于是当机立断,大胆装作川军部队,终于克服了许多波折,越过了险境。

二月二十八日清晨三时,当罗炳辉率红九军团以急行军从板桥沿川黔公路向南急进途中传来军委命令,要红九军团立即返回娄山关,接替军委干部团上干队,阻击川军四个师南犯。军委同时传来胜利的消息:百丈场已为红三军团和军委干部团打下,遵义城已被再次占领,红一军团在遵义以南痛击了增援的吴奇伟部。这是中央主力红军从长征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消息传来,红军指战员深受鼓舞。而蒋介石则甚为懊丧,认为这是“国军追击以来的奇耻大辱”。

罗炳辉接到命令,立即率部返回板桥及其附近,着红七、红八两团向西仁怀方向派出警戒,亲自率领部分参谋人员和红九团火速奔赴娄山关,于当晚九时接防,让军委干部团的上干队南下。

三月一日清晨,罗炳辉带着红九团团长及三个营长一起勘察地形,选择阵地,亲自指挥这次阻击战。他根据这里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过的情况,在前沿阵地配备一个加强连,占据有利地形,配备了充足的机枪火力,每人有十多颗手榴弹,工兵连还在干道及主要岔道上埋设了地雷。罗炳辉还命令加强连,必须待敌人进至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才能射击。

当日上午十时,川军潘文华部四个团从桐梓方向经红花园,进犯娄山关,企图威胁正在遵义休整的中央红军主力。

其先头的两个团以为红军已经撤走,大模大样地蜂拥前进。待敌进至红九团加强连前沿时,只听一声“打”的口令,十几挺机枪火力同时射向敌人,当场击毙敌官兵一百余人,余敌向桐梓方向狼狈逃窜。进犯的敌人经过这一次沉重打击,数日不敢再犯娄山关。

三月三日,川军有从龙会场绕过娄山关,向板桥、遵义进犯的模样,红九军团奉命向龙会场方向严密警戒,部队进入阵地,严阵以待。当天下午,侦察连抓到从桐梓派来刺探军情的三名敌探。他们装成要猴子的,但装得不象,两只猴子不听招呼露了马脚。经审问,其中一个是从桐梓派来的敌军少校参谋。

蒋介石飞往重庆,策划新的围攻,认为修碉筑堡是“消灭共军的可靠法宝”,命令其军事头目运用在江西修碉围攻的办法,在一些重要的城镇及交通干线修筑碉堡,以封锁红军。蒋介石还严令各纵队尾追侧击,并亲笔写了一封长信,用飞机空投给吴奇伟,勉励其“雪遵义失败之耻”。

当敌人逼近时,毛主席,朱德司令率红军主力由遵义地区突然转兵西进,决定由仁怀西北的茅台及其附近地区西渡赤水河,以便寻求新的机动。

三月十七日,罗炳辉率红九军团到达茅台镇,执行掩护主力西渡赤水的任务。

茅台位于仁怀县中部,赤水河东岸,沿赤水北上直通长江,是盐、布等物资的集散地,又是茅台名酒的产地。茅台酒,是以当地优质的清泉水,加上特殊的方法酿制,闻名于世。红军指战员们来到这里,不仅会喝酒的要喝上几杯,不会喝的也要尝上几口,大家举起用磁缸子盛的酒,为红军的胜利,为人民解放事业而干杯!

三月十八日,罗炳辉率红九军团随主力之后,西渡赤水河。这是三渡赤水。然后继续向西行动,再次进入四川境内。

此时,蒋介石认为红军又要北渡长江,急忙调整部署,集中川、黔、滇、湘军阀部队及吴奇伟、周浑元两个纵队,在长江以南的川、黔边地区,妄图围歼中央主力红军。红军在这个地区忽东忽西,忽南忽北,与敌周旋,使敌人摸不清真正意图。

三月二十日十七时,中革军委电令:“估计尾追我军之郭敌(按:指川军郭勋祺旅),将配合叙、蔺之川敌及毕节、赤水镇之滇敌等的截击,这使我西进不利。”“我野战军决秘密、迅速、坚决出敌不备折而东向,限二十一日夜由二郎滩至林滩地段渡过赤水东岸,寻求机动。”

罗炳辉率红九军团以急行军到达习水西南的太平渡。工兵连在当地群众的帮助下,在一里多宽的赤水河面上,迅速架设了浮桥。三月二十一日凌晨,红九军团东渡赤水河。这是四渡赤水。当他们刚渡过赤水、拆除浮桥时,追敌两个团业已赶到赤水河西岸。担任后卫的红八团,隔河与敌人对战一小时,才尾随大队前进。尾追的敌人被甩在赤水河的西岸地区。

中央主力红军在黔北连连取得胜利,蒋介石大为恼怒。

一方面,他拿着败将出气,将黔军第二十五军副军长兼教导师师长侯之担调往重庆,撤职查办,以扼守乌江不力及放弃娄山关阵地之罪被处决;另一方面,于一九三五年二月九日通电川、滇、黔、甘、陕、赣省政府和军事头目,并在同年二月十五日《云南民国日报》上刊登消息,提高所谓捉拿中国共产党和红军主要领导人包括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等在内的“赏格”。其中对朱德、毛泽东等的赏格,“生擒者各奖十万元,献首级者各奖八万元”;对罗炳辉的赏格,由在江西中央苏区时的三千元,猛增到“生擒者奖八万元,献首级者奖五万元”。

三十四黔北佯动

中央主力红军在毛泽东、周恩来、王稼祥、朱德的领导下,四渡赤水,穿插、周旋于敌人重兵之间,歼灭了大量敌人,扭转了局势,取得了战争的主动权。这是遵义会议确定的正确路线的结果,是毛泽东军事思想的生动体现,也是红军作战史上的光辉篇章。

罗炳辉率红九军团四渡赤水河以后,连续向南转移,于一九三五年三月二十五日到达仁怀以南的坛厂地区休息。这一带森林密布,利于隐蔽待机。中央和军委纵队及红军主力都在附近。

三月二十六日,罗炳辉率部进到马鬃岭时,接到军委电令:中央红军主力现已摆脱了敌人的堵击与尾追,决定脱离黔北,向南进军,以一军团为前卫,在刀靶水以西附近渡过乌江,三军团为本队,五军团随军委纵队跟进。为保证主力南进,中央决定九军团暂留黔北地区活动,当时的主要任务是:积极牵制尾追红军主力的敌人,以积极行动,来迷惑敌人、引诱敌人,待红军主力离开贵州后,即留在此地区活动,发展游击战争,创建游击根据地。

罗炳辉接到军委电令后,立即召集干部开会,研究贯彻措施。

罗炳辉首先介绍了军团新到任的政委何长工。他说:“何长工同志是一位久经考验锻炼的老同志,曾到法国勤工俭学,一九二七年八一南昌起义后,一直在红军中担任领导工作,任过红八军政治委员、红军大学校长兼政治委员、粤赣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政治上强,工作经验丰富,党中央任命他来我们九军团担任政委,对我们军团的工作是个加强。”何长工政委在讲话中表示,要和罗炳辉军团长及其他领导同志一起,共同努力,把九军团建设好,坚决完成党中央和军委赋予的战斗任务。

罗炳辉接着说:“中革军委命令我们留在乌江北岸迷惑、牵制敌人,掩护主力红军南渡乌江。这是一着英明的棋。这次是我们军团转移以来的第一次单独行动。我们一定要百倍努力,坚决完成任务,让毛主席放心,让党中央放心!”会上,何长工政委在讲时强调,我们军团能够拖住敌人几个师,就是对中央、军委纵队及红军主力安全的极大掩护。不少同志对如何迷惑、牵制敌人,提出了很多好办法。

这时,中央和军委纵队及兄弟军团的部队陆续经过红九军团驻地南进,战友们再次相逢,互致问候,互祝胜利成功,相约到全国胜利时再见。

红九军团当时由于连续行军作战,部队严重减员,全军团总共不超过三千人,不得不进行缩编。为便于机动作战,将三个步兵团缩编为三个步兵营(按习惯称呼,仍称为“团');

对机关和直属队进一步精简,充实连队;将编余的班长和排以上干部集中到教导营;携带的军需和军械物品,该发的就发给连队,该清理的就清理,以便轻装前进。部队整编后,立即投入了新的战斗。

三月二十七日,罗炳辉接到军委电令,要求红九军团二十八日“以主力向长干山,一部向枫香坝佯攻,吸敌北向使其不能南下”。此时,甩开敌人的红军主力,正浩浩荡荡向南进发,准备南渡乌江。罗炳辉为了迷惑、牵制敌人,把敌人吸引到自己身边,采取了一系列的佯动措施。

白天,红九军团派出几支小分队,到外面修筑工事,挖战壕,修防空洞,大摆战场。

当地群众问:“要打仗吗?”

战士们答:“是呀,要打大仗,吃肥肉!”

罗炳辉摆开与敌人决战的架势,以稳住敌人。

入夜,有“游击专家”之称的罗炳辉带着部队向东偏北方向移动。军团和各团佯装主力红军,以各种代号发出电报,频繁联络:同时派出人员四出调查,经湄潭、凤冈去湘西北的路线怎样?哪里能驻多少人?哪里能买到多少粮食?哪里到哪里有多少路?

大有红军主力与红二、六军团会师的模样。此时,红二、六军团正在湘西向黔东北活动。敌人误以为红军主力要与红二、六军团会师,仓促调兵遣将,绕道截堵。此时被红九军团牵制的敌人,包括中央军、川军、黔军,约有六个师之众。

对罗炳辉当时执行佯动任务及蒋介石派兵堵截的情况,贵州军阀王家烈部第八团团长万式炯,后来在《我在贵州参加阻击红军的亲历和见闻》一文中说:中央红军主力南渡乌江后,留罗炳辉带领九军团在乌江以北牵制敌人,掩护红军渡江。

蒋介石判断九军团也将东进,便电令何知重(按:黔军第一师师长兼湘黔边区“剿匪”司令)离开原驻地金沙,东进湄潭截击;这是蒋介石自以为是地弄巧成拙,恰好给红九军团让开了西进之路。

三月二十八日,罗炳辉接到军委电令,要求红九军团二十九日继续实行佯动,吸敌北向使其不能南下外,“须在马鬃岭西北路上摆露天红标语,路侧放烟火扮炊烟,散消息,伪装我军主力将在此地区诱敌向北出击而歼灭之的模样,以便我主力借此秘密迅速向南转移。”

遵照军委电令,罗炳辉当堵截的敌人接近红九军团时,拿出在江西苏区反“围剿”中牵牛鼻子的本事,突然率部转向西北方向行动,并在沿途刷出“突破长江防线,与红四方面军会合!”“北上抗日”等标语。敌人误以为红军主力又企图北渡长江与红四方面军会合,又赶紧调兵北堵。

这一天,红九军团抓到敌人的一个侦探。审问时,这个烟瘾很大的家伙要烟吸,侦察科参谋彭寿生向看押的战士使个眼色,那个战士说:“给烟你吸可以,你可不能把我们这一带修筑的工事以及要和你们决战的情况报告给你们的长官。”

那个敌探连声答应:“不敢,不敢!”审问后,用布遮着敌探的眼睛,派两个战士押着他沿有工事的地方向前走去。敌探趁机扯开一点缝,窥视工事,战士故意训他一顿。走了一段一个战士说去大便,有意离开敌特,这个家伙趁另一个战士“不注意”撕下遮眼布,拚命逃跑。看押的战士装腔作势追了一阵,连放了几枪。

第二天,一大批敌人果然渡过赤水河,集结在川南的古蔺地区,布置好口袋等着红军去钻。

三月三十一日夜,接到军委急电:主力已渡江完毕,九军团牵制敌人的任务已经完成,立即兼程南下,务于明日上午八时赶到沙土,随主力渡江南进。军委同时告诉,周浑元纵队正从黔西向东,沿乌江北岸堵截,黔军从金沙向后山渡口追击。

罗炳辉和何长工接电后,于午夜二时,立即由狮子山露营地出发,以每小时十二三里的速度急进。单独行动数日的红九军团,突然接到军委叫跟上主力的命令,指战员们恨不得一步跨过乌江,追上主力。可是要通过敌人的封锁线,要爬山,要过河,加之天又下雨,直到四月一日上午十时,才走完九十里行程到达沙土镇,比军委规定的时间超过了两小时。

这时,情况发生了突然变化:乘马去乌江渡口联系的侦察科长曹达兴回来报告,红军主力的后卫部队已经渡完,守桥部队鉴于军委规定的时间已过,追敌又将赶到,怕浮桥为敌利用,故已将浮桥拆除;从黔西东进的周浑元纵队已接近沙土:从仁怀、金沙南进的黔军正向乌江渡口前进。这就使被阻隔在乌江以北的红九军团不得不单独行动。

在严重的敌情面前,罗炳辉和何长工立即召集领导干部开会,研究情况,共商对策,决定跳出敌人的包围圈相机行动。在开会研究的同时,供给部遵照罗军团长的指示,一面组织炊事员做好两餐饭,吃一餐,带一餐;一面派人到沙土镇购买红布,从零头的到整匹的都要,以备急用。当日午后,红九军团由沙土折返老木孔(今称木孔,原属黔西县,今属金沙县)附近的丛林中隐蔽待机。

三十五打“双枪兵”

一九三五年三月二十四日,蒋介石偕宋美龄由重庆飞抵贵阳,对其军政官员发表了“训话”,说:“共军已是强弩之末,现已被迫逃入黔境,寻找渡江地点未定,前遭堵截,后受追击,浩浩长江严如天堑,环山碉堡星罗棋布。'在他看来,红军已无回枪之力,到了“走投无路”的困境,要迫使红军不得不进行决战。

四月一日,蒋介石突然接到报告,红军已巧渡乌江。红军这个出乎意料的战略行动,使蒋介石惊慌失措,一面调兵防堵,一面严令乌江以北部队衔尾疾追。周浑元纵队由黔西沿鸭池河接近乌江渡口,黔军魏金镛师正由鸭溪向南开来。

四月二日,红九军团侦察员回来报告:黔军约三个团,有向老木孔进犯的态势;国民党中央军大队人马已渡乌江南下,追击红军主力。在这种严重的情况下,怎样行动?罗炳辉、何长工召开紧急会议,进行了认真的研究。

罗炳辉在会议开始时说:“我军这次行动,业已充分暴露给敌人,现黔军就逼在我们后面,若要摆脱此敌,必须再来一次急行军,但外围敌人已经靠近我们,尤其是周浑元纵队对我们的威胁很大,恐难以冲出重围。我们处在这一形势下,只有与敌决一死战!”

罗炳辉的主张,立即得到新任政委何长工、政治部主任黄火青、供给部长赵等赞同。但也有人认为:我军团牵制敌人、掩护主力渡江的任务已胜利完成;目前我军团是孤军作战,敌众我寡,断难取胜,应该用绕圈子来甩掉敌人、摆脱敌人。

罗炳辉针对不同看法,进一步分析了敌人的情况、我军的士气以及地理条件,说明了老木孔这一仗必须打的理由。

他说了以下几点:

第一、据调查,当面之敌是贵州军阀的部队,地方习气很重,平时训练极差,官兵都有吸大烟的习惯,故称为“双枪兵”(一支步枪,一支大烟枪),一天要过三次瘾,战斗力弱,而且敌人士气低落,装备差,无重火器。

第二、我军士气高昂,干部战士团结,要求打这一仗。

第三、这里地处丘陵,灌木丛生,易于隐蔽,地理条件对我作战极为有利。

第四、最近连续行军,部队很疲劳,不能再连续拖下去。

第五、靠近我军的是黔军,外围是中央军,若舍此弱敌不打,钻出去必遇强敌,更难对付。

第六、周浑元纵队虽系劲旅,但是远道而来,且与我较量过多次,现在变得处处小心、时时慎重了,可以用疑兵之计来牵制他。

罗炳辉陈述的理由,对大家有充分的说服力,于是都同意与敌一战。何长工政委、黄火青主任还分别赴各团亲自作战前动员。各级干部按照罗炳辉的安排,进行战前的具体布置。

罗炳辉鉴于这场战斗关系重大,不仅影响到红九军团的安危,更重要的是关系到能否拖住敌人,有效地掩护党中央、军委及红军主力顺利南进的重大问题,于是亲自率领参谋人员到附近察看地形,具体进行战斗部署,同时电报军委表示坚决完成牵制任务的决心。

四月三日,红九军团接获军委的复电。军委在复电中指出:九军团经过长途远征,经过数十次的鏖战,现在中央给予你们“别动支队”的艰巨任务,定能胜利完成。

遵照军委电示,罗炳辉最后定下决心在老木孔以东、干村河右岸的菜子坳地区歼灭来犯的黔军“双枪兵”。他具体区分了各团的任务,还命令红九团申副团长率领该团的第八连,去前方约十里的鸡爪山一带埋伏,设置疑兵,将供给部从沙土镇购买的红布赶制出来的红旗,遍插山头,还将各连的司号员二三十人带去。罗炳辉对申副团长作了指示,要求尽一切可能造成浩大的声势,并极力迟滞敌周浑元部的前进速度,必须坚持一整天,到黄昏才可归来。何长工政委还风趣地对申副团长说:这次战斗的胜负,就看你们迷魂阵摆得如何了。

四月四日拂晓前,按照罗炳辉的命令,红九军团各团秘密地进入伏击阵地,红九团位于正面,红八团位于左翼,红七团位于右翼。指战员们进行了充分的准备,吃饱饭,擦好枪,在大路两旁的树林里埋伏候敌。罗炳辉还亲自到埋伏地点进行检查,要求不准打瞌睡,不准咳嗽,不准有声响,不准暴露目标。为了防敌从右翼迂回,罗炳辉还命令红七团蒋副团长率领该团第三连,进至距主阵地六百米的高山山腰里埋伏起来。

上午八时,敌人的先头部队沿着大道,以常备行军的队列,由北向南开来。各团急于想打,请示军团长,罗炳辉说:

“时机不到,让他们过去。”

敌人一个团又一个团过去了,到中午十二点,敌人的行军队形逐渐变得杂乱起来,骑马的,坐轿的,乘滑杆的,挑担的吵吵嚷嚷……这是敌人的指挥机关,正是预定的打击对象。“打!”罗炳辉一声令下,机枪声、步枪声、手榴弹声响成一片。阵地上顿时硝烟弥漫,敌军晕头转向,人仰马翻。

轿子里的姨太太、滑杆里的老爷被甩在山坡上,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很快,敌人的指挥部被歼灭了,漫山遍野都是敌人的尸体和武器弹药。

在歼灭敌人的指挥部以后,有一小股敌人潜入到红九军团的指挥所附近,一个当官的看到罗炳辉又高又胖的身材,大声喊道:“那是个大官,抓活的!”敌人的喊声未落,就被埋伏在罗炳辉身边的特务连以猛烈的火力消灭了。

下午一时许,左右两侧的敌人开始反扑。这时,敌众我寡,情势危急。罗炳辉选择敌后续部队为目标,集中红八、红九两个团和一切能战斗的连队,包括侦察连、特务连、工兵连以及供给部的监护连、兵站的押运排,一齐投入战斗。

在强大火力掩护下,各单位密切协同,以勇猛的动作,与敌展开激战。经过反复争夺,终于将敌击溃。数千名建制混乱、失掉指挥的黔军,前有干村河阻拦,后有红军追赶,如同无头苍蝇,到处乱窜,纷纷缴枪投降。敌先头部队在红七团的猛烈反击下,也被打得落花流水。

战斗到黄昏胜利结束,俘敌一千八百余名,缴枪一千余支,其中轻机枪数十,子弹二十多万发,各种战利品无法统计。这些缴获,使红九军团得到了一次很大的补充。但由于当时情况紧急,绝大多数俘虏都释放了,不好携带的武器就地销毁了。在战利品中,罗炳辉感到最为珍贵的是汽油,这在当时花钱也买不到的。因为有了它,发电机就能发电,电台就能正常联络,就能听到党中央、中央军委的声音。

在老木孔战斗打响以前,担负布置迷魂阵任务的红九团第八连,按照罗炳辉的命令,在援敌必经之路的鸡爪山上,插好上百面大小红旗,号音此起彼落。疑兵果然起了重要作用。

上午九时,周浑元纵队到达鸡爪山前,看到山上红旗如林,军号四起,疑有千军万马埋伏其间,立即停止前进。周浑元感到奇怪,这些“共军”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这条路近日通过了不少中央军和黔军,为何没有发现“共军”的踪迹呢?这可能是“共军”留下的游击队吧!当他听到老木孔方向激烈的枪声和手榴弹声时,便断定这是“共军”的一支大部队。周浑元派出的侦察,一一被捉住,他搞不清老爪山的真实情况,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黔军挨打。直到下午四点,周浑元纵队重新整理队伍,由正常的行军序列改为战斗序列,向疑兵区域搜索前进时,担任疑兵任务的红九团八连已由申副团长率领撤出。

老木孔战斗的胜利,又一次打出了红九军团的威风,有力地鼓舞了红九军团干部战士的斗志,改善了红九军团的处境,使红九军团转危为安。战士们高兴地说:“今天,罗胖子(指军团长罗炳辉)、何跛子(指政委何长工)指挥得好,否则,要吃大亏啊!”同时,又使敌人感到震惊,怀疑黔北仍有红军一支大部队,行动犹豫不决,数万追击红军主力的敌人在息烽停滞两日,从而减轻了敌军对红军主力的压力,使党中央和军委率红军主力,按照既定部署,从容地经黔西南向滇东挺进。除此,对于红九军团本身甩开追敌,经黔西向主力靠拢,也创造了有利条件。

中革军委接到红九军团关于老木孔战斗情况的报告后,迅速复电嘉奖,称赞老木孔战斗的意义重大,指出:九军团在远离党中央的情况下,运用游击战,独立作战,阻击、骚扰、疲惫敌人,掩护我军,拖住歼灭敌人,壮大自己,是很

有魄力的。中革军委的嘉奖,对罗炳辉本人,对红九军团全体指战员,都是巨大的鼓舞,成为完成新任务的巨大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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