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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震将军回忆广昌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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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1 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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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初,我所在的三军团红4师10团参加了广昌保卫战。广昌是中央苏区北面的军事要地,向南经石城可直趋瑞金。这一带多为中等起伏地,盱江经广昌城东侧向北流去。

激战首先在广昌以北地区展开。6师18团在这里构筑了工事,形成碉堡群,准备坚守。我团的任务是担任“短促突击”,即阵前的反击和反冲击,来杀伤和消耗敌人。敌罗卓英、周浑元等部分路向我军发起进攻,在飞机掩护下,每日前进几百米、上千米。他们吸取了以前的教训,以'堡垒推进'来对付我们的“短促突击”,一般不脱离堡垒火力点的掩护,一停下来就用预制构件做堡垒。而我们弹药少,又无大口径火炮,缺乏攻碉堡的能力,仗越打越被动。

半年多来的反“围剿”,打的全是消耗战。原先缴获的子弹儿乎都打光了,现有子弹是我军兵工厂用旧弹壳翻制的,装的是土火药,打不远,也打不准,手榴弹也是土造的,爆炸时只有几块碎片,杀伤力不大,数量还十分有限。面对敌人的进攻,我军的火力根本压不住敌人的集团冲击,“短促突击”的行动,不是在敌阵前被轻重机枪大量杀伤,就是刚脱离阵地即被打回来。敌人的飞机几乎擦着地面飞,对我军的碉堡和工事猛烈轰炸与射击,敌军的炮火也暴雨般地袭来。

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就躺在土埂上,看到炸弹向左边落,就滚到右边,反之亦然,有时被炸弹掀起的泥土埋住,爬出来再战。如果炸弹落在身上,那就算是'革命成功'了。大家心情都非常忧虑。我们前后打了18天,边打边退,一直拼杀到广昌城下。多少好战友被敌军的炮火打死、炸弹炸死,或被压死在炸塌的战壕里、碉堡中,广昌城内外尸横遍野。这是我参加的最惨烈的一次血战。4月28日,广昌终于失守,红军共伤亡5000多人,其中我3军团就伤亡2700多人,占军团总人数的四分之一。

广昌保卫战的失利和部队的重大伤亡,使红军广大指战员进一步认识到“左”倾冒险主义的危害。我感到这次反“围剿”的打法,同毛主席领导我们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那时是诱敌深入,在运动中歼敌,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扬我之长,克敌之短,经常打胜仗。

现在是堡垒对堡垒,“短促突击”,打又打不好,走又走不成。大家说,这种打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部队天天减员,骨干几乎都打光了。短短几个月,我们10团就补充了3个新兵团的新兵,才勉强保持满员,但由于骨干伤亡太大,部队元气一时难以恢复。团里的干部也像走马灯似地更换:胡浚团长调任5 师参谋长,沈述清来接他,孙发力当政委不久,就换成唐亮,唐只干了一个多月,又因病换成方镇钧,方没几天也走了,由杨勇来当政委。我们这些基层干部,都感到有劲无处使,只有抱着“打死一个敌人够本、牺牲了就算是革命成功”的想法。在撤离广昌时,敌军紧追不舍。杨勇政委率领全团拼死打了一个反冲锋,这才将阵脚稳住,顺利后撤。

广昌战役后,国民党军集中31个师,分6路向中央苏区的中心区进攻,根据地西起龙冈,中经广昌,东迄建宁、泰宁、永安、连城,南至筠门岭,均已被敌占领。形势已经十分严峻,但我们的战略方针仍无变化,博古、李德始终不敢大胆地将主力打出外线去,只是机械地命令红军6路分兵,进行消极的全线抵御。

后记:

张震(1914年-2015年),1955年9月被授予中将军衔,1988年9月被授予上将军衔,曾任中央军委原副主席。广昌之战时任10团通讯处主任,管理通讯排、电话队、司号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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