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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茶叶的爱好居然能用来破案,阎法医眼中的1999年上海台商遇害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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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20 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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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3月1日上午,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接到警情:番禺路某弄民居里居住的台湾商人翁某某被人发现死在自家的客厅里。由于其“台商”的特殊身份,在上海市台办的奔走下,上海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要求上海市公安局尽快破案。刘云耕局长指令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张声华和刑侦总队总队长吴延安亲自出现场进行勘察(同时前往现场的还有上海市市政府副秘书长和一众上海市台办的头头脑脑),作为刑侦总队法医室主任的资深法医阎建军带着弟子马开军等跟着大部队前往现场。

时任上海市公安局局长刘云耕

……

现场是一套两室一厅的住宅,门和窗都没有发现被撬压的痕迹,在沙发上发现有一把用黑色塑料袋包卷的铁质管子钳和一个已经翻倒的白瓷茶杯,沙发表面还残留着茶叶以及干涸的茶汤留下的痕迹;茶几上躺着一把匕首,又立着一个和沙发上翻倒茶杯同款的白瓷茶杯,茶杯里面还残留有茶水和茶叶;此外,茶几上还有一只泡茶用的透明玻璃茶壶。

白瓷茶杯

翁某某的妻子表示,本来这套房子是他们夫妻俩一起住,但是一个星期前她回了一趟台湾处理一些私事,3月1日早上刚刚返回(这点有机票存根和出入境记录可以证明),敲门许久迟迟没见丈夫来开门。她觉得奇怪,因为根据生活经验,翁某某这个时候早就应该起床了。她心下觉得可能出事,于是就从行李箱中翻找出自己的钥匙将门打开,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臭味,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的丈夫已经死在了客厅里。

阎建军指导马开军对死者翁某某的遗体进行尸检,死者的头部有多处钝器伤,颈部有被扼掐形成的表皮脱落和皮下出血,胸部、腹部有九处锐器伤,每一处都深入到胸腔和腹腔。直接死亡原因系心肺大出血导致的合并死亡。尸体已经呈“巨人观”状,死亡时间经阎建军估计应该在四天前,即2月25日晚上20时至23时这段时间。

经翁某某的夫人的清点,家里一共少了劳力士“满天星”全钻男式手表一块(当时的价格为50万元),三件单价都超过万元的玉器以及1000元现金。

劳力士“满天星”手表

阎建军结束尸体检查后又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和茶壶,细细查看茶杯里的茶汤、茶叶,又将茶汤凑近了鼻子闻了又闻——

当阎建军从客厅里出来走出房门,门外站着他的老朋友,上海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张声华副局长。

“怎么样?”张声华的语气有些急切——能不急么,台办的那帮人火急火燎,市委书记和市长那边也正等着他去汇报案情。

张声华(穿警服者)

“我判断是劫财杀人,是熟人作案,凶手有两个人,都是死者的熟人,而且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可以算是朋友,档次比较高的那种朋友。”

“说说你的理由?都等着我去汇报呢——”

“茶叶!”阎建军说得很平静——

“茶叶?”张声华有点纳闷了,好好的说什么茶叶呢?

“他招待客人的茶叶非常高档。茶汤的茶色不是淡黄色的,不是绿色的,而是琥珀色的。而且茶汤不是浑浊的,没有一点渣滓,而是透明清澈的,非常漂亮。茶叶的年代很久远,叶片很大但已经干枯了,颜色接近褐色,一看年代就很久远。我没搞错的话,这是一种70~80年代云南产的普洱茶,以耐泡著称,放现在的价格至少要五六千元一块茶饼。这么名贵的茶叶不是用来招待普通访客的,所以我认为,死者最后招待的客人档次非常高,而且也对茶叶有一定的品味,或者和死者的爱好有一定的重叠,要么喜欢玉器,要么喜欢茶具,一定和死者有很多的共同语言,否则用这种茶来招待纯粹是浪费。”

普洱茶茶饼

普洱茶茶汤

“此外,现场门窗都没有撬压的痕迹,很明显是死者主动开门将他们请进室内的,这是再明显不过的熟人作案的特点。”

“案发过程大概是这样的:凶手拜访死者,死者主动将两个凶手请进了客厅,然后拿出招待贵客的上好普洱茶来招待,但就在死者泡完茶给凶手然后转身拿另一个茶杯的时候,一名凶手从死者身后用管子钳猛砸死者的后脑勺,死者应声倒地,一个白瓷茶杯翻倒在沙发上,茶汤和茶叶洒了出来,另一个凶手用一把刃长约15厘米的尖刀对着死者的胸腹连刺9刀,将死者杀害,然后洗劫了屋内值钱的财物后逃跑。”

张声华一边听一边点头,因为阎建军除了在专业技能上数一数二外,对于品茶也极有研究。虽然绿茶、红茶、黑茶、黄茶和白茶他都喝,但他最有心得、最为津津乐道的还是普洱茶。对于普洱茶的品鉴已经到了不输法医领域的“专家级”的水平。别说对于泡开的普洱茶一品就能鉴定茶叶的品级,甚至不需要泡开,光靠看就能大约猜出这是什么年代做成的茶饼。阎建军对茶叶的品味水平在整个“刑警803”也是有名的,所以阎建军说茶就和说尸检结果一样都是一言九鼎,大家都是服气的。

对翁某某妻子的访问结果也证实了阎建军的猜测:普洱茶是他们夫妻在1987年底(1987年10月14日祖国大陆正式向台湾民众开放旅游)去云南旅游的时候以每饼三百元的价格购买并带回台湾的十年陈茶,然后就一直放着舍不得喝,直到来大陆做生意时又带了回来。平日里轻易不拿出来,除非是来了关系非常要好,且懂得品茶的贵客才会拿出这种茶叶来招待,普通客人来家里做客一般都是用茉莉花茶来招待的。

此外,翁某某的妻子还证实:翁某某平素里有三大爱好:品茶,收集茶壶,品玩玉器古玩,朋友圈里有不少喜好这几样的“道友”,翁某某为人热情好客,经常请朋友来自家品茶、赏玩玉器,甚至还会和好友交易几个紫砂茶壶以示文人之间的风雅。

……

于是,3.1番禺路台商遇害案专案组在当天下午成立,张声华为组长、吴延安为副组长,根据阎建军的分析——熟人、尤其是懂古玩玉器和懂茶的熟人以及劫财杀人作案的方向对此案进行侦办。

吴延安

……

4个多月后,案子破了。两名凶犯在珠海市落网,在他们签字画押后,张声华拿着两人的口供笔录和案发那天他让助手记下的阎建军对凶犯的刻画分析进行比较:两名罪犯都是死者翁某某认识好几年的朋友,也都爱好品茶,尤其对普洱茶情有独钟;也喜好收集古玩玉器和把玩各种茶壶,案发前经常登门拜访死者,和死者品茶之余还曾相互交易过几个古玩和茶壶,据他们交代:他们杀死死者后拿走的那几件玉器,正是他们之前的交易中卖给死者的。其作案时间和作案过程都和阎建军的刻画分毫不差。

自此之后的相当一段时间里,用普洱茶来推断出作案凶手的阎法医成为“刑警803”内的一段美谈,侦察员们每每谈到这件事都倍感新鲜。

阎建军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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