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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华清回忆录-46

敌整编第四十八师经固始东进皖西,整编第七、四十、六十五师仍在红安、麻城地区。为了把进入大别山区的敌人吸引过来,17日,刘、邓首长命令一纵、二纵、三纵和六纵十六旅,在商北地区再次打击敌整编第五十八师。

该师占领商城后,其部队一部进入商城以南的余子店地区,一部进入商城以东苏仙石地区,并准备向商北地区进行 “扫荡”。我二纵四旅和三纵向商城东北的双柳树地区疾进,五旅部队分别在商城东南的黄土岭、挥旗山地区佯动,牵制敌人,协同友邻歼敌。我们六旅向商城东北之丰家集疾进,与四旅一起对敌实施分割包围。

我旅部队不顾疲劳,爬山越岭,按时到达指定地区。可是包围割裂敌人的计划却落空了。敌整编第五十八师发现我军行动后迅速向商城收缩,只有向西“扫荡”之敌新十旅二十九团没能缩回,在钟铺地区被一纵全歼。这一仗也没打好。

9月24日,敌整编第八十五师从光山、潢川东援,刘、邓首长决定在运动中歼其一部或大部。25日,我旅进至双柳树西南至胡老湾一带,协同友邻夹击敌人,并相机占领徐山口。26日,我旅由胡老湾向徐山口攻击。敌整编第八十五师像受惊的兔子,迅速缩回了潢川,没能追上。

商北阻击战第三仗宣告结束。

商北打了三仗都不理想。成功的一面是,将追击我们的敌机动部队大都调动到大别山北麓,掩护了我野战军向皖西、鄂东顺利展开;不成功的是,没有实现在运动中歼灭整师整旅敌人的初衷。

这种结局的出现,除了由于当时周围敌人主力多,增援较快的原因之外,我们自身也有许多问题需要总结:

一、我们部队习惯北方平原地区作战,刚到大别山,不熟悉山地、水网地区作战,有时看军用地图到某个村庄只有十余公里,结果爬山越岭走了半天才到达目的地。不善于组织战斗队形、构筑山地工事和有效地运用重武器。相反,敌人习惯于山地作战,又熟悉地形,行动快,分割包围敌人计划往往落空。正如刘伯承司令员所批评的“包,包不住敌人;堵,堵不住敌人;围,围不住敌人。”

ニ、我们处于无后方作战,物资供应不上,衣食住行不习惯,伤员无处安置,影响战斗情绪。部队经常没粮食吃,油、盐更缺,时间长了,不少战士得了夜盲症,走路经常跌倒。时值9月,夜晚天冷,被服供应不上,指战员们还穿着单衣,夜里睡觉只好盖稻草御寒。南方雨水多,部队行军作战,布鞋很快穿烂,只好穿草鞋,而北方人不习惯草鞋,脚上磨得又是泡又是血,粘在一起,脱不下来。北方人初到南方吃不惯大米,水土不服。发疟疾的人很多。这些都影响指战员情绪,部队非战斗减员迅速增加,过去在北方内线作战没有遇到的困难都出现了。

三、有的指挥员怕部队伤亡大,伤员无法安置,指挥作战缩手缩脚,失去了一些战机。

四、部队进入大别山后,重炮丢了,榴弹炮埋了,我旅只留下几门山炮,对作战也有影响。

总起来看,刘邓野战军进入大别山后,经过一个月的作战,至9月底,攻克了大别山地区的23座县城,建立了17个县人民政府,歼敌正规军6000余人、土顽800余人,调动和牵制了大量敌军,依托山区设立了后方,初步打开了局面。我旅指战员也战胜许多困难,坚决执行了作战、发动群众、筹粮筹款三大任务。正如刘伯承司令员所说,“这次捉迷藏,我们又胜利了。在敌人拼死命追击中,我们战略初步展开了,开始站住了脚,但这才是第一个回合。”

为了总结经验教训,争取下一步的胜利,9月27日,刘、邓首长在光山王大湾召开了旅以上 领导干部会议,也就有了刘、邓首长那番“今天开会不拉手”和“没卵子不像男子汉”的讲话。

这次会议上,邓小平政委严肃指出:我们已经到达大别山,下一步就是坚定不移义无反顾地创建大别山根据地,对此不能有丝毫动摇、怀疑。越是在困难的时候高级干部越要以身作则,鼓励部队坚决勇敢地歼灭敌人。我们既反对在条件不可能的时候轻率地去作战,更要反对在条件可能的时候不勇敢地去作战。能不能创建大别山根据地,能不能立足生根,主要看我们能否歼灭敌人,能否发动群众。他强调部队必须认真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关系到我们在大别山能否站得住脚。他要求全体指战员一定要牢固树立以大别山为家的思想,坚决克服怕打硬仗、纪律松弛等错误思想情绪。他特别要求领导干部必须带好头。

刘伯承司令员紧接着讲话。他说,创立大别山根据地是我党我军正确的战略方针和坚定不移的政治任务。要创立根据地,必须打胜仗歼灭敌人,发动群众实行土地改革。他把打 胜仗消灭敌人和发动群众实行土改比喻为“两个轮子”,说,这“两个轮子”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而推动这“两个轮子”转动的原动力,则是提高信心,增强斗志。全党全军愈认识自己的政治任务是光明前途,信心就愈高,斗志就愈强,这两个轮子的 转动就愈快、愈顺畅,而创立根据地的进程就愈是突飞猛进。

他特别强调作战要勇敢,说,勇敢的勇字,就是男子头上有一顶光荣的花冠。我们有的干部打起仗来缺乏勇气,“没卵子”, 不像男子汉,这是不允许的。今后一定要坚决克服。否则,就完不成党中央赋予我们的光荣任务。我们进到大别山,处于无后方作战,困难重重,但要有勇气战胜困难,特别是要打好仗。

这次会议对所有与会人员震动很大。是一次反对右倾、鼓舞斗志、夺取大别山斗争胜利的总动员,对部队继续坚持大别山斗争,迅速实施战略进攻,起到了重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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