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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中将秦基伟回忆二克洛阳受刘邓首长表扬

二克洛阳

一九四八年初,由于我军外线作战频频告捷,国民党军队被迫由全面防御转为分区防御。

自从我军大破平汉、陇海铁路,歼灭整三师以后,除潼关、洛阳、漯河、郑州、南联等重镇外,中原地区大片城乡都没有国民党的正规军,我鄂豫皖、豫皖苏和豫陕鄂三块根据地已连成一片,使我们有了强大的后方,并且可以利用战斗间隙进行短期休整。

二月十六日,纵队党委在宝丰召开了扩大(团以上)会议,传达了陈谢集团委员会旧县会议精神。

我代表纵队党委在会上作总结发言,就我纵南渡黄河四个月的工作,进行了检查总结,着重对纵队存在的问题,作了较为全面的剖析。

豫北时代的主要问题是我们对大兵团野战缺乏经验,协调不好。渡过黄河之后,先是轻敌,另外战术上也比较保守,未掌握大踏步进退的方针,不愿丢弃坛坛罐罐,结果包袱越背越大。鸣皋会议后,通过学习刘伯承合同战术理论,打歼灭战有了进步,但有的部队有时对鸣皋会议精神还执行得不够好。

针对这些情况,宝丰会议认真地开展了批评与自我批评,肯定了成绩,找出了问题,总结了经验,增强了上下级之间的团结和了解。

宝丰会议是第九纵队建军史上一次重要的会议。

一九四七年十二月,党中央和毛主席指示要在军队内进行整党、整军工作。鉴于华东野战军先行一步,我们派出大批干部前往华野陈(士渠)唐(亮)兵团学习取经。在宝丰会议之后,我们开展了以诉苦、三查(查阶级、查工作、查斗志)、三整(整思想、整组织、整作风)为中心的新式整军运动。在新式整军的基础上,部队掀起了群众性的练兵热潮,各级指挥员重点学习毛泽东同志的十大军事原则,对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有了更深刻更全面的体会。结合陆浑岭等战斗不大理想的实例,我们抓紧点滴时机,向下级灌输刘伯承的战术思想,告诫大家,勇敢绝非莽撞,大胆也不是随心所欲地蛮干,打仗不仅需要勇气,更需要智慧,既要胆大包天又要心细如发。

也就是说,下决心要胆大,计划要心细。兵者,生死之地。“大军一动,万命所悬”。天下大事,必作于细。胆大要建立在心细的基础上。刘伯承司令员说过,我们的部队是极其勇敢的,“但要保持他们的信心,必须要上级指挥员有精密的战斗组织”。“千万不可因为指挥员的失误,而造成士兵的无谓牺牲。”“让战士去硬拼是犯罪行为。”这些警句,成为我们鞭策、督促干部自觉研究战术,提高指挥艺术的常备课程。

通过学习,各级指挥员的军事素质均有提高。

宝丰会议之后,我纵队副司令员黄新友同志因病回华北休养,政治委员黄镇同志也因工作需要离开了纵队。纵队领导力量有所削弱。副政委袁子钦、参谋长何正文、政治部主任谷景生等同志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在作战指挥和其它工作中分担了许多任务。

一九四八年三月,中央军委批准发起洛阳战役,以掩护刘邓主力转过大别山集结休整。

洛阳地扼陕、晋、豫三省要冲,是陇海路中段之重镇。占领洛阳,对我豫陕鄂根据地建设和西北、大别山我军行动都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洛阳战役于三月七日发起,华野三纵、陈谢四纵为主攻,我们九纵队准备阻击可能由潼关来援之敌。

战斗发起后,敌三十八师、四十一师和十一师分别由巩县、禹县、登封等地逼近洛阳,我纵又受命东进阻击该敌。三月十四日洛阳解放,歼敌青年军二○六师五个团及部分反动地方武装,共一万七千余人。

随后,我纵队受命于伊河两岸设防阻敌三天,掩护主力撤离战场。十八日,主力转移完毕,我们便主动撤离阵地,放敌人进占洛阳空城。

接着,我们又占领龙门及其以西山地,阻敌南犯,以掩护主力休整。以第七十七团、八十一团坚守龙门、辛庄、花砦和田庄、高家屯、马圪挡,组成第一线防御。

从十九日起,敌人每天轮流以两个营或一个团的兵力向我防御阵地发起攻击,甚至以旅为单位出动,都遭到我顽强抵抗,战斗异常残酷。

二十二日晨,敌三七○团一个营的兵力,在炮火掩护下,向我第八十一团九连阵地攻击。又以两个营的兵力绕过马圪挡攻击徐家寨我八连阵地。我八连打退敌四次冲击后,放弃徐家寨向纵深李家屯靠拢。十二时许,敌进占徐家寨后从马圪挡寨东门突入,我九连三面临敌。副营长杨更戌甩掉棉衣,一手持枪,一手拎手榴弹,独自一人守西门。九连连长王海龙赤膊上阵,带领战士们与敌进行白刃格斗。许多战士在手榴弹用完、步枪损坏的情况下,赤手抢夺敌人刀枪。王海龙左胳膊被敌戮破,仍奋勇搏斗,夺第四支枪时,手腕血管被割破,鲜血喷溅,敌人惊惧后退,卫生员这才乘机将王海龙拖了下去。

这场阻击战虽然规模不大,但我部官兵打得顽强壮烈,惊天地、泣鬼神,从早晨打到黄昏,给进攻之敌以惨重杀伤。此后,敌虽然以重兵再三进犯,但我防线始终未破,坚持了七个昼夜,完成了阻击任务,歼敌千余人。

为了加强郑州及平汉路的守备力量,进入洛阳之敌于三月下旬陆续东调,到四月上旬,守敌仅剩三七一团及洛阳、宜阳两个保安团守备。部队分散在铁路沿线,兵力薄弱,异常恐慌。

四月五日,陈谢主力突然回师洛阳,并决定在再克洛阳战役中以我纵担任主要突击任务。

纵队决定以第二十七旅(欠七十九团)占领洛阳西关,由西门突击;以第二十六旅并指挥第七十九团于洛阳以东攻击,并准备于张古洞、十里铺、田村地区截歼可能东逃之敌。

四月四日,二十六旅在洛阳东部地区展开。

敌发觉我部队行动后,第一二四旅进至偃师后即停止东进,并以三七○团向西回援。

战斗打响后不久,洛阳守敌弃城向东北突围,遭我打击后,又折回去企图依城等援。但此时我二十七旅已占领洛阳并向东迫击,逃敌遭到东西两个方向夹击,顿时乱不成军。

我七十六、七十七团勇猛突击,将敌人分割打乱于张古洞、十里铺地区。

敌三七○团自身难保,再也顾不上洛阳,拼命向东逃窜。我第七十八团即掉头向西围歼敌三七一团。

战斗两小时,几乎全歼洛阳守敌。二次解放洛阳,我纵共歼敌两千五百余人,俘敌三七一团正副团长冉苍、张铁军,并于四月六日追击途中在偃师东南用轻武器击落敌P—51 战斗机一架。

洛阳战役是我纵经过新式整军后的第一次作战行动,不仅从军事上给予敌人以沉重打击,而且在政治上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切断了中原之敌与西北之敌的联系,打开了我中原解放区与华北解放区的通路。从此,我军在豫西作战完全处于主动地位。

从战术上讲,二克洛阳也充分体现了刘邓的战术思想,即阵地既能打下来,也舍得丢掉。大踏步进退,充分机动,寻找敌人弱点,创造敌人弱点,抓住敌人弱点,准确出击。在战斗准备和实施过程中,各部队密切协同作战,大兵团运转比较自如,部队的机动能力、阵地防御作战能力和攻坚能力都较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它标志着我们九纵在正规化建设上实现了一次较大的飞跃。

四月八日,毛泽东主席发出了《再克洛阳后给洛阳前线指挥部的电报》,对城市政策、城市管理、生产、供应等一系列重要问题,作了明确的、具体的指示。我纵奉命派出以谷景生同志为首的大批干部组成的工作队,参加了洛阳城市接管工作。并在以后的半年内,以第二十七旅各团轮流担负洛阳城市警备任务,二十七旅副政委王银山和七十九团团长任应先后担任城防司令,使洛阳逐步巩固,稳稳掌握在我军手中。

再克洛阳后,纵队率两个旅沿陇海路向东追击,直逼郑州城郊。此时,已是一九四八年四月下旬,党中央决定成立中原军区,刘伯承任司令员,邓小平任政治委员,原晋冀鲁豫野战军改称中原野战军,我们九纵改属中原野战军首长直接指挥。

纵队率第二十七旅进驻巩县回廓镇、清易镇地区。第二十六旅进入登封、密县间的牛店地区,监视郑州方向,保障洛阳城市从事民主建设,并争取了两周时间的战隙整训,以团为单位进行了总结,补充了兵员、弹药、换了夏服,部队面貌为之一新。

五月初,中原野战军首长决定发起宛(南阳旧称)西战役。我纵受命并指挥豫陕鄂第八军分区基干团(即第七十四团)向郑州西南佯动,寻机捕歼弱敌,并严防郑州之敌西犯洛阳。

由于宛西战役的发起,在中原地区形成了这样一个奇妙的格局,我陈谢主力攻打南阳,郑州之敌西犯我洛阳,我华野陈唐集团威逼郑州,我们九纵队则以神速的机动游弋其中主动争取战斗,另外开辟战场,逮住敌人就打。

在敌人进至登封、密县时,我们机动地转入敌后,干脆利索地攻下荣阳,歼敌一个团部两个营,且在登封之敌撤退时,抓紧战机,看准火候,紧咬不松,将敌一二七旅大部歼灭,继而乘胜收复密县。这一期间的战斗,我们打得比较顺手,左右开弓,都没吃亏。中原野战军首长十分满意,刘伯承、邓小平、张际春同志联名发了嘉奖电——

秦并转全体指战员同志:

九纵队在郑州外围牵制敌人,配合宛西战役中,十三日以奇兵出击荣阳,将守敌暂编第二十六旅新一团(缺一个营)歼灭。十六日,又协同地方武装予敌四十七军一二七旅大部以歼灭性打击,毙伤敌千余人,俘虏敌团长以下2000 多人,收复登封。此种用歼灭手段达成完满的牵制任务,值得表扬,特电嘉勉!

此后,我纵队奉命在禹县地区集结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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