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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中将秦基伟回忆每当我被提问难住时杨勇就小声给我通报答案

请缨入朝

一九五○年,朝鲜战争爆发。

十月十九日,彭德怀司令员率领第一批志愿军开赴朝鲜,同朝鲜人民并肩作战,连续发动了四次战役,沉重地打击了美国和南韩军队的嚣张气焰。

紧接着,党中央、中央军委又决定组建志愿军第三兵团、第十九兵团及炮兵部队入朝参战。

这一时期,我军正以团为单位,分散于川、滇、黔、康边境七个军分区范围内,纵横共约五百公里的地区,执行剿匪任务。

二野部队南下西南地区后,为了加强地方党政建设,多数部队都兼了地方军区或警备区的任务。四兵团兼云南军区,十三军兼开远军区,十四军兼滇西军区。但十五军没有兼任建设地方武装或党政机关的任务,完全还是野战结构,保持着灵活机动的战斗性能,全力投入剿匪。第一批入朝作战部队的胜利消息传过来,十五军的干部战士一方面很受鼓舞,另一方面心里也痒痒。

我们这支部队,是从战斗中诞生的,也是在战斗中成长的,更是在战斗中壮大的。从无到有,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打”字贯穿始终。打败了日本鬼子,又打跑了蒋介石,西南解放后,十五军虽然一直担负着剿匪任务,但随着我军一遍又一遍地扫荡,股匪眼看已剩无几,再这样剿下去,用不了多久部队就无仗可打了,大家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感。尤其是师、团指挥员们,一二十年来绷的都是战争弦,骤然松弛,和平气息扑面而来,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一听说要组建第二批志愿军入朝参战,大家的情绪一下就上来了。

十月二十九日,中共中央西南局在重庆召开会议,有抽调部队入朝这项议程。我也参加了会议。

在会议之前,我已经得到消息,西南局已经内定我为西南公安军司令员,指挥包括十五军三个师在内的五个满员师。公安军司令部设在重庆。若论安居乐业,这是一个美差。但是朝鲜那边打得不可开交,作为一个戎马半生的军人,岂可等闲视之,安享太平?

我当时的想法是,个人进退去留由组织分配。我当不当司令员,部队改不改公安军,都听组织的。但是,眼下还得争取入朝参战,打走了美国佬之后,回来一切都好说。听说我想请缨,三位师长都给我打电话,表示支持。

在这次会上,我便恳切地请求批准十五军入朝参战。

我的理由有两条,一是十五军干部战士有要求,军心正旺,士气正高,而且十五军始终在剿匪,战斗的弦还绷得很紧,战争弯子转得快;二是十五军没有兼负建设地方政权和地方武装的任务,完全是野战结构,机动性强,说走就能走,说打就能打,没有拖泥带水的羁绊。

但这件事在当天没能定下来。

会上,我慷慨陈词,请缨出征。会后,我又找到兵团政委谢富治,好话也说,硬话也说,请他帮忙。

这一招很快奏效了,谢富治在第二夭讨论时发言说:“我看老秦的意见有道理,十五军没有地方任务,可以考虑去朝鲜。”

他这么一说,就把僵局打破了,最后邓小平同志终于拍板:“好,十五军去!”

任务是请下来了,但这只是一个预先号令。什么时候入朝,这次会议并没有明确,中央也没有明确指示。部队于是在等待中积极地做着入朝准备。

也就是在这二时期,刘伯承同志受毛泽东主席和中央军委的委托,在南京筹办的军事学院即将开学。

刘伯承是二野的重要缔造人之一,是我们的老司令员,他本人一贯严于律己,对部下也是一贯严格要求。国内战争结束了,刘帅办校的夙愿也终于实现了,他要求二野部队的指挥员,上至兵团司令员,下到团长,全部入学,好好地总结一下近年来作战的经验教训,系统地接受战役理论教育。

一九五○年十一月下旬,我带领本军十几名师、团长从重庆乘飞机赶到南京,参加了南京军事学院开学典礼,部队交给各级政治委员和副职掌握,继续做好人朝准备工作。

入校后,我被分在速成系。这个系的学员都是兵团和军级指挥员,又称高级系。教员有我们自己的,也有国民党被俘军官或起义军官,还有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的教官。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如此正规、如此肃穆的教室里听课,开始难免有点心猿意马。打了一辈子仗,习惯了上马纵横驰骋、下马摸爬滚打的战斗生活,乍一坐进教室,缩手缩脚,很不自在。有些理论,放在地图上、沙盘上我们可以说了如指掌,一旦形成系统理论,这个术语,那个概念,这个数据,那个论点,搅在一起就被弄糊涂了。

刘伯承院长不仅严格要求,而且管得细致,学习不好的那是一点也不客气,不管你是老部下还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有多高的职务,点名站起来批评。

我也有好几次被教员提问槁得十分紧张,好在我的班长是杨勇同志,他是初中毕业生,学习起来相对要进步快些,每当我被提问难住时,他就在下面小声嘀咕,给我通报答案,所以我很少当众出洋相。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这样走运,有一个好的学习班长。有些学员自己答不出来,班长也答不上来,一熊就被熊一窝,以致于有的同志不服气,背地里骂那些被俘的原国民党军官教员:“妈的,打败仗的教打胜仗的。”

更有甚者,有人当面顶撞旧军官教员:“谁的不对?老子当初就是这样打的,不是照样把你们俘虏了吗?”

虽然在课堂上也能过关,但我有自知之明,下课之后,我一定要找比我学得好的同志帮我补课。听课时,只要能记下来的,我一定要记下,记不下来的,下课之后借杨勇的笔记抄下来,反复研读。

军事学院学了三个月,使我开了眼界,明白了许多东西。

过去有许多仗,打得顺手,打胜了,一靠上级决心正确,二靠部队顽强。当然也靠我们各级指挥员的灵活调度。我们有实战经验,有对战场动态和敌情的敏感嗅觉,有把握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的驾驭能力,也有对付突变的快速反应能力。从战争中走过来的我军多数指挥员都是具备以上能力的。战争年代是条件不行,我们只能边打边学,从战争中学习战争,以感性的经验指导战争,也创造了不少优秀的战例,甚至体现了高超的指挥艺术,但那毕竟有许多成份是跟着感觉走。

如今有了学校,有了教室,战争被关到窗外了,我们能够暂时抽出身来超然于外,转过身,低下头去俯瞰战争,剖析战争,系统地理出个一二三四,找出个优劣长短,是非常必要的。对于指挥员尤其是不愿停止战斗的指挥员来说,目光仅停留在”胜利”这两个字上还是不够的,他还要进一步思考那一仗是怎么胜的?当初选择的那个方案是否就算是最佳方案?如果换一种打法,会不会更圆满,会不会伤亡更小,歼敌更多,对整个战局影响更大?

我的认识是明确的,所以学习起来就特别上心。

三个月的学习时间虽然短暂,但我十分珍惜,也十分怀念。虽然没能把那几本厚厚的教程啃完,但是那种学习气氛,那如饥似渴的学习劲头,那热烈而新鲜的讨论话题,使我的思路很受启发。

学习期间,我们也曾闹过一次小小的“学生运动”,主要是反映伙食问题,不是因为伙食差了,而是因为伙食太好了,好得让人咽不下去。

那时候,新中国刚刚成立,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都还很差,但我们的生活很好。用苏联专家的话说:“你们都是高级将领,营养差了不行。”我们每天上午上四小时课,中间还送糕点牛奶。俄罗斯是“食肉民族”,苏联专家也坚持多让我们吃牛肉。

国内有好多地方连饭都吃不炮,天天让我们喝牛奶吃牛肉,实在有点咽不下去。

我们把意见反映上去,后来刘伯承同志发话了,说中国的情况跟苏联不一样,我们吃不了那么多肉,牛奶喝不来。这才降低了伙食标准,省下一笔经费,用在教学上。

我们在军事学院学习期间,朝鲜战场的形势也有了很大进展,彭老总指挥第一批入朝志愿军,连续发动四次战役,给仁川登陆后嚣张不可一世的美国军队及其盟军劈脸一记耳光。为了乘胜进击,扩大战果,彭老总要求第二批志愿军尽快入朝。

十五军于五○年十一月底接到北上命令。

十二月十八日,西南军区发布命令,正辗转于滇东北剿匪的第四十三师脱离十五军建制,留在云南建设昭通军分区,归云南军区领导。将第二十九师编入十五军序列。

为了加强力量,西南军区又调炮兵第九团配属十五军,并命令四十四师、四十五师各组建一个炮兵营。

一九五一年一月十日,十五军首长致电四十三师:“你们师在滇担任边防任务,不便抽出。⋯⋯四十三师为我军建军以来之骨干部队,对军之成长发展与壮大起到了很大作用,因此,特向四十三师致以敬意⋯⋯”从此,第四十三师即正式脱离十五军的建制。

从个人感情上讲,把四十三师留在云南,我是有点舍不得的。这个师在十五军建制内历史最老,前身是太行军区独一旅。进入解放战争以来,他们打了不少硬仗、苦仗。这次入滇,匪患嚣张,四十三师又是首当其冲,披荆斩棘,使土匪闻风丧胆。从作战出发,我很希望十五军齐装满员入朝,因为干部熟悉,特点熟悉,调度起来心中有数。但因他们肩负剿匪重任,机动起来有一定的难度,所以西南军区用二十九师换下四十三师。对此,我完全理解,并坚决拥护。

二十九师也是一支有着光荣传统的部队,在此后的朝鲜战场上,他们很快就融入十五军中,浑然一体,战斗作风同样过硬,使我深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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