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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南方游击区战史(41)湘鄂赣的红杜鹃(四)新的斗争

西安事变后,蒋介石实行'北和南剿'的方针,因此,当西北局势正在趋于缓和的时候,南方却比任何时候都更紧张了,湘鄂赣苏区当然也不例外。

于是,在湘鄂赣苏区,国民党军队骤然增加了几个师,他们以团为单位在苏区一住就是一两个月,叫做'驻剿'。同时,还利用叛变分子,设立专门的'招抚'机构,软硬兼施,双管齐下,妄图在国共合作正式建立之前,尽量把南方革命力量消灭掉。

因此,从西安事变后到卢沟桥事变前的这半年时间,是湘鄂赣三年游击战争中最黑暗的时期,国民党把游击队包围在深山丛林中,天天打,月月打,没日没夜地打,枪炮声一直没停过。于是,红十六师的战士们在黎明前,一批接一批地倒下去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国民党的枪炮声完全沉寂下去了,国民党的军队也开始陆陆续续地从山上撤走了。

山上的游击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侦察员在山下侦察了很久,带回了国民党近期的报纸,湘鄂赣省委这才了解到:卢沟桥事变爆发了,国共要实现合作了。

湘鄂赣苏区的军民,对党中央的合作抗日政策,当然是衷心拥护的。可是,这个时时刻刻在心里念叨着的'党中央',却怎么也联系不上,犹如在茫茫大海中航行的一只孤船,失去了航标,真不知哪里才是正确的航向?

湘鄂赣省委为此多次召开会议,专门就合作抗日问题进行研究和讨论。

在讨论过程中,大家基本肯定了这么三条:

(一)抗日是党的一贯主张,红军主力长征北上,就是为了抗日,红军在长征中已经取得了伟大的胜利。

(二)西安事变,张学良、杨虎城活捉了蒋介石,党中央出来调解,和平解决,这就有可能促进国民党合作抗日。

(三)七七事变,中华民族处在生死存亡关头,共产党人要动员一切力量,团结抗日。

基于这些认识,省委决定,自觉转变策略,与国民党当局实现停战谈判。与此同时,国民党也开始了他们的停战步骤。

1937年7月15日,国民党第五十师派了一个姓蔡的副团长,来到了湘鄂赣苏区,要求和红军'接洽'谈判事宜。'接洽'的结果,双方约定18日正式开始谈判,地点确定在平江嘉义镇的关帝庙里。为防国民党玩弄阴谋,红军加强了戒备。

红军谈判小组由傅秋涛、钟其光、涂正坤三人组成;国民党方面以第五十师一个姓朱的旅长为首,还有平江的县长和县党部书记长等。

第五十师是国民党的精锐部队,向来以'剿共得力'受宠于蒋介石,就是这个姓朱的旅长,前些日子,还到湘鄂赣苏区'进剿'过一次,他们的枪口、刀口上,沾满了烈士的鲜血。

谈判开始了,平江县党部的书记长抢先站起来,伸长脖子,咽了口唾沫,挥着一双麻秆似的手臂,像念经似的高声说道:'我们中华民族,必须贯彻一个主义,坚持一个政党,拥护一个领袖,这是一个原则!我们的,蒋委员长﹣-'

说到这里,国民党的全体谈判大员,忽然齐刷刷地都从椅子上直立起来,两腿一夹,'啪'地一声来了个立正,像中魔一般。

傅秋涛正在吸烟,他悠然地向半空中喷一口烟,和钟期光相对微微一笑。

这位县太爷讲了半天,翻来覆去就是'原则'、'主义'、'政党'、'领袖'几个词,与谈判的主题没挨上一点边,傅秋涛实在感到他有些讨厌了,不得不打断他的演讲,平静而坚定地说:'你累了,歇会儿吧。你刚才说的话,我们以为都是多余的,你有你的国民党,我有我的共产党,你有你的领袖蒋介石,我有我的领袖毛泽东。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河水不犯井水,和谈判根本无关!'

说完,傅秋涛转向那个旅长:'朱旅长,还是你谈谈吧!'

'好,好。'那个旅长似乎早就在期待着这个时机,欣然接下去发言。

看起来,他和那个书记长之间,早已存在着矛盾。果然,在休息的时候,这个朱旅长找到了傅秋涛,用眼色暗指着那个书记长,说:'这家伙就是讨厌,昨天我们开会,他是那三句话,今天同你们开会,还是这三句看家话!'

傅秋涛立刻意识到,应该抓住这个矛盾,谈判才会更加顺利。傅秋涛向他建议,红军单独和国民党军队谈判,他非常高兴地答应了。

军队的谈判进行得很顺利,一般的细节问题基本上都得到解决,到最后剩下了三个大问题,都是事关全局的关键所在,朱旅长说他无权决定,建议红军代表到浏阳师部去和他们师长直接商谈。

傅秋涛接受了他的建议,决定亲自前往浏阳谈判。

谈判小组的出发日期定在4天之后,动身前,钟期光说:'国民党到处嚷嚷我们是'匪',到处造谣说我们已被'剿得走投无路,狼狈不堪'。这次进城去,我们搞得神气些,叫他们好好瞧瞧!'

'对',涂正坤点点头说:'打扮得体面些,让老百姓看到了,也可以扩大点政治影响。'

于是,谈判小组突然缝制了七套线布新军装。颜色是藏青的保持着红军军服的老传统。八角帽上,缀着一颗红布剪成的五角星,随行的四个警卫员都打着绑腿,腰扎装满子弹的崭新九龙带,挎一支乌亮的驳壳枪,枪柄上拖着鲜艳的红流苏。

从平江义口到浏阳,中途要经过平江县城,朱旅长一定要谈判组在平江他们的旅部休息一下,吃顿午饭。

傅秋涛和钟期光、涂正坤商量了一下,认为答应他们也无妨。于是汽车径直朝平江县城开进去,本来汽车可以驶过城门洞,直到旅部门口,但是为了和三年来给了游击队无数支援的平江人民见见面,谈判小组决定徒步进城。

平江的百姓听说红军进城了,一时之间,街道上,巷子里,人山人海,大家踮起脚跟,伸长脖子,带着又惊奇又喜悦的神色望着眼前的这几个活生生的'红军'。

傅秋涛、钟期光、涂正坤不时地扬起手,向两旁的乡亲们招呼,微笑着向他们点头,虽没有来得及说上一言半语,但大家的心意都是相通的,共产党和红军不但没有被'剿尽杀绝',反而如此仪表堂堂地出现在'国军'旅司令部驻守的重地﹣平江城里,并且在三年游击烽火中锻炼得比过去更坚强了。

吃过午饭,汽车已等候在大门口,在原来那辆旅行车前面,还有一辆黑色小汽车。姓朱的旅长让傅秋涛等三人上了小汽车之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那个朱旅长的马弁颇为机灵,当他的'主人'还没有在车内坐稳,他就抢上两步,开了前面的车门,占住了司机旁边的座位,这样一来,四个警卫员,就一个也上不了车了。这是不是国民党有意安排的阴谋呢?警卫员们的手都不约而同地摸到了枪套上。傅秋涛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从车窗内探出头来,对警卫员们使了个眼色,说:'你们上车去吧。'

四个警卫员没法,只得走进那辆旅行车。汽车开了半个来小时,开上了一个盘山道,前面的小汽车比较轻便,很顺利地爬到了山坡的分水岭上,一会儿就不见了。

不见了小汽车,警卫员们心里立刻不安起来,警卫员吴泳湘在司机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对他说:'劳你驾,开快些,追上去!'

司机点着头,慌乱地说:'好的,好的。'

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完,发动机'扑、扑'吼了两声,汽车开不动了,警卫员们更加警惕起来。

吴泳湘厉声问道:'怎么啦!'

车内的空气立即紧张起来,司机的双脚拼命地乱踩了几下,两只手东摸这个钮,西拉那个栓的。可是,车子还是死死地一动也不动。

'真不巧,机器出了点毛病。'司机转过脸来,又是抱歉又是惊惶地解释着,'小毛病,不碍事的,我马上可以修好。'说时,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来,他也顾不上擦汗,打开车门,走到车头旁边,打开机舱上的铁板,把头埋在里面修了起来。

警卫员们也跟着下了车,那个长脖子国民党书记长也在这辆车上,帮着司机说好话:'咳,咳,小毛病,汽车难免的。咳咳,马上可以修好……'

总算还好,发动机很快又'突突突'地响起来。大家上了车,这次,司机可不敢怠慢了,驱车如飞,很快追上了前面的小汽车。

看上去,小汽车中的人们都安然无恙,压根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警卫员们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下午三四点钟,汽车到达浏阳县城,到了师部门口,姓朱的旅长抢先下车,为傅秋涛打开了车门。

刚站定,在迎接的人群中,有一个穿军服的走上前来,朱旅长忙在中间介绍:'师座,这位就是傅司令。'

五十师师长岳森摘下白手套,伸出右手和傅秋涛握了握手,又竖起大拇指,说道:'傅司令,岳某佩服!'

傅秋涛微微一笑:'岳师长言重了。'

岳森的这句话,要说他完全是装腔作势,也未免冤枉。因为他率领的这3万'正规军',再加上杂牌军、地方保安队,还有另外两个正规军,加起来不下十五六万之众,对付不足千人的湘鄂赣红军,'剿'来'剿'去,不但没有'斩草除根'、'消灭干净',相反,红军仍旧到处在活动。今天的这个场面,岳森恐怕连做梦都不会想到,又怎不叫他感到钦佩呢?

岳森把谈判小组迎到一间会客室。会客室门外,有一条走廊,4个警卫人员,就站在走廊门口,一面观察周围地形,一面警惕地提防着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

走廊的外面挤满了国民党士兵,个个探头探脑,瞪着好奇的眼睛直瞅着这几个红军战士,有的还咕咕噜噜地说着什么。

的确,红军在他们的眼中实在是太'神'了!几年的较量,有些人甚至连红军的面都没碰到!这回,正好让他们仔细瞧瞧,看看红军是否像他们的上司宣传的那样,长着红眼睛,绿眉毛,披头散发,青面獠牙。

谈判就定在当天晚上。按照岳森的提议,地点选在小山坡的凉亭里,警卫员不随同上山。

吃过晚饭,天已经全黑了。谈判正式开始。

傅秋涛第一个发言:'岳师长,抗战救国,全民大事,我建议我们抓紧时间,就着手谈条件吧。'

这次谈判,本来就是为解决上次嘉义谈判时悬而未决的三大关键问题,因此傅秋涛来了个开门见山。

岳森缺乏对奕的诚意,没有思想准备,被傅秋涛这么直截了当地一问,显得有些慌乱,只是说:'对,对,岳某也是此意。'

接下来,由涂正坤宣讲红军方面的三个具体条件。

岳森把一支未点燃的香烟,夹在手指间来回转动,久久不吭一声。

'岳师长,你的高见?'傅秋涛客气地追问一句。

岳森抬起头,慢吞吞地说道:'这三个条件,确实是要紧的。这样吧,就按照会议通常的程序,后提议的先来讨论。'

第三个条件,即释放在押的政治犯。既然双方议定合作,政治犯毫无疑问是要无条件释放的,所以岳森满口答应:'这条件明天就可以兑现。'

可是,岳森接下来又来了个'不过',他说:'我们方面许多工作做得很不好,政治犯和刑事犯常常判错,我看是不是由你方提个名单,我们就按名单去办。'

很明显,岳森是在使花招,他的目的无非是先骗去名单,再暗地里将名单上的人<国民党总认为被红军提到名字的,都是重要人物),偷偷地杀害一部分,然后说:'根本没有这个人。'

红军当然不会上这个当。钟期光说:'岳师长,你给我们出了个难题。说句笑话,岳师长能不能列出一个十年内战中,被我们俘虏的'国军'人员名单呢?'

岳森假装被逗笑了,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窘态。

傅秋涛严肃地说:'我看就这样决定吧,各监狱和拘留所,一律按现有的登记册,全部释放你们所认为的政治犯。这件工作,明天一早我们就派人分别进行。岳师长,要是你同意这么办,我想还是抓紧时间,我们来谈第二个条件吧。'

岳森只好说:'对,对,岳某也是此意。'

第二个条件,部队集中,番号改为'湘鄂赣红军抗日游击支队'。

多年的教训,使岳森最为头痛的是红军的分散活动,红军分散在山上,总数和实力无法捉摸。红军一集中,在他看来,自然便于对付。说不定在什么时候,还可来个聚而歼之,因此满口答应。事实上,集中以后的红军从人数上讲,也是不容他小看的。

红军集中以后的指挥权,岳森知道陕北中央红军和国民党谈判时已有常例,这个问题已没有再计较的必要。

但岳森还是有些不甘心,抓住部队的名称问题作起了文章。

红军方面提出,集中以后的红军,应该叫做'湘鄂赣红军抗日游击支队',岳森不同意,他说:'我看这'红军'两字,实在是多余的。'

傅秋涛等深知,这决不是两个字眼的小事,而是事关我党我军独立性的原则性大问题,决不能作丝毫让步!

钟期光站起身来,严肃地说道:'岳师长,湘鄂赣将会有许多抗日游击队,由我们共产党领导的就只有一个支队,为了避免混淆,勾掉'红军'两字,就必须加上'共产党'三个字。'

岳森没有理由反驳,只得同意保留'红军'两个字。至于改编后,红军的军费问题,岳森说:'这件事,我岳某无权作主,须请示武汉上峰。'

最后一个条件是划定特区,驻扎军队。

岳森的回答是'也须请示武汉'。说完,连打两个哈欠,表示想睡觉了。

傅秋涛考虑,这经费和划出特区的问题,岳森也确实难以作主,于是就由涂正坤简要地将一些具体问题述说一遍,岳森都一一点头表示同意。

浏阳谈判,就此结束,国民党在过去十年'围剿'中没有得到的东西,在谈判桌上,也同样没有得到。

8月20日,湘鄂赣省委又派刘玉堂、黄耀南到武汉行营去谈判。董必武也到了武汉。至此,湘鄂赣省委才与党中央直接联系上。谈判由董必武负责,没费什么周折,很快获得成功,红十六师被编为新四军第一支队第一团。

坚持了三年游击战争的湘鄂赣省委和红十六师,最后还保存了近500名党员干部,390多名战士,共有近900人,经过半年整顿,队伍扩大到1100人。

1938年1月,新四军第一团开赴抗日前线,投身于伟大的抗日战争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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