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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晋年将军回忆:徐海东的红25军到陕北后,我们之间差点打起来

1935年3月,中央北方局和上海临时中央局,分别委派河北省委组织部部长朱理治、上海临时中央局组织部部长聂洪钧前往西北,加强西北的领导工作。

两人到达陕北后,组成了“中央北方局和上海临时中央局驻西北代表团”,这个中央特派的组织,实际上成为了西北地区的最高领导机构

朱理治是带着任务前往西北的,在他去西北前,当时负责主持中央北方局工作的孔原给他写了一封3.5万字的指示信,要求他到西北后,“必须无情地反对右倾取消主义,反对暗藏的右倾分子。”

朱理治5月动身,7月初到达永坪镇,为了了解西北的情况,他很快就找到了西北工委秘书长郭洪涛详谈。

郭洪涛25年入党后,长期在西北地区参加领导工作,34年陕北红军游击队总指挥部成立的时候,谢子长是总指挥,他是政委,贺晋年是参谋长。

由于有多年的本地工作经验,按理说,郭洪涛对陕北的情况应该说是非常了解的,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刘志丹曾说:“郭洪涛真是个学生娃娃,不懂什么。

事实确实如刘志丹所说,郭洪涛向朱理治描述的很多事情都并非实际情况。这实际上进一步误导了朱理治,让他对陕北的局势有了错误的判断。

“中央代表”在那时是很常见的,也就是毛主席说的“钦差大臣满天飞”。他们由中央委派,突然空降到一个地区,负责领导当地的工作。张国焘就是这样来空降到红四方面军的,博古等人也是这样空降到中央苏区的。他们因为不了解当地的具体情况,往往容易在工作中出现偏差,甚至是严重的偏差。

对于朱理治这个“中央代表”的到来,贺晋年将军后来调侃地回忆了自己当时的心情:“那时我也不知道来了什么人,只说来了个朱理治,说是个中央的代表。以前来了个张胖子,说是个中央代表。以后来了个聂鸿钧,也说是中央代表。我说糟糕,尽是代表。那时我脑子里乱七八糟,你也代表,他也代表,代你的表去吧!”

朱理治7月初到达永坪镇,到9月15日,红25军也到了永坪镇。没过多久,红25军就和陕北的红26军、27军合编成了红15军团,军团长徐海东、政治委员程子华、副军团长兼参谋长刘志丹、政治部主任高岗。

合编的消息向全军团传达,同时,军团部要求大家:

  • 要求西北红军指战员向红25军学习打大仗、打硬仗的经验和不怕牺牲的精神
  • 向红25军补充兵力
  • 将所有缴获的最好的武器装备交给红25军
  • 给红25军支援被装。

实际上就是以红25军为主力的意思。为什么要这样呢?贺晋年在回忆中非常生动地介绍了原因:

25军来了以后,高岗同志就讲:“二十五军来了。人家是正规军队,中央红军的一部分,各方面的制度都很好。我们这回下去,应该学习二十五军的作风。”

贺晋年回忆说:“我们陕北的红军是乱七八糟的,穿的老百姓衣服,背着一杆枪,既没有背包又没有碗。25军是穿的整整齐齐的,的确,25军制度是正规的,比我们正规得多,每个人带着个缸子。我们陕北的红军,鞋子都不穿,跑来跑去。也并不是没有鞋子,有些红军,就是有鞋子他们硬是不愿意穿。”

看来,在日常纪律和正规化的程度上,红25军确实比陕北的本土部队优秀很多,以25军为主力,大家也都心服口服,毕竟他们接下来还要团结起来,打破敌人的第三次围剿。

但是,陕北部队也并不是哪里都比25军差,贺晋年说:“25军是革命的好部队,但是在领导的作风上有军阀主义的残余,把张国焘的军阀主义带来了是真的。”在他的印象里,25军军容整齐,纪律严明不假,但打人骂人、“军阀主义”的问题也不少。

因此,组织提出调他到25军当副师长时,贺晋年拒绝了,借口是:“我们陕北干部经验少,当不了。”真正的原因是:“我就怕到25军去,25军凶的很,真是把我骂的没办法。”

有一次,贺晋年去找刘志丹汇报情况,一进去就说:“老刘!军队开到了,你走不走?”

一旁的徐海东看了他一眼说:“叫老刘?”

贺晋年之前就有“游击主义”的帽子,他看情况不对,连忙离开了。

刘志丹后来对他说:“人家是正规军。以后要叫副军团长,可不敢叫老刘!”

红25军不仅觉得陕北部队在战略战术上犯了游击主义的问题,更严重的是,觉得他们在组织上可能有问题——之前红25军在陕南围歼了杨虎城的警备3旅,该旅旅长张汉民在被俘后说,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党员,和西安党组织、刘志丹红二十六军都有联系。这就是疑窦开始。

最终,疑窦转化为行动,刘志丹、高岗等陕甘边苏区领导人被错捕。

1984年2月24日,中央在《关于朱理治同志几个历史问题的审查意见》中说:“当时,朱理治同志是中央驻北方代表派驻陕北代表团的负责人,又是陕甘晋省委书记,因此,他在这一事件中应负主要责任。”其余人员如聂洪钧、郭洪涛、戴季英等人,也被认为有不同程度的责任。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错误判断并没有引发不可挽回的后果。

对于这个处理结果,陕北部队当然是很不理解的,危险的情绪也因此酝酿着。由于刘志丹等本土领导的被捕发生在红25军到来之后,很多人都认为这件事是红25军搞的,但实际上更大的问题在于驻西北代表团,这是西北的最高领导机关。

就在这个时候,中央红军来了。

但当时很多人都摸不准中央来了会怎样,会把事情变得好一些?还是让事情变得更坏?比如贺晋年就说:“在这个时候又听说中央红军来了,我说糟糕,中央红军又来了!我们就更要倒霉了……那时总是对中央红军没有好印象,认为中央红军来的早一点,倒霉就快一点。”

为此,贺晋年给后方的省委写了3封信,提出要把自己调回去,哪怕是回去当个赤卫队,作农会工作。

值得庆幸的是,中央到来后,好消息接踵而至,刘志丹、高岗等人随即就被释放,“我听了高兴得不得了,我说赶紧作饭。平时我一天吃不上两碗饭,这次我一顿就吃了四碗……”

又过了两天,彭老总和叶参座等同志也来了,他们在接见陕北同志时,高度评价了他们在陕北的工作和成绩,这让大家非常感动。

至此,贺晋年和同志们的担忧完全放下了,“我觉得还是中央好,不坏,是救命的活菩萨,不然的话,非暴乱不可,就是说打起来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中央的到来,轻松地解决了红15军团内部的矛盾,也解决了驻西北代表团和陕北地方的矛盾,这实在是中国革命的一件幸事。

有人说:“陕北根据地在危机时刻给党中央留下了一块立足地,救了党中央”,但反过来说,未尝不是中央救了陕北。

后来,红15军团被编入红一方面,抗战后被改编为八路军115师344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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