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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被遗忘的新四军(20)罗炳辉二打来安,徐海东激战周家岗

1939年7月上旬,为协调新四军江北部队与桂军当局的关系,求得团结抗战,叶挺同张云逸到达国民党安徽省军政首脑机关所在地立煌县城,试图就新四军江北部队的编制、活动地区、部队给养等问题,争取国民党当局的合作与支持。

关于叶挺、张云逸此行与廖磊的谈判内容,新四军军部于7月7日向延安发了一份电报。电报称:

(甲)叶、张日内即可抵达立煌。此次与廖当局会谈之中心即为江北新四军等问题。

(乙)目前廖对我最恐惧。全局是江北我军之扩大与发展,其次是党的发展。

(丙)我们估计廖对于军队要提出的不外以下几点,所谓(一)收缴民队,(二)活动区域,(三)捉打汉奸,(四)破坏行政,(五)摊派粮食,(六)困惑其领导的小游击队等等。【转引自段雨生、赵酬、李杞:《叶挺将军传》、解放军出版社1989年版,第330页。】

地处大别山、由廖磊主持的国民党安徽省军政当局,既没有勇气以自己庞大的桂系军队把津浦、淮南铁路沿线地区的守土抗战任务担当起来,又害怕新四军在敌后斗争中获得发展壮大,占据了他们想占的地盘,因而在长江以北大半个安徽省内,不断地挑起摩擦事端,意欲限制新四军发展。

但廖磊表面上却装成很讲礼仪的样子,亲自接待叶挺、张云逸,国民党省府机关报还登出了欢迎叶挺来访的社论,说是拥护国共合作共赴国难。

叶挺向廖磊讲了新四军江北部队扩编和进军津浦路以西、以东,建立游击根据地的进展情况,希望国民党当局对新四军江北部队的编制和经费方面,给予合作、支持。

但廖磊的言谈却是南辕北辙。他不但不承认新四军江北部队的新编制,反而要求新四军'不应过分扩大',不供给经费,又要新四军不'摊派军粮';不承认新四军的活动地区,要新四军不'干涉行政';反对新四军改造各色游击队,要新四军'不要拉扯地方武装'。

双方虽经多次商谈,终因分歧较大,问题未能解决。叶挺、张云逸于7月22日返回新四军江北指挥部驻地庐江东汤池。

此时,经过从6月底到7月初的整编,新四军江北部队的正规化建设有了较大进步,并组建了一支新的武装﹣﹣新四军第5支队。

这样,新四军江北指挥部就辖第4、第5支队和江北游击纵队,共九千余人。

第4支队由7、9团为基础扩编而成,司令员徐海东兼(徐海东于1939年11月到职,此前由戴季英代理),政治委员戴季英(后为郑位三),副司令员林维先,参谋长谭希林,政治部主任戴季英兼(后为何伟)。辖7、9、14团和特务营、教导大队。7团团长秦贤安,政治委员徐海珊;9团团长詹化雨,政治委员高志荣;14团由原支队特务营和淮南抗日游击纵队等部组成,团长梁从学(后为谭希林),政治委员李世炎。

第5支队由原8团为基础扩编而成。司令员罗炳辉,政治委员郭述申,副司令员周骏鸣,参谋长赵启民,政治部主任方毅(后为张劲夫),辖8、10、15团和教导大队。8团团长周骏鸣兼任,政治委员陈庆先;10团由原挺进团改编组成,团长成钧,政治委员徐祥亨;15团由原第3游击纵队改编而成(不含军特务营),团长林英坚,政治委员刘景胜。江北游击纵队司令员孙仲德,政治委员黄岩,参谋长桂逢洲,政治部主任桂蓬,辖两个大队,共一千五百余人,归指挥部指挥。

因此,第5支队是中共独立自主发展起来的抗日武装,不为蒋介石国民党政府所承认,不但没有军械、薪饷之补给,而且被视为'非法'。从成立之日起,第5支队就面临着同时与日本侵略军、汉奸伪军、国民党反共顽固派三方作战的严峻态势。在红军时期,蒋介石曾污蔑罗炳辉为'匪',并悬赏8万元买他的头颅。此刻,在国民党的官方文书里,罗炳辉和他率领的第5支队又被诬指为'逆'。历史,给罗炳辉提供的是一个荆棘遍布,险象环生的舞台。

第5支队经一个月的紧张训练,于1939年8月越过津浦铁路,向东挺进。

津浦路东的扬州、仪征、天长、高邮、盱眙、嘉山、来安、六合等八县市,地处苏皖边境,北依淮河,南控长江,东濒运河、高宝湖,西扼津浦铁路,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经济上,西北山区资源丰富,东南平原沃土千里;军事上,有山峦之险可守,有河湖之隔可据,有丘陵可作周旋,有港汊可资隐蔽,具备了创建根据地的良好客观条件。自1937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后,日本侵略者迅速渡长江北上,至1938年2月,该地区全部沦入敌手。日寇肆虐,汉奸猖獗,土匪蜂起,当地人民生活痛苦万状。

早在1939年5月,中共苏皖省委就派遣方毅、朱绍清等组成津浦路东临时前委,率领由8团2营扩编的挺进纵队和第4支队战地服务团,进入津浦路东,开展战略侦察和发动群众工作。方毅、朱绍清分别到天长县钢城和汉涧,向国民党县长和军官进行统战工作。

罗炳辉率第5支队进入津浦路东后,把下属几个团很快撒出去:以15团守备六合县竹镇;以10团开辟盱眙、嘉山;以8团1、3营在来安活动;以8团2营直插扬州附近。在广大的区域里,各部队勇猛穿插,打击日伪,宣传党的主张,发动民众抗日。

罗炳辉部进军津浦路东,使国民党反共顽固派极为不安,那些畏日寇如虎、却坚决反共的国民党政府流亡县长们,勾结反动乡、保长,多方掣肘,到处造谣:'新四军不是真抗日,是来抢地盘','罗炳辉这样胖,是因为每天要吃两个小孩'。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慌乱,群众难辨真假。

驻滁县日军独立混成第13旅团步兵第65大队及伪军三百余人,为防范罗炳辉部进袭津浦铁路,乘第5支队立足未稳,在地方反动势力的配合下,分兵侵占来安城,企图一举歼灭在来安、滁县活动的新四军第5支队8团,切断路西和路东新四军的联系,逼迫第5支队退回路西。

面对这种复杂纷乱的局势,罗炳辉决心先发制人,围攻来安,以实际行动粉碎国民党反共顽固派的无耻谎言,打击日军的嚣张气焰,以激励皖东人民的抗日热情。

1939年9月3日,罗炳辉部署和指挥了一场攻打来安城战斗,经三昼夜激战,毙敌百余名,于9月5日收复来安。第5支队挺进皖东敌后首战告捷,军威大震,受到皖东人民的热烈拥护。至10月,第5支队打开了路东局面,开辟了以来安县半塔集为中心的津浦路东游击根据地。

11月20日,日军一部和伪军王国六部共四百余名,再占来安;另一部日军隐蔽在距县城七八公里的百石山,准备伏击新四军第5支队。但第5支队出奇制胜,深夜绕过百石山,巧妙地避开敌人伏兵,直逼城下。一部乘黑夜拆城墙入城,然后内外夹攻,先歼日伪军一部,接着又在城外痛击从百石山来援的敌军。日伪弃城狼狈逃回滁县。第5支队再次收复来安城,万众欢腾。这次战斗共毙伤敌少佐指挥官以下日伪军二百余名。

罗炳辉在群众大会上风趣地说:'有人说我一天要吃两个小孩,我到此三个月,该吃掉一百七八十了,请问哪位乡亲家丢了孩子?'此后,罗炳辉以喜欢孩子出了名,他每到一地,他的肩上、背上、怀里都趴满了儿童。根据地人民称他为'福将'。他的爱子于1943年12月25日在来安境内大刘郢出生时,罗炳辉以'新四军时期生于来安'之意,为儿子取名'新安'。同月,10团在嘉山痛击从明光出犯的日军,歼敌数十名。新四军部队在积极打击日伪军的同时,还取缔各地为日军维护治安、通风报信、征粮收税的'维持会',不断缩小'伪化'地区,逐步扩大皖东津浦路东抗日根据地。

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日军已无能力对中国实施战略进攻,军事打击的重点放在整理其占领区的秩序上。在华中,日寇频繁出击,'扫荡'影响其后方'治安'的新四军。在江北方向,1939年12月中旬,侵华日军第6师团长谷寿夫,纠集了南京、明光、蚌埠等地的日伪军二千余人,分三路从东、南和北面'扫荡'周家岗。

为了配合日伪军对周家岗地区的'扫荡',21日,巢县的日伪军出动近千人,经含山和程家市侵入古河镇。驻扎在该镇的国民党安徽省第5督察专员兼游击纵队司令李本一,虽然拥有兵力五千人左右,但被日伪军的嚣张气焰吓得丧魂失魄,没有放几枪就丢掉了古河镇,一口气跑到和县的善厚集躲了起来。

日伪军闯进古河镇后,到处烧杀抢掠。全镇一片火海,被烧毁的民房七百多间,被杀害的群众一百多人,农民童严发被日军用刺刀活活捅死。

没有遇到国民党军队抵抗的这股敌人,立即配合北路周家岗之敌对新四军疯狂'扫荡'。

此时,第4支队司令员、挖煤工人出身、号称'红色窑工'的徐海东已到任。他根据敌情和刘少奇、张云逸关于'避敌锋芒,击其弱翼,精心捕捉战机,充分利用有利地形,出其不意在运动中给予歼灭性打击,以缩小'扫荡'范围,缩短'扫荡'时间,减少人民损失'的指示精神,从滁县太平集支队部迅速赶到7团团部,进行作战部署,决定以7、9两个主力团打好这一仗。

1939年12月21日拂晓,由全椒出动的大马厂之敌北窜,企图进攻周家岗,被9团在玉屏山的1连、9连阻击,敌即退缩复兴集,以炮兵轰击新四军阵地,掩护大部队继续攻击。3连当即在复兴集附近与敌激战约七个小时。敌人遭打击,被阻于大道上,伤亡较大,遂退回复兴集、大马厂一带,不敢向周家岗前进。

上午,另外两路敌人合成一路并占领周家岗后,于下午1时30分开始向复兴集方向运动,企图接应大马厂之敌。7团2营两个连尾追敌人,边走边打。敌先头部队到达山根曹、后续部队离开西魏村时,便进入新四军预设的伏击圈。

在这里设伏的是7团1营,这是一支红军时期的老部队,它的前身,正是当年徐海东率领的鄂豫皖红25军第74师一支以打硬仗著称的英雄部队,战斗骨干多是红军战士。

敌人大队人马沿山路缓缓而来,日军前卫部队警觉地四处搜寻。设伏在陈郢山头上的7团1营不露声色,把他们放了过去。

后边随行的骡马辎重和伪军刚一露头,1营就以猛烈火力突然打击,敌人队形大乱。1营随即发起冲锋,战士们如虎下山,冲入敌阵,顿时将敌截为数段,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已经通过的敌人不敢回援,急忙占领了两座小山头盲目开炮。被新四军截断的多数是伪军,战斗力不强,有的被打死,有的夺路逃窜,有的举枪投降,辎重、弹药等物资被丢弃满地,骡马东奔西突,四处逃散。押运弹药的一个日军小队长,膀粗腰圆,被新四军五六个战士包围,头被刺刀挑破,鲜血直淌,仍不肯放下武器而继续顽抗。三个战士猛扑上去,将其生擒,押下阵地。

敌人遭新四军伏击,伤亡惨重,前不敢进,后不敢退,龟缩于山根曹、西何家等山上,据险固守,不敢妄动。

这时已到晚上,英雄的7团1营趁着夜幕扑下山来,偷袭该敌。

1连打得十分顽强,反复冲击十余次。1排排长壮烈牺牲,3排正、副排长都负伤。子弹打完了,战士们就用刺刀拼,打得日伪军狼狈不堪,损失惨重。22日,这股敌人由西何家南逃复兴集时,又遭7团部队伏击,被消灭一部,其余溃退到复兴集会合。当夜,9团又袭击了复兴集之敌。

连日来,各路日伪军屡遭打击,接连受挫,携带的弹药所剩无几,不得不于23日上午开始撤退。7、9团随即跟踪追击。

回窜巢县的一路敌人,被9团沿途追击,予以杀伤。9团乘势收复了古河镇,并从河里捞起不少李本一部队丢弃的掷弹筒和枪支。

回窜全椒的一路敌人,途经小尚村和东刘村时,遭预伏的7团部队猛烈阻击。敌且战且退,当退至大、小童村的中心时,又遭到新四军十多挺机枪和无数手榴弹的突然打击。惊魂未定的日伪军草木皆兵,无力还手,夺路逃命。7团追击敌人直至谭墩才胜利收兵。

新四军经3昼夜的激烈战斗,粉碎了敌人的3路'扫荡'。7、9两团共毙、伤、俘敌一百六十余人,其中击毙日军小队长毛高千穗,生俘敌分队长1人,还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从此,仓皇败退的敌人缩回巢内,半年之久未敢出动。

战后不久,徐海东给营以上干部作报告时,突然口吐鲜血病倒了。经医生诊断是肺病复发,病情一天天严重,吐血量不断增加,以至于卧床不起。后来发生皖南事变,抗战形势日趋紧张。徐海东感到国难当头,自己却长期患病不能为国出力,心情急躁不安,因而病情不时加重。华中局把徐海东的身体状况反映给毛泽东。毛泽东亲自给徐海东来电,要他'精心养病,天塌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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