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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少将胡炳云回忆腊子口上的红六连

腊子口上的红六连

胡炳云

腊子口上响着激烈的枪声。我们六连集结在腊子口附近待命投入战斗。战士们简直忘记了二百里的连续行军和沿途两次战斗所带来的劳累,个个精神抖擞,磨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投入战斗。

正在这时,团里来了命令,叫连以上干部到团里去开会。

在一个茂密的树林里,团政治委员杨成武同志进行了动员。他开门见山地说:“我们左边有杨士司的两万多骑兵,右边有胡宗南的主力部队,我们北上抗日的道路只有腊子口这一条。这里过不去,我们就不能很快地与映北红军会合,就不能尽快地到达抗日前线。”接着他激动地问大家:“乌江、大渡河都没能挡住我们红军前进,雪山、草地我们也走过来了,难道我们能让腊子口给挡住吗?”

“坚决拿下腊子口!”

“刀山火海也挡不住我们I”同志们雷鸣一般地回答。

就在这个动员会上,团首长把主攻腊子口的光荣任务,交给了我们六连,并问了我们一句:“你们有把握吗?”

“有!”我们连的几个干部齐声回答。

“好!团的轻重机枪,再抽出一部分由你们直接指挥l”团首长当场下了命令。

会刚一散,我们就飞快地往连队她去。虽然快黄昏了,路又崎岖不平,天气已有些寒意,但我们心里却热得很。因为,这是党、是首长、是全军同志对我们的无限信住呵里战士们听说我们担负了主攻任务,都象小孩子遇上年节一样高兴地61跳起来。他们有的把手榴弹三个一捆,两个一束,挂满了全身,有的把刺刀、大刀擦得闪闪发光。战士们那股劲儿,甭说一个腊子口,就是十个腊子口也能拿下来。

黄昏时分,团、营首长带着我们连、排干部去观察地形、敌情,并研究了打法。然后,我们便接替了二连的阵地。

腊子口可真称得起险要。从山下看上去,山口子宽约三十多公尺,两边是悬崖陡壁,周围全是丛山峻岭,无盼可通。山口下面的两座山峰之间,是一条流速很急、深不见底的石沙河。河上横架一座木桥,把两山连接在一起。要通过腊子口势必通过此桥,再无别路。甘肃军阀各大昌在木桥和山口处布置了两个整营的兵力,

并在桥上筑有坚固的碉堡,桥西是纵深阵地,桥东山坡上也筑满了三角形封锁碉堡。除此而外,在腊子口后面,还设有他们的仓库,囤积着大批粮弹,在眠州城内驻扎着随时都可以增援腊子口的主力。但这一切并没有吓倒红军战士,故士们说:“腊子口就是刀山,我们也要打上去,鲁大昌就是铁铸的,我们也要把他砸成粉末。”

夜幕笼罩了山谷,战斗开始了。我们的全部机枪伦番扫射,子弹象喷泉似的喷泻在敌人的阵地上。一排长带着三十多个勇士,在密集火力掩护下,秘密运动到桥边隐蔽起来,待命冲锋。狡猾的敌人,在我们射击的时候,隐蔽在工事内不还手,但等我们火力一停,战士们开始向桥头冲击时,他们就集中手榴弹,向我们猛烈反击。我方地形不利,兵力无法展开,几次冲锋都没有成功,而且伤亡了十多个人。

“打!不让兔崽子抬头I”年轻果敢的一排长,见冲不上去,便命令机枪手狠命地射击。机枪喷射出的火舌映红了半个天,枪声激起的回音象暴雷似的一片轰响,子弹打得敌人阵地上的岩石直冒火星。但是仍压不倒敌人的火力。敌人的手榴弹不停地在我突击道路上爆炸,进展十分困难。毛主席和军团首长一次又一次派人来前面了解情况,问突击班现在在什么位置了有什么困难?要不要增援?

首长的关怀催促着我们。我们连的几个干部研究了一下,重新组织了火力和突击力量,再次向敌人发起猛攻。可是接连攻了好几次,还是接近不了桥头。敌人扔过来的手榴弹,一个个在地上乱转,炸裂的弹片和未炸开的(有的手榴弹没揭开盖就扔了过来),在桥头五十公尺以内的崖路上铺了一层,有的地方已经堆了起来。

这样激战到半夜,连续冲锋十几次,均未奏效。夜间两点多钟,上级命令我们暂时撤下来休息,准备重新组织进攻。

效事员用在离腊子口十五里处缴获来的敌人的面粉,做了一顿好饭。我们一口也吃不下。四周黑乎乎的,不见一点光亮,只有河水翻起的浪花闪耀着白光。

在黑暗里,我忽然听见几个战士在低声谈论:“敌人对崖路封锁的太严啦!”说话的声音很清脆,听得出是个年轻的战士。

“我看,单凭正面猛冲,怕不行”另外一个接着说。

战士们的话提醒了我。我跟一直同我们一起战斗的团总支书记罗华生同志商议了一下,决定召开党、团员大会,组织敢死队,以少数兵力,接二连三向敌人轮番进攻,疲劳和消耗敌人,伺机夺桥。

会上,总支书记讲完话,党团员都纷纷表示:“坚决夺取腊子口,走上抗日最前线!”当场就有二十多个战士报名参加敢死队。一排长并提出两路接敌的计划。

我们从报名的人中挑选了十五名最坚强、最勇敢的党、团员,组织了三个突击小组。

这时传来一个好消息:一、二连已从腊子口的右侧,攀登陡峭的崖壁,摸到敌人背后去了。这一消息,给我们增添了勇气。参加敢死队的人,齐声宣誓:“为英勇牺牲的同志报仇,不打开腊子口决不回头。”

每个敢死队员,都配有短枪一支,子弹百佘发,身挂手榴弹,背插大刀。突击时分两路:一路顺河岸的崖壁前进。准备摸到桥肚底下,攀着桥柱运功到彼岸,另一路两个组,先运动到桥边,等第一组打响,两面夹击,消灭桥上的敌人,夺取木桥。

探夜,天象一口大黑锅似的盖住了山谷和河流。河水的吼叫声,更加震耳。敌人大概以为我们攻了一天另半夜,再也无能为力了,都缩进碉堡和工事里打盹去了。敢死队员们攀着崖壁上横生的小树,一脚实一脚虚.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浪花溅湿了他们的裤子,汗水又浸透了他们的上衣;崖壁上带刺的野草扎破了他们的手和脸。这一切,勇士们全不理会,一个跟着一个,相互盯着围在脖子上的白毛巾,静悄悄地向桥下摸去。

近了,近了,更近了。离桥不远了。就在这时,“咔喳”一声,一个同志攀断了一棵小树。大家立刻停下来,准备还击敌人。待了一会,却不见敌人的动静。可能是河水的急流声掩护了大家。勇士们继续往前摸去。

离桥越近,心里越紧张。摸到了桥边,第一组的勇士们仲手抓住了桥肚底下的横木,一手倒一手的往对岸运动。前进了没有多远,又听见“咔晴”一声,不知哪个同志掉下河里去了。这时敌人发觉了,机枪、手榴弹,朝桥底下乱射乱打,直炸得河水“扑扑通通”,“哗哗啦啦”直响。目标已经暴露,无法继续前进,四个战士只得摸到一块岩石下,暂时隐伏下来,待机行动。

我听见枪声,立即带领一排的十个同志,趁敌人只顾朝侨下射击的机会,冲到桥边。先向敌人捧过去一排手榴弹,接着冲进了敌人筑在桥头上的立射工事。敌人根本没提防这一手,领时慌了手脚,乱作一团。

我们杀向桥头。桥下的同志也从岩石下钻了出来,他们不顾桥上敌人的射击,翻上桥面,拨出大刀,喊着冲杀声跟敌人肉搏起来。桥窄人多,我们的大刀在短兵相接中,大大发挥了作用。一排长抡起大刀,如同武术家练武一般在敌群中挥舞。突然,他被一颗流弹击中了。他踉跄了一下,又站定脚跟,大声呼叫:“同志们冲呀l敌人已经支持不住了l”一排长的负伤,大大激怒了我们,十几把大刀,见着敌人就劈。不一会工夫,敌人就支持不住了。

正当我们拚杀得非常激烈的时候,突然从敌人后山上升起了一颖白色信号弹。这是一、二连迁回成功的伯号。接着,又有三颗红色信号弹从我们的背后升起来。

这是发起总攻的信号。四颗信号弹还没有熄灭,冲饰号、轻重机枪、迫击炮和呐喊声,从四面八方一齐响了起来。正在与敌人拚杀的勇士们,立刻勇气倍增,大刀挥舞得更欢。披我们杀得晕头转向的敌人听到阵地后面也打起来,周围的枪炮又连夭响,以为被红军四面包围,摔下枪支就仓惶逃命了。

这时天已拂晓,我们的敢死队员,又紧紧追杀溃逃的敌人。敌人如同丧家之犬,一群群没命地向后跑。暂时还没有遭到致命打击的敌人,见成群的败兵乱窜,再也不敢射击了。沿路丢的枪械子弹不计其数。我们的战士越追越有劲,疲劳、饥饿早已丢在一边。有的追着追着,嫌自己身上背的手榴弹太重,就干脆搁在一边,手擎大刀往前追赶。我们一口气直追杀到故人的营房、仓库,占领了腊子口的纵深阵地。

不一会,一、二连也从山上绕道过来。他们面带胜利的欢笑.大声地对我们说:“同志们,天险的腊子口被我们砸开了!”

(载一九七五年十一月五日《解放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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