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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红军—罗志才 县委书记亲自批准,县苏维埃主席亲自送五两盐给我

① 罗志才(1908年 )江西瑞金县人。中共党员。曾任瑞金县工会常委、苏维埃政府常委、妇女生活改善委员会主任,游击队妇女连长等职。解放后任瑞金县保育院院长。

我曾在中央直属县——瑞金县,担任妇女生活改善委员会主任。

1930年秋末冬初,瑞金县城失陷,县委和县苏维埃被迫迁往离城五十里的大山——兰崇。

我们苏维埃工作人员和游击队员都是贫雇农出身,家境贫苦,乡村政府的经费也很困难,同志们的生活都很艰苦,大家都是自带衣衫、鞋袜来革命的。当时我们根本没有内衣外套之分,每人只有一两件换洗衣裳,贴肉褂子都是大洞小洞,补了又补, 一件衣服就象俗话说的“千块布条半斤线”,大家都叫它是“萝卜丝”、 “豆角衫”。

一首民歌很形象地描绘了我们当时的艰苦生活状况:

睡露天,野地眠,地当床,柴当枕,

卧草堆,盖簧衣,霜雪打,风雨淋;

玩腰带,捆箩绳,烂布块,当面巾;

锯竹兜,当面盆,篾骨火,当夜灯。

我当时就只有一件面衫,两件贴肉褂子,周转不过来,只好晚上洗,白天穿。刚进山时战斗频繁,来不及及时换洗,有时一连穿上十天才换洗一次。

有一次部队正在休整,我利用傍晚时分,独自一人在小溪边洗衣衫,抬头一望,突然发现白旗在半里外飘飘滚动, 一队白匪正向我扑来,为首的白匪远远见我,杀声连天,边跑边叫:“不准动!”“别跑,你跑我开枪了!”

在这万分危急的情况下,哪里还顾得了洗衣,当时带走又不方便,况且会留下滴水痕迹,慌忙中只好把湿衣塞进溪岩里,拔腿就跑。

我一跑,敌人也紧紧跟上来了,我钴进丛林,急中生智,把脚上的一只鞋丢在西边路口上。拐了个弯,向东走去,愚蠢的敌人果然蜂拥向西追赶,甩掉了敌人,我又借着月光,冒着刺骨的寒风往回走,把湿衣服找了回来,这时我已经冻得浑身发抖了。

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我们谁也没有气馁,大家都洋溢着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时机一到,我们就抓住机会狠狠地打击敌人,从敌人的手里夺取衣服、布匹,来装备自己。

一天中午,群众给县委送来消息:敌人今晚将经过兰崇把一批布匹偷运到四都去。县委认为,为了打击敌人,也为了装备自己,不应错过这一时机,当时就决定截击这股匪兵。

十点光景,远远传来喧嚷的人声,仔细一看,果然大队人马,手提肩挑浩浩荡荡奔来。游击队按照原定计划,截住了敌人去路。敌兵猛烈地向我方扫射,有两位同志不幸倒了下去,献出宝贵生命。其他的同志也有的挂了花,我自己的帽子和衣袖也射开了几个弹洞。为了珍惜子弹,我们一直忍着不放枪敌人以为我们只有梭镖,更为嚣张,气势凶猛地扑来。

双方距离二三百步时,我们才开火,敌人伤亡一大片。那些挑夫见势不妙,乘机弃布逃走。敌兵挨打后,把布匹丢在一边,象散了群的鸭子往山上乱窜,十一挑布匹,十余挑鸡鸭,成了我们的胜利品。

从敌人手上夺来布匹是一件大喜事,可是要把它变成衣服,还有不少困难。

一是工具不全。山上只有三架缝纫机,而且机件不全,缺这少那。又没有车线(当时叫洋线)、纽扣;

二是布少人多。我们苏维埃工作人员和游击队员共三百多人,每人只有一二件破衣烂衫,做三百多套衫裤起码要四千尺至四千五百尺布,而眼前只有三千多尺,怎么办?

经大家研究,决定自己动手,用以旧代新,节约用布等办法克服困难。

裁衣没有桌面,我们就从深山里找来几块四四方方的大青石,用水洗净擦干就成了漂亮的缝衣台、没有车线,我们就自己纺线,把两根单棉线行成一根又白又嫩的车线。没有骨扣和化学扣子,就组织家属在附近的队员四处收买铜钱。

不到几天工夫,收上半箩筐,我们就用四方眼铜钱蒙上布当扣子,这种扣子经久耐用。

为了节约用布, 一律都做成对襟褂子和便衣裤。县委书记、县苏维埃主席也和大家一样,没有半点特殊。衣服除了正身用新布外,托肩、缝边、口袋一概用旧布,特别是裤头, 一律用旧布代替。

大家宁愿自己穿单盖薄,把烂衣烂裤捐献出来,交给公家统一使用。这样新旧布结合使用,每套衣裤能节约出三、四尺布,新布不够的困难就解决了。

剩下的碎布条布头,我们也舍不得丢掉,它是打草鞋的好原料。当时养成一种“寸布不闲,分纱必用”的风气。

做衣时,男女老少都参加了。三架缝纫机专门负责车衫裤的正身,其他如缝边、拆边、缝口袋、钉扣子等,都由我们自己动手。没有战斗时,除了放哨人员外,大家都坐在丛林里或山崖上缝衣, 一旦发现敌人,哨声一响,大家收起布,拿起枪投入战斗,打完仗又继续干。

尽管有些男同志笨手笨脚,缝得疏密不匀,甚至刺破手指,但大家都是乐呵呵的。就这样,我们在十八天内,赶制出三百多套新衣。

1933年,国民党蒋介石对苏区的军事,政治“围剿”和经济封锁日甚一日,敌人妄图困死我们、消灭我们,切断我们和白区交易,严禁白区食盐进入苏区。

当时苏区境内不产盐,吃盐成了最大困难。这年冬天,市场上根本见不到食盐,吃盐比吃山珍海味还困难万倍。

为了克服吃盐的困难,我们领导工农群众,成立熬盐合作社,到处把年久的壁土、尿土、放过盐的土挖出来,熬硝盐。有硝盐吃,还算好的。即使是这种又苦又涩的硝盐也不够供应,我们只好实行八人一菜, 一餐一菜。并采用以醋代盐,或以醋盐并举的办法来缓和盐的紧张。

不少干部生疮生病,特别烂脚风行。尽管生活如此艰苦,我们没有一句怨言怪话。

一天,我正在房内办公,县苏维埃主席危辉春同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用报纸包得结结实实的东西,带笑对我说: “红军打下筠门岭时,从敌人那里缴获了食盐,红军政治部昨天特地送来五斤给我们。”

我听了以后,心情非常激动。稍停片刻,他又说: “这批盐,不够公开分配,我看你吃硝盐生了满身黄疮,身体也拖得不象样了,和县委商量过,决定给你五两,解决眼前困难,请你收下。”

我接过纸包打开一看,白花花的盐粒多好看啊!我当时兴奋得流出了泪花,心想:“五两盐,在过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现在却是了不起的一件大事呀!特别是县委书记亲自批准,县苏维埃主席亲自送上门来,这说明党和苏维埃政府对我们妇女干部是多么的关怀与照顾。虽然数量不多但意义却非常大。”

我本想收下,可是一想又觉得不能收,因为现在红军吃盐也相当困难,他们天天在前方和敌人打仗,没有充沛的精力是不能冲锋陷阵,打赢敌人的,我们虽也艰苦,但比起他们来总要好些,我怎能吃红军的盐呢?

应该让红军战士多吃一粒盐,多增一分力气,多杀几个敌人。

对,就是这样!主意一定,我就对危主席说:“危主席,盐是宝中之宝,红军来得不易,还是送给红军吃吧!”

危主席以为我是客气,又再三再四解释,说明这是组织上照顾我,

我说: “危主席,谢谢领导上的关心,盐我是决定不要,麻烦你带回去吧!请你转告红军,我看见了盐,就等于吃上了盐!”

危主席很为难地说:“我既然带来了,你还是收下吧!再说,数量又不多。”

我忙把盐包塞回危主席口袋,危主席一手挡住我, 一手按住口袋,坚决要我收下。

我严肃地要求他说:“危主席,请你别特殊照顾我,全苏区的人民都没有盐吃,为什么我就不能过下去呢?我是受苦出身,我一定要和大家一样吃苦,渡过这艰难的日子。”

危主席知道我的脾气,就不再勉强我了,于是改变了口气说:“志才同志,你能艰苦奋斗,克服困难,我是知道的,可是我不放心,担心你再吃硝盐,身体会垮下去。”

我一听危主席这样说,就向他保证: “危主席,我们要在艰难里锻炼自己,越苦越能把自己锻炼成英雄好汉,吃得苦中苦,才能干革命,请你放心吧!”

于是危主席就愉快地同意了,说: “好吧!你实在不愿接受,我也不勉强了,我带回去吧!”

1934年冬,主力红军已经北上抗日去了,我被留下来打游击,活动在九堡一带。我们游击队的行李很简单:每人一床被毯,两三套换洗衣服, 一斤多硝盐。

在当时来说,盐,是我们最宝贵的东西。为了保护好硝盐,我们想出了一个办法,即用茅竹做成盐筒,配上盖子,这样,即使过河,淋雨,也不至于毁损掉盐。

竹筒上拴上绳子,吊在身后,晚上睡觉时,不是放在身边,就是拿来做枕头, 一觉醒来, 一定要摸摸自己的盐筒,生怕丢掉。

一天,我们游击队在寮背坑被国民党反动军队跟上了。当时,敌我之间不仅人数悬殊很大,武器也比不了敌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保存革命的实力,避免不必要的损失,队长决定撤退,甩掉敌人的追击。

我是个小脚女人,行走困难,加上行装负担,就更走不动了。因此,决定丢行装,盐是不能丢的,只好把衣服,被毯丢掉。尽管我轻装了,然而敌人还是比我走得快,眼看就要被敌人追上了,不幸前面又遇到一条山涧挡住去路,前面有山涧,后面有追兵,真使人心焦火急啊!

不跳过涧去就要被敌人生擒。要跳涧,还得轻装,然而身上剩下的只有盐和枪弹了。怎么办?丢枪?这是革命的本钱,革命者没有了枪就等于没有了生命,枪是不能丢的。因而只好忍痛丢盐了。最后才跳过山涧,在同志们的拖护下,脱了险。

晚上,我们在约定地点汇合了。当时一检查,有好几个人丢掉了盐。十点钟左右,我们估计敌人的伏兵已撤,便决定出发找盐。

这天晚上正遇上狂风暴雨,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山大,树木茂密、峰高,加上这个地方地形又不熟,真不知道怎么找。但是想到草命的胜利,想到要粉碎敌人的围剿与封锁,便下定决心, 一定要把盐找回来。

就这样,我们不知爬了多少弯路,摔了多少跤,衣服扯破了,手脚也伤了,头也跌得大包小包,有的还流着血,全身弄得成了泥人。

当快爬到山涧边时,由于我的同伴把一块石头踏脱了,石头滚出了响声,引起了碉堡里敌人注意,朝我们乱放枪,子弹从我们头顶和身旁飞过。

真险啊!枪声一息,我们又继续摸索, 一直摸到深夜,才把盐摸到手。等我们返回宿营地时,天已将近黎明。这样一点硝盐,竟花费了我们这样多心血。想起过去的艰苦日子来,现在是太幸福了。

此文由瑞金县委党史办根据罗志才1961年口述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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