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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暴动(4)何长工设计军旗,教员张家坊遇险死里逃生

9月6日,毛泽东在安源得知留在长沙的中共湖南省委常委决定的暴动日期:9日开始破坏铁路,11日各县暴动,15日长沙暴动。

他立刻以中共湖南省委前敌委员会的名义,向在铜鼓的第三团下达起义 计划和部署,通知他们将参加起义的部队名称统一定为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并要他们立刻将这个决定和行动计划向在修水的师部和第一团转达。

这几日,在修水的工农革命军第一师师部和第一团接到前委的计划,正在为起义做各种准备。

得知要打起共产党的旗帜,大家非常高兴。可是马上有一个难题难住了大家:军旗是什么样子好?

师部把设计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军旗的任务交给了参谋何长工和副官杨立三。

何长工原名何堃,生于湖南华容县南山乡,早在20世纪20年代初就参 加了旅法勤工俭学,是中国共产党内早期的党员。他回国后在自己的家乡搞 革命,曾任中共华容区委书记兼军事部部长,后又当过洞庭湖西区农民自卫 军总指挥。大革命失败后,他和蔡协民等人前往武汉找到毛泽东。考虑到他 们已经暴露,毛泽东要他们最好改个名字,避往武汉国民政府警卫团。蔡协民说,我不改名了,协民就是农民协会的意思,我舍不得丢弃它。何堃要改就往“工”字上改,来个工农联合嘛。毛泽东笑了笑说:那好嘛!何堃在长辛店做过工,就叫何长工吧!从此,何长工便以这个名字传世。

到警卫团后,何长工被分配到第五连。这是个干部连,连里有不少大革 命时期的中共县委书记、农会干部。几天后,何长工被任命为班长。有人开 玩笑说, 一个县的农民自卫军总指挥当了班长,真是大材小用。何长工倒觉 得没有什么。不久,卢德铭团长找他谈话说:现在叫你当班长是临时的,待 部队行动后,你就到团部当参谋。果然,他当了一段班长后,又当了排长,后来就到团部当了参谋。

经过何长工、杨立三的精心设计,军旗的样子出来了:鲜艳的红旗中间有一枚金黄色的大五角星,五角星上面是黑色的镰刀、斧头图案,紧靠旗杆有一条10厘米宽的空白,上写: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这面旗子虽然参照了苏联旗帜的样式,但又有自己的特色,看起来十分威武、漂亮!

师部通过军旗的设计方案后,为将这杆统一的军旗发放到全师各团,特 地请来了几个裁缝日夜赶制。有位姓樊的师傅说:“我们祖祖辈辈受尽了土 豪劣绅的压榨,今天才算在军旗上看见了'工农’二字。我们即使不吃饭, 不睡觉,也要尽快把旗子做好。”经过两天通宵达旦的赶制,数十面团、营、 连军旗和数千条红色识别带被制作出来,并发到了部队,还送到铜鼓方向一部分。

1927年9月9日早晨,根据事先的规定,第一团在修水县城里正式打出 了“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这面军旗。官兵们虽然还都穿着国民革命军的灰色军装,却个个扎上红领带,表示已经是共产党领导的工农革命军了。

秋收起义正式发动了!

当天,这支部队离开修水,向湖南平江进发,准备经那里去打长沙。

第二天,也就是9月10日,警卫团的老团长卢德铭由武昌赶回,在渣津追上了自己的部队。他向余洒度他们简单讲了这些天的经历。

原来,卢德铭等人离开修水后,经过艰难跋涉,终于在汉口找到了在中 共临时中央工作的向警予。向警予听完汇报后指示说:“你们没有赶上南昌 起义,我们已经知道了。党中央对你们的问题已作了研究。现在,你们还是 赶快回部队,就地抓武装,搞土地革命,准备秋收起义。中央已派毛泽东同志为中央特派员,去湖南领导秋收起义。你回修水后要尽快与毛泽东同志取得联系,听从他的指挥。”卢德铭听完后说:“中央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执行。我一定听从毛泽东同志的指挥。”

在离开武汉时,向警予又拿出3000元钱交卢德铭带回以作军饷,并派了六名干部随同前往,以充实起义部队的军事、政治力量。

由于这时余洒度已担任了起义部队的师长,卢德铭随后被前委任命为起义军总指挥。

卢德铭马上在渣津镇与部队见面。

全团起义官兵们列着整齐的队伍,英姿勃勃,精神抖擞。师长余洒度先大喊一声“立正”,然后说道:“现在请总指挥讲话。”

卢德铭一身戎装,器宇昂然。从武汉国民政府警卫团成立起,他就是团 长,在这支部队中有最高的威信,官兵们都信赖他。面对着近2000人的队伍,卢德铭大声说道:

“刚刚接到铜鼓苏团长转来的前委书记毛泽东同志的来信,说湖南革命委员会成立了,命令我们由平江直攻长沙。”

他略作停顿,然后提高了嗓音大声说道:

“现在我宣布:秋收暴动开始了!勇敢杀敌者奖,退却畏缩者杀!”

全场顿时欢声雷动, 一阵又一阵的口号响起:

“英勇杀敌!”

“坚决攻克长沙!”

“秋收暴动万岁!”

就在秋收暴动发起的当天,毛泽东在湖南浏阳张家坊却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

9月6日,毛泽东在安源做好安排后,身穿白色的褂子、蓝色的长裤, 装作安源煤矿的采购员,在潘心源和曾在安源工人俱乐部工作的易子义陪同 下,前往铜鼓的第三团,并准备由那里再赶往工农革命军第一师师部和第一团。

这一路要走近100公里,全靠两条腿,又是在乡间小道上跋涉。毛泽东一行三人为避免意外,保持一定距离行进。

不料,9月9日早上,在走到湖南浏阳张家坊村时,毛泽东被民团巡逻队抓住了。毛泽东后来回忆说:

那时候,国民党的恐怖达到顶点,数以百计的共产党嫌疑分子 被枪毙。那些民团奉命把我押到民团总部去处死。我从一个同志那 里借了几十块钱,打算贿赂押送的人释放我。普通的士兵都是雇佣 兵,枪毙我对他们并没有特别的好处,他们同意释放我,可是负责的队长却不允许。因此我决定设法逃跑。但是,直到离民团总部大约不到二百米的地方,我才找到机会。我一下子挣脱出来,往田野 里跑。

我跑到一个高地,下面是一个水塘,周围长了很高的草,我在 那里躲到日落。士兵们在追踪我,还强迫一些农民帮助他们搜寻。 有好几次他们走得很近,有一两次我几乎可以用手接触到他们。尽 管有五六次我已放弃任何希望,认为自己一定会再次被抓住,可是 不知怎么的我没有被他们发现。最后,天近黄昏了,他们放弃了搜 寻。我马上翻山越岭,彻夜赶路。我没有穿鞋,脚底擦伤很厉害。路 上我遇到一个友善的农民,他给我住处,后来又带领我到了邻县。我 身边有七块钱,用这钱买了一双鞋、 一把伞和一些食物。当我最后安全到达农民武装那里的时候,我的口袋里只剩下两个铜板了。

毛泽东这里说的借给他钱的同志,就是潘心源,因为当时钱都放在他的 身上。后来,当毛泽东乘机逃跑、几个团丁端起梭镖要追时,潘心源几个箭 步冲到他们面前拦住去路,大声道:“你们到底搞什么鬼名堂,青天白日竟 敢到处抓人!我要去团总那里告你们的状!”团丁们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在 这时,易子义向毛泽东逃跑的相反方向跑。顿时,团丁们大乱,许多团丁向易子义逃跑的方向追去。最终,易子义被抓住,潘心源则乘乱脱了险。

脱了险的潘心源以后在湘赣一带工作了很长时间,后又在中共临时中央 工作,不幸在一次外出视察时被捕牺牲。这位当年的中共浏阳县委书记在危急关头救护毛泽东这一功,是应该被记在中国革命史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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