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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琮英:从“娃娃亲”到伉俪情深的革命婚恋,长征途中产后吃草

1986年,纪念红军长征胜利50周年之际,在召开纪念大会那天,老兵红军女战士陈琮英收到了一顶红军帽作为纪念,对于这顶帽子她爱不释手。她戴上帽子又摘下来端详着,内心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戴上那顶军帽,配上一身灰色衣服,那便是她最爱的装束。陈琮英曾深情地说:“红军光荣,我是真红军的。”

陈琮英出生于湖南省长沙县新桥,父亲陈芝轩是位教书先生,不过陈琮英苦命的是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陈芝轩每次想起自己苦命的女儿与任家再续前缘的婚约,他总感慨万分:任家品学两望,自己苦命的女儿总算有了好着落。

陈芝轩所说的任家那个未来女婿正是“任弼时”。这是一对由“前世缘”续写的“娃娃亲”。1896年,陈琮英的姑姑嫁给了任弼时的父亲任振声,不幸的是结婚第二年陈琮英的姑姑就病逝了,然而他们夫妻感情深厚,但两人又没有孩子,为了延续两家人的缘分,便相约下一代再续姻亲。所以陈琮英跟任弼时两人还没出生便被定下了婚约。

有婚约在身的陈琮英自小就跟未婚夫任弼时经常来往,两小无猜。陈琮英12岁的时候来到长沙一家织袜作坊当童工,当时未婚夫任弼时也在长沙求学,因此陈琮英还经常给任弼时一些零用钱。1920年,16岁的任弼时要去苏联留学,那一年陈琮英已经十八岁,虽然不知任弼时何时才能归来,但她还是支持他去读书。临别的时候,任弼时对陈琮英说:“你从小没有机会上学,今后要在社会自立,一定要学习文化,不然,连我给你的信都看不懂。”陈琮英点点头答应,两人依依惜别。

任弼时没有辜负陈琮英的等待。1926年,等待了6年的陈琮英终于在24岁这一年跟未婚夫任弼时在上海结成了夫妻。陈琮英从此随丈夫踏上了共同的革命道路,她先是担任秘密交通员,后来从事机要等工作。为了革命事业,两人经常变换各种身份。

1934年8月,任弼时等人率军开始突围西征,陈琮英也追随丈夫南征北战。然而他们此时已经生有一个孩子,不得已陈琮英将孩子留在了老乡家抚养,然而这个孩子跟许多红军撤离时留下的子女一样,在后来杳无音讯。

西征途中,任弼时率领红六军突破敌人的封锁线,翻高山,渡潇水,过湘江等。历尽艰险的任弼时却不幸患了疟疾,身体极为虚弱,只能躺在担架上指挥。由于山势陡峭,山路狭窄,不但担架无法使用,就连骡马也常失蹄坠落,任弼时只能由警卫员搀扶着走。看着眼前这个不到30岁的任弼时被病魔纠缠得看起来像个50岁的老人,让陈琮英感到心疼不已。

一路上,陈琮英护卫在丈夫的担架左右,顺便照料着极度虚弱的丈夫。由于长时间的饥饿,疲劳,陈琮英实在走不动了,她逐渐掉对。陈琮英不辨东西,倚着一棵大树,虽然她知道自己停留下来的话处境会很危险,但她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幸好政治工作团女战士陈罗英发现了她,她连背带拖地架着陈琮英走。历经10多里路,才脱离危险区,她们找到了部队。

任弼时等领导都在寻找陈琮英而焦虑不安,当看到陈琮英她们时,任弼时高兴不已,诙谐地说:“我丢得老婆,可丢不起军团的密电码啊!”结束了西征,后面还有艰难的长征。

1936年7月,陈琮英和任弼时随同红四方面军指挥部踏入了长征途中有名的过草地。望着茫茫草地,一望无垠,渺无人烟。草地没有夏天,只有冬季。红军进入草地的时候正是雨季,由于条件有限,帐篷不够,夜晚休息的时候只能用床单撑起挡雨,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度过了一夜夜寒冷的夜晚。而对于陈琮英来说,她比别人更艰难,因为她要临产了。

当行军到达阿坝地区的时候,陈琮英的腹痛一阵阵袭来,她知道自己要生了。阿坝地区是藏苗聚居地,当地居民均住二楼。陈琮英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一家藏楼,然而即将生产的陈琮英根本没办法再爬上二楼,她踉跄地在阁楼下的牦牛棚里生下了孩子。由于孩子是在长征途中生的,因此夫妻两给孩子取名“任远征”。产后的孕妇需要一定的营养,但阿坝地区地广人稀,物资缺乏。对于一个刚生了孩子的女人来说是十分艰难的,而且红军刚进入草地时部队要求大家带上一周的粮食,然而长征之路却比预想的时间还要久。陈琮英后来曾回忆起这段经历说:“我产后什么都没有吃,只能吃草。”当时任弼时亲自摘野菜,老的给自己吃,嫩的给妻子吃。后来朱德总司令知道孩子的诞生后,他也极为高兴,他知道此处物资不足,为了供给产妇足够的营养,朱德亲自到河边钓鱼,熬汤给陈琮英吃。在艰难的环境中,鱼汤成了陈琮英人生难忘的人间美味。此后任弼时也效仿起朱德总司令,去河边钓鱼回来给陈琮英补身体。

陈琮英产后没几天,部队又开始艰苦的行军。然而,由于行军带孩子不便,丈夫建议把孩子留下来。但这已经是他们的第四个孩子了,想想第一个出生的女儿不幸夭折,5年前生的第二个女儿送回了老家少有音讯,突围西征前生了第三个孩子留在湘赣老乡那里此生恐怕难再见。陈琮英在怎么样都不想再失去这个孩子了,当身边的首长听说要把孩子送走也坚决反对。在大家劝说下,女儿最终留了下来。这个长征途中生下的孩子任远征也随父母长征到达陕北。

新中国成立后,由于抗战时艰苦的转战过于劳累,积劳成疾的任弼时拖着病重的身体远到苏联治病,考虑到还要照顾孩子,陈琮英没有一同前去。1950年5月,任弼时治疗结束后,他带着12年前在苏联工作时他跟陈琮英生的小女儿一同回国。然而任弼时刚回国5个月,却不幸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去世了,年仅46岁,他将一生奉献给了祖国。

任弼时的突然离去,让陈琮英陷入长久的悲痛中。跟丈夫相融以沫20年,虽是包办婚姻,但陈琮英跟任弼时却意外收获了幸福。不管是艰苦的征战还是相对稳定的生活,陈琮英已经习惯了丈夫的呵护。陈琮英从此负担起抚养四个孩子的重任。

陈琮英遭遇了女人一生的两大不幸:幼年丧母,中年丧夫。面对命运的坎坷,她勇敢面对。她始终以“布衣”自称,从不以“夫人”自居。

越是晚年,她对于红军的经历越是眷恋,她想再穿上军装,再戴上军帽。

1965年,陈琮英的女儿远志参军了,她端详女儿穿军装的样子,兴奋不已。没想到她会对女儿说:“远志啊,我也想穿军装!”一直到1986年在纪念红军长征胜利50周年之际,她这个小小的心愿才如愿。

陈琮英的人生历经了艰辛的一个世纪,她跟丈夫一样,将一生奉献给了革命事业。而这位从抗战中走出来的红军女战士——陈琮英,她于2003年5月31日,在北京逝世,享年10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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