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by嘉鱼
大成三年,旱极而蝗,数千里间,草木皆尽,百姓困顿,饿殍者不可胜计,疫死者众。 南安郡 干热的风掠起地面上的枯叶,整座城被腐臭难耐的气味包裹,随处可见的死尸证明着气味的来源。 “少爷,圣上派您来防治,看来这次疫病来势汹猛,要不五天之内,南安城将会成为一座死城。”少年默然,环顾四周,巷口竟站着一个乞人,干黄的发上插着一根草。旁边还有一虎背熊腰的大汉靠墙闭目。 “阿安,你去清点药材。”身后之人应声而退。 他生于南越名门医家,自幼起随奇人异士学习医术,束发之年便名冠百越,被称赞少年奇才。 缓步走至巷口,烈阳炙烤着焦土,也映的少年白衣胜雪。巷口的她,因为饥饿而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脚底发软,如不是依墙而站可能已经倒地不起。 他走至巷口,靠墙而坐的大汉好似听见脚步声,见他身着锦衣,不由得起身拍拍身上尘土道:“她个子是矮点,不过任何杂活累活都可以使唤…”那大汉在旁聒噪万分,他眸子渐冷。 她两眼空洞,泪痕在沾满污垢的脸上变得异常突兀。良久才木木道:“你买了我吧”少年哑然。大汉见机又道:“您就当买条狗,以后是生是死都有您说了算”少年斜睨大汉,眸中冰冷至极。大汉识相的闭嘴。少年丢下一袋银子对大汉道了句:“滚” “南安疫病严重,若可以你就走吧,越远越好,切记保重。在这朝不保夕的年月里,要以自己为重,谁都不会是你的盖世英雄。”少年屈膝蹲在她面前,流纹衣摆沾上黄土,她一言不发。少年将足够的盘缠放在她面前,欲起身离开。衣摆却被拽住,她眸子清亮且坚定道:“黎生在这等你。”少年默然,盯着她目光柔和温润。她手渐松,衣摆因为用力而褶皱不堪。看着他愈来愈远,背影愈来愈小,直到消失不见。 大成三年十一月 疫疾尽除,他功成回京,荣耀万千。皇帝甚喜,特召进宫受赏。 次日,京城谣言四起。传言,他因拒婚而顶撞圣上,圣上大怒,他被发配充军。他使家族蒙羞,背离组训,所以祖籍剔名,至死不得入祖坟。 大成十二年,帝崩,新帝即位,大赦天下。 腥风血雨十年,他经历过九死一生,见过铠甲生蛆虱,白骨露野。十年后他终得自由,只是鳞伤遍体,青丝渐成白发,已不再是当时的翩翩少年。 星夜兼程,风餐露宿,只为见牵绊自己十年的她。如今南安已经不似当年那样千里无鸡鸣,白骨蔽千里。城中喧闹无比,楼宇高耸,叫卖声此起彼伏,锦衣华服者不在少数。 这些全然不入他眼,城中直奔当年巷口,茅屋立于楼宇之间更是奇丽。他推门而入,只道句:“黎生,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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