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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说死字
刘耀兰

  不知怎么回事,我老婆越来越难缠了。每天晚上吃完饭后,就要我跟她一起去跳舞。我说没兴趣,继续玩着电脑。见我上网,她就搬来凳子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张家长李家短地数落着,也不管我听没听。
  这一天,吃过晚饭后,我想把她哄走,便说,亚霖回来了,你去看看她吧。她想也没想就说,好,我去看看她。
  我一边偷偷笑着,一边说,你尽兴地玩吧,到时我去接你。
  她满口应承着。送走了她,我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洋洋得意地跷起二郎腿,在网上冲浪。正当我暗自庆幸时,突然听见开门的声音,她又杀了一个回马枪。
  我故意问,你咋现在就回来了?
  她没说话,搬一条凳子过来,紧挨着我坐下。我说,你能不能到外面去玩自己的,让我尽兴玩玩?
  她瞪着一双忧郁的眼睛看着我,说,你为了打发我,撒谎说亚霖回来了,为啥要这样?
  我说,那我不玩游戏了,写写文章行吗?
  你不上网行不行?跟我一起去健身?她又提议道。
  我哧的一声笑了,一个小镇上到哪去健身?有健身房吗?
  跑步、散步、跳舞不都是健身吗?
  我有些不耐烦了,你总是在家里晃来晃去的,叫我怎样写文章?
  她有些委屈地走了。她在卧室看着书,每过一会儿,就会偷偷地进来看看我。我有时被她吓一跳,恼火地说,你就不要装神弄鬼地吓我好不好?你是不是怕我网恋?
  她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是怕你出问题。
  你到底怕我出啥问题?我有点恼火地问。
  她的脸一红,委屈地说,我怕你死了!我怕把这个死字说出口,你却偏逼着我说。城管主任四十多岁、药剂科主任刚五十岁,都因高血压死了。你的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又高,你不治,又不锻炼,你要是……死了,我咋办?
  我呵呵一笑说,你早说呀,这有何说不得的?她说,我不敢说,我怕我这张乌鸦嘴给你带来晦气。
  原来,她没有多少文化,找不到更为合适的语言劝阻我,对那个很能说明问题的“死”字又一直开不了口。想到这儿,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我关了电脑,拉起她的手说,走,我们散步去,我和你永远没有那个字。
 
2012年6月28日《南昌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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