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兰
1.七旬老人与七岁“儿子”
一天早上，我上班刚走到卫生院大门口。看到一位老太太领着一个小男孩向我招手并喊道：“医生，我领我小儿子来看病，该找谁看？”
这让我挺不敢相信的，这位老人估计已经有70岁，而小男孩不过7、8岁的样子，她们怎么会是母子关系呢？为之诧异的我再次确认性地问道：“谁看病？”
老人指了指身后的小男孩，又补充道：“给我小儿子看病。”
也许是老太太口误，我也就不在这问题纠葛了，用手指了指：“前面就是儿科。”随后，小男孩噘着嘴，在背后使劲地推着老太太往我指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那个老太太又回来了，她走到我的诊室里嚷嚷：“你怎么瞎指？那是洗手间，医生在洗手间看病的吗？”
小男孩子扯着老人的衣角说：“我就说错了，你偏要往那儿走。”老人对我嗫嚅道：“我不认得路了。”
我只得带着他们到儿科去。儿科诊室里有很多病人等候着，我对坐诊的李医生说：“小李，你待会儿给这个老人的‘儿子’看看。”李医生看了老人和小孩一眼，笑着骂我道：“这怎么会是她儿子，是她的孙子吧？”这一大早的，我自己也犯糊涂了，再次仔细打量这一老一小，将质疑抛给他们，没料到老人不争辩，也不解释，还是那么漠然地看着我们，小男孩害羞地低着头，也一声不吭。
2.老年痴呆患者的尴尬
对于他们的关系，我不想再深究，把他们交给了李医生，便准备回我的诊室。老人见我要离开，拉住我说道：“你好笨，明明他是我的儿子，你还说不是。”诊室里其它看病的人，纷纷捂着嘴偷笑，眼神里流露出对老人精神疾病的猜测。此时，李医生向我眨了眨眼，他的意思跟我一样，就是估计老人患有老年痴呆症，出现了认知障碍。我走到门外，对那个男孩招招手，喊道：“小朋友，你过来一下。”男孩胆小，但还是走了过来。
我问：“小朋友，你哪儿不舒服？”他回答头痛头晕还怕冷，我估摸着应该是感冒了，继续问：“你爸妈呢？”他说：“他们到外地打工去了。”“她是你家什么人？”男孩小声说：“她是我奶奶。”
这让我一下子联想到我们这镇上很多农民出外打工，把老人留在家里的艰难境地。我叹息一声说：“小朋友，你打电话告诉你爸妈，奶奶生病了。”小男孩给了我一个狐疑的眼神，不解道：“我奶奶身体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呢？”“你想想，你明明是她孙子，她却说是她儿子，这不是病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段时间，她老说胡话，村里人都说她是神经病。”我拍了拍他的背说：“不要怕，你奶奶的病还很轻，只要吃药，是可以得到有效控制的，让你爸爸回来一趟吧。”
3.给中年男子上一课
一周后，一位中年男子牵着那位老人，后面跟着那个男孩来到我诊室。中年男子显得很焦急：“医生，我妈到底患了什么病？”我向他详细地介绍了老年痴呆症，并结合老人的表现进行分析。老年痴呆症主要表现为记忆障碍，比如不认识回家的路；认知障碍，不会算账、语言和书写障碍、迷路、不知时间变化等。比如，那天她把孙子错认为儿子。
听了我的讲解，他惊讶于症状的严重性，甚至以为老人患了不治之症。这让我感叹，现在镇上老年痴呆症的患病率越来越高，而这些年轻一辈对该病却很无知。对于老年痴呆症的治疗，我建议他带着老人转诊到上级医院，康复方面，我也给中年男子“上了一课”，希望老人能更多地在饮食上合理调配，更多地参加简单的运动。最后，我给中年男子开了一张“处方”，只有两味药，那就是温暖和关爱，希望他能腾出时间多陪老人，让老人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和子女对她的关爱。
事后，我向医院提出建议做相关的海报宣教，希望以此强化镇上居民对老年痴呆症的认识，加深了解，同时，更多地引起人们对“空巢老人”带来的问题的思考。
2012年12月24日《医药经济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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