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氏文化】长篇电视小说《房》（第二部）第十三集刘十四圆了郁海发的房之梦（文/郁志发）

郁氏文化

长篇电视小说《房》（第二部）第十三集

刘十四圆了郁海发的房之梦

文/郁志发

题记：

脱下绿色军装的郁海发来到了首都，跨入社会之后跌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跟斗，大学生定为二级工，在流水线上当了装配工，与古玉的父母、弟妹们挤住在一屋。由于贵人刘十四的无私帮助，一年之内经过壹间平房——壹间楼房——两间楼房的改善，在同期复员战友中属住房奢侈者。

第1节流水线上装配工

一、1969年9月10日，郁海发和古玉到北京电子局干部处报到，接待的宣处长开了两份调令，郁海发分配在北京牡丹无线电厂，古玉分到北京电子局下属电子工程公司，也是北京牡丹无线电厂的上级公司。宣处长特别叮嘱他，9月15日前报到，可领取当月全工资。

北京牡丹无线电厂位于西郊紫竹路上，1956年由几个私营小厂公私合营组建，生产牡丹牌晶体管收音机，已成为北京市电子行业的明星企业，职工达两千余人。9月14日郁海发到该厂报到，并分配在整机三车间，张主任口号式地下达命令：“你，先挖几天防空洞，党中央一声号令，备战备荒为人民。”

二、翌日是全厂发放工资日，郁海发也有份，可一看工资条却傻了眼，工资竟是四十元一大毛。郁海发拒绝领取工资，直奔厂劳资科责问：“我是大学生，每月56元。在部队是中尉正排级，工资定错了吧？”赵科长是一位年长的女同志，不厌其烦地解释：“小郁，一点不错呵，你是复员处理，按工龄长短定级，你五年军龄算五年工龄，定为二级工。”郁海发只好回到车间办公室，气鼓鼓地在工资条上签了字。

古玉的运气要比郁海发好得多，因她是中共党员，在电子工程公司办公室任秘书，可以参加公司党委常委会，担任会议记录工作。她的军龄己达八年，应定为三级工资47元，以工代干者改为49.5元。郁海发工资突降15.9元，一个大男子工资不如妻子，郁海发口中不言，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三、挖了半个月防空洞后，郁海发分到车间五班，在流水线上当了装配工，把五个电阻电容插入线路板上的小孔中，并用烙铁焊上锡后往下传。这是绣花小手干的细活儿，郁海发手掌肥厚，手指短粗，手忙脚乱，跟不上40秒一块的流水速度，上道传下来的线路板堆积如山，下道的女孩紧催“快点”，让郁海发直冒大汗。还常常装错元件孔，后道的女工退回来要返工，见郁海发工位上的线路板小山，时常帮忙修正过来。

班长王大虎是傅作义部队起义战士。他看到这种情况，急忙派了北京统战部下放干部付正玉同志帮助插元件，郁海发只管焊接，线路板小山很快地消失。可是，下午快下班时，屏蔽笼的整机修理师傅找上门来，指出郁海发这一道工序错件太多。王班长当机立断命令：“小伙子，明天早上提前一小时上班，去第一道工序干活！”郁海发站起来：“班长同志，是！”

四、第二天郁海发提前一小时到达车间，王班长早就将车间电闸合上，流水线头道工序的烙铁插上。王班长告诉郁海发：“先将变圧器插入线路板的元件小孔中，做满100个后再逐一焊牢。”两人一起做了十分钟。

午饭后，郁海发提前半小时上班，一天轻轻松松过去了。第二天郁海发提前一小时到厂，可车间没人没开门，半小时后才进入车间工作。以后，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厂，操作熟练后无须中午加班。

五、半个月之后，张主任陪同厂里新来的党委副书记来到流水线。这位副书记竟是50所二室副主任陈兴东同志，在750部队时与郁海发不太熟悉，却热情地与他握手说：“我们是战友，现在成了工友啦。”

第2节北蜂窝的煤球炉

一、郁海发回到地方后，最尴尬的事是住房问题。开始落脚在老丈人家。岳父古部长是1937年入伍的老兵，时任总参干部部长，住房只有两居室。海发夫妇俩与大儿子占了背阴的那间。幸好储藏室可放一张1.8米单人床，小舅子身高只有一米六，在那特制的小床上恰恰可以伸开腿脚。在阳台正房里搁了一张单人床，小姨子与父母同住一屋，当时大姨子正好参军离京了。

当年的住房里只有一个厕所，七口人挤在一屋，生活中的不便可想而知。尤其郁海发的儿子不到一岁，晚上尿尿惊天动地，早晨拉屎哭天喊地，严重地影响全屋人的休息。古部长倒没有说什么，还提醒古玉：“孩子哭，是肚子饿了，快喂他奶。”古玉的后母居姨也赶过来哄她的外孙子，果其不然孩子安靜了。夜夜如此，郁海发心中深感不安，不能影响“首长”的休息呀。

二、这样的生活一个月后纾困，得益于房管员刘十四的帮助。

郁海发到京的第二天上午，和古玉一起到海淀区武装部领取了复员证。下午去北京电子局报到。宣处长向他俩交底：“古玉的单位在东城闹市区，去那里房管所要住房比较难找。郁海发的单位在西郊，那里的房源可能宽松一点。”

三、第三天一早，郁海发和古玉准备去西郊紫竹路房管所，古部长对古玉说：“待一会儿，我去部里要一个车，和你们一块去紫竹路。”

古部长的吉普车停在紫竹路房管所的小院外，三人走进小院里，直接进入办公室，向一位女同志说明来意，她从隔壁业务科叫来一位穿绿色军装的干部，那位军装上没有领章的同志，见一男一女是和自己一样穿戴的退伍军人，便走到年长的古部长身前，立正，敬礼：“首长好！”分别与他们握手。

古部长问：“你是从部队转业的？贵姓？”

“免贵，姓刘。名刘十四。”刘十四立正回答。

古部长说：“坐下谈，坐下谈。”

刘十四非常健谈。在交谈中得知，他是印尼华商的儿子，排名十四，1963年在国内大学化学系毕业后参军，在总参防化兵部服役，1968年底因华侨身份，被转业到紫竹路房管所工作。

郁海发从旁插了一句：“刘同志，我叫郁海发，刚从四川某部退伍回京，”指着古部长说：“他是我的岳父，总参干部部古部长。”

刘十四再次站起来说：“那真是我的老首长呀。”又问古玉：“你们夫妇一起回到北京的？”古玉尚未作答，他继续说：“正好，有一间空房，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四、刘十四坐上古部长的吉普车，穿过玉渊潭公园旁的大路，停在一个叫蔡家坟村的路边。刘十四对古部长说：“首长，车不好开进去的。”于是几个人进入一米宽的泥路，路两边是庄稼地，走过500米路后进入村里，在这城中村的一排向南瓦房前停了下来。刘十四开了其中一间房门，进去一看是一间约6平方米的屋子，东边墙角砌有单行泥砖灶，西边另有一间约10平方米。刘十四问：“怎么样？”

古玉高兴地说：“挺好。和河北老家的房子差不多，我小时候住过。”

古部长说：“进村路那么长，两边无人家，也没有路灯，今后下班晚了，不太安全。”问郁海发：“你说呢？”

郁海发沉思片刻后说：“怎么叫蔡家坟呢，不…不好听呀。”他把“不吉利”的话打止了。

古部长问刘十四：“其它地方还有房子吗？”

刘十四说：“有一个单间，房比这间要大一点。现住的房主嫌煤球炉没有地方放，想换到这里来，我尚未答应，你们来了。”

郁海发说：“能不能去看一下？”

刘十四说：“当然可以呀。不过，换房过程较长，拖个十天半个月。”

古部长说：“只要房子合适，拖一个月也没有关系。”

于是，他们一行去了北蜂窝侨建32号院，看过房子，当场拍板定案。

五、半个月之后，刘十四来到古部长家中，送来了住房通知书和房屋钥匙。郁海发夫妇立即跟刘十四赶到住地。侨建32号院是一座坐南朝北的平房四合院，全院20多户居民，郁海发的住房位于西面一排，房门向东开。

住房廊沿约有1.5米宽，正好放一个小厨柜，每天加上一把锁，另放一个煤球炉，用于烧水做饭。圆形的蜂窝煤块堆在廊沿西角落里。冬天来了，把煤球炉搬回房中用于取暖。上厕所要跑到院外的公厕里。还买了一个大缸，从院中公共水龙头里打水，装满一缸自来水。

六、古玉给大儿子找的保姆是同院的钟阿姨，早送晚接。夫妇俩毎天上班，回来较晚，煤球炉封火不得法而时常熄灭，只好用碳煤加上木柴重新起火，吃好夜饭己到九、十点钟。古玉对郁海发说：“老是这样下去，身体会垮下去的。把我老家的妈妈接来，让她伺候、伺候煤球炉。”

郁海发说：“她来了怎么住呢？”

古玉说：“将三个木箱子排在一起，当床用。”木箱是从部队复员时装东西运回来的，堆在西北墙角里直达房顶。

郁海发说：“是好主意。”揍近古玉耳边轻声一笑：“丈母娘与我俩睡一屋，不太方便呵。”

古玉推开郁海发：“你就不会收敛一点吗。”

一周后，古玉的亲生母亲从保定乡下来到北京。

第3节景王坟的简易楼

一、郁海发在三车间流水线上干了半年，成为熟练的插件工，也不用提前上班了，完全可以跟上40秒一台的流水速度。

1970年4月初周一的中午，郁海发与付正玉等玩扑克牌升级游戏，刚升到“三”时，车间广播里喊“郁海发，门口有人找你！”郁海发把扑克牌交给他人后，赶到车间大门外，只见刘十四笑咪咪地迎上来说：“你好！”

郁海发迎上去说：“老刘，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刘十四把郁海发拉到小树林里，对郁海发说：“景王坟有一间房子，在二楼上，要不换给你吧。”郁海发问：“在哪里？”刘十四答：“紫竹路旁边，离这厂不太远。”

二、郁海发回车间向王班长请了假，骑上自行车同刘十四到了景王坟居民区，用了八分钟，比他从北蜂窝侨建32号院上班缩短22分钟，估摸古玉上班花的时间也是差不多，郁海发高兴地说：“这地段很好呀。”

刘十四领着郁海发走上最北一座楼房中门二层，进入房间看了看，郁海发立马表态：“好啊，我就搬到这里了。”刘十四带他回到紫竹路房管所，没跟古玉商量，办好了换房手续，交付了钥匙。

三、此时己是下午三点钟，郁海发不回厂上班啦，愉快走进紫竹路副食商店，买了一斤猪头肉、一瓶二锅头白酒，又提前把儿子接了回家，对老岳母说：“好消息，好消息，今晚喝个痛快啊。”老岳母赶紧炒了两个菜。古玉七点下班到家，一家人把盞共祝。

四、翌日，周二，是郁海发厂休日。古玉上班走了，郁海发拿了扫帚、畚箕、脸盆、破衣服等，赶往景王坟打扫新房去了。

景王坟居民区一共有六幢简易楼房，每幢有两层三个门座，每个门座有左右两家。阳台上有上、下水管，水池子设在两家中间。这么一点地方无法安装洗手间，在院外设有公共旱厕所。

郁海发走上自己的新屋内，放下东西后，敲开对面邻居的房门，女主人和一个小男孩热情地接待郁海发。她告诉郁海发，她的丈夫是剃头的，她在豆制品厂工作，下午才去上班。她大女儿小女儿上学去了。郁海发问：“一家五口人？怎么住？”

女主人指着小孩：“他跟我们睡在大床上，他两个姐姐在里屋两张小床上睡呢。”

郁海发这才发现北面还有一间不小的里房，问女主人：“怎么我的房子没里房呢？”女主人回答：“这里六幢楼结构非常特别，每幢中间门座的二楼都有一间独立屋子，你的一间北屋，现在由李阿姨一个人居住。”郁海发返回楼道里，果然对着楼道有一扇门，门上挂着一把锁，这间北屋紧靠在郁海发的房子。

五、那个星期天，是古玉的休息日，郁海发请了一天假，开始搬家了。古部长要了一部卡车，满满地装了一车，运到景王坟居民区，安置了新家，一切布置未变。古玉的老母仍睡在木箱床上，儿子不送保姆家了，晚上儿子与郁海发夫妇同睡大床上，白天由外婆带领她的外孙子。唯煤球炉安在阳台角落里，用水吃水就地取水，极为方便。

六、住在郁海发北屋的李阿姨是单身，三个月之内只见过她两次。一天，李阿姨送来一包喜糖，她结婚了。并告之古玉：“下个星期天，我要搬家了。”从此这间北屋始终空锁着。古玉对郁海发说：“把这间北屋要过来，去找找老刘吧。”

郁海发说：“有可能吗？你尽想好亊呀。”

古玉说：“这间北屋无法安放煤球炉，自来水要到楼下取，无法单住人。你去房管所探探口气呀。”

又是周二厂休日，郁海发找到刘十四，一见面刘十四笑着说：“说曹搡，曹操就到了。”郁海发问：“此话怎讲？”

刘十四说：“刚开了所务会，所长同意将那间北屋转在你名下，这间屋子给谁也不会要的。”郁海发哈哈大笑：“全凭老刘同志照顾呀，谢谢啦。”于是，立即办好了转租手续，接过刘十四的钥匙，景王坟六号楼中门楼上右侧两间成为一家户口。

七、下午。郁海发买了一张双人床，搁在北屋里，撤掉木箱床，两屋变得空旷旷。老岳母在旁乐开了花，古玉下班进屋惊喜异常。晚上老岳母带着外孙子睡阳台屋里的大床上，郁海发夫妇睡在北屋的新床上。就寝之时，郁海发拥着古玉，叹口气说：“总算解放啦。”十个月之后，二儿子力来到世上。

蟞脚的两居室，使郁海发在同期复员战友中属住房奢侈者，也是一个幸运儿，也将郁海发二级工、装配工带来的烦恼一扫而光。

第4节再次入伍成泡影

一、1970年3月，原50所三室HJ组王中校奉命在北京组建HJ研究所并任所长。招兵买马，拟在北京要陈兴东、郁海发、雷永刚等八名大学生再次参军，都是原750部队的退伍军人。

王所长首先走访了分配在北京牡丹无线电厂、东风电子总厂几位战友，郁海发听说HJ研究所在北京，又可穿上绿色军装，欣然答应投入王所长的麾下。又问：“王所长，古玉可以和我一起穿军装吗？”王所长不置可否。

二、王所长又到北京电子局，向局长提出八位同志再次入伍，宣处长不同意放人，说：“当时50所求我们接收这批同志，现又要回去，要走，在电子局的80人全走。”王所长碰了个软钉子。

缘于沈昌洋专业对口又借其妻是红军之女的光环，加之动用了关系网，从北京市长压到电子局局长，再圧宣处长，不得不办了沈昌洋夫妇入伍手续。在二十年之后，此举造就了本行业的一颗电子技术明星。

三、根据沈昌洋的做法，郁海发也动用老岳父的关系，好不容易宣处长特批郁海发再次参军。可王所长不同意妻子古玉同时归队。郁海发的温馨小家在北京早已安妥，妻子不能一起走，再次参军会与老婆分开，要求参军的热情降温。

同时，在郁海发听到再次入伍的消息之后，以为可以脱离厌倦了的装配工的工作环境，向张主任软磨硬泡要求去HJ研究所。张主任说：“插插变压器，这哪能是你干的话，赶明儿调你去车间技术组，不要老想着穿军装，地方也有用武之地。”一周之后，郁海发调到705工程调试组，此工程是航天部二院的合作项目，在清华研究生陈炳生领导下，郁海发开始技术归队。

因此，郁海发也不再为二次参军去据理力争，错过了再戴八一帽徽的机会，成为终生憾事。

四、705工程结束后，接着去参加半导体扩大器的试制，在这过程中，郁海发对TPS（transformerless power supply）无变压器电路产生浓厚兴趣，试验成功后用于收音机末级电路，取代了笨重的变压器。拨乱返正，国营大厂的企业管理回归正道之后，郁海发成为北京牡丹无线电厂技术科的设计组长。产品生产工艺和新品试制分开之后，郁海发升为这个中型电子企业的设计科长，使牡丹牌收音机在全国评比中拔得头筹。

欲知后事如何，请阅十四集《牡丹花开永不败》，继续讲述郁海发蜗居时代的故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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