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改变》之六
文/郁正和
检察院二楼审讯室内，气氛紧张。检察官和郁龙面面相觑，敛容屏气，双方脸上以前的笑容也都已烟消云散。
坐在郁龙对面的是检察院的张处长。他个子高，眼睛小，眼圈发红，眸子发灰，有种上了年纪的人，褪尽光泽而黯淡的眼神。
“郁龙我们叫你来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你要把你毁灭树木、筹建猪舍的砖瓦、猪苗、男女关系等问题一一说清楚。如你说不清楚，构成犯罪，我们就将你送进监狱”，张处长开门见山，没有拐弯抹角。
张处长是陈副连长的战友，他俩之间遇到红白喜事，常常聚在一起喝喝酒。他俩的事，只需对方打个招呼，都会尽力去办。上次他们相遇时，陈副连将自己烦心的事告诉了张处长。后来陈副连长经过一番谋划之后，让刘宝向检察院递交检举郁龙材料，才出现今天审讯室内上演的一幕。
“您是国家检察官，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想必您一定会比我理解的深刻。任何人构成违法犯罪，都会关进监狱，包括您和我”，审讯室内郁龙直言不讳，无所畏惧。
张处长怒目而视，觉得郁龙说出话来严词厉色。
“废话少说，围绕主题，回答我的问话”。张处长拍案而起。
“请您息怒！猪场建设用的砖瓦有合同可查，此合同是由双方当事人，和所在单位及领导盖章签字；砍伐的树木是用于建猪舍，已在兵团农场植树造林领导小组批准备案；猪苗是我用母亲给的二百元钱，从通商大队老农杨加林家买得；我与赵芳之间的关系属正常工作上的男女关系，没有出轨的行为。上述事实，请检察官查明真相。若不属实，我愿接受法律制裁，若属实，请给我一个交待，消除负面影响”，郁龙慷慨陈词。
张处长对郁龙的讯话，刚开始双方就进入短兵相接，僵持不下。
这时，罗检察长走了进来。他将手中拿着的一张纸条递给了书记员。书记员又将纸条递给了张处长。纸条大意是：检举郁龙材料的内容，经相关人员走访调查和机运连部党支部出具的报告，核实不属实。郁龙的问题暂且停止审查。
检察官们之间相视地点头示意，传递着交流沟通后领会的信息。
“郁龙，只要你是为改善知青生活，为兵团农场经济建设作贡献，我们检察院一定会为你保驾护航。”罗检察长持正不阿。
“郁龙，今天你的问题暂时问到这里。你可以回去了。如再有问题时，我们会去找你”，张处长话锋一转，尴尬的气氛，草草结束了。
郁龙被检察院带走的同时，陈桐驾驶着东风35型拖拉机，也赶到了小麦基地。当赵芳从陈桐口中得知郁龙可能要坐牢时，定要陈桐带着她驾着拖拉机追到检察院，讨个说法。
郁龙刚走出检察院的大门，就与赵芳碰了个正着。赵芳见郁龙无恙，惊喜地扑到郁龙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站在一旁的陈桐，见此情景，分外脸红。他恶狠狠地吼道：“郁龙你等着！”，便扬长而去。
郁龙和赵芳，沿着泥土小路向小麦基地徒步返回。他俩边走边聊，千言万语道不尽。赵芳无论是长相还是人品，都是郁龙十分喜欢的人，但只因心里装着韩凤，所以始终没有将与赵芳的关系挑明。
陈桐怎能咽得下这口气。郁龙进了检察院不但没有受到法律的惩罚，反而得到赵芳的一个拥抱，心里很憋屈。他一会儿想去疯癫一下，对赵芳破口大骂，又觉得那样会失去赵芳。他一会儿又想对郁龙下狠手，猛揍一顿，又觉得那样不光彩、不体面。他处于失落而又无奈的痛苦中。
韩宝见郁龙和赵芳，像一对情侣似的，有说有笑归来，心生忌恨。他带了二瓶好酒，来到了陈副连长家中。韩宝、陈桐、陈副连长三个人，开始肚里打稿，展开了一场别有用心的阴谋。
陈桐一反常态。这一次，他驾驶拖拉机来小麦基地不是去找赵芳，而是直奔麦场去找郁龙。
“郁龙，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找你”陈桐招呼着正在翻晒小麦的郁龙。
“好，稍等一下”郁龙放下手中的工具，跟着陈桐一起来到仓库屋后。
“郁龙，我知道你有才能，赵芳也对你好。我找你只想通知你，从现在起请你离开赵芳，因为我特别爱她”，陈桐一边说，一边递了一支香烟给郁龙。
“郁龙，我和老爸商量过，由老爸出面拉关系，把你调兵团农场办公室工作，这是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岗位。你同意不？”陈桐一双傲慢的眼睛紧盯着郁龙。
“这事我不好答应你。现在养猪场还没壮大起来，按照我们和黄海大队以猪肉换砖瓦的合同，我们要在年底之前提供五头成猪给人家，我们不能违约。至于你喜爱赵芳，那是你的事，我和赵芳只是工作上的男女朋友关系，我没有另类想法，请你好自为之吧”，郁龙解释道。
“郁龙，以猪换砖瓦合同，可以交给老爸去履行。这事，我给你二天时间考虑，到时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对你无情。”陈桐留下一句狠话后，开着拖拉机，一溜烟地走了。
三天后。连政治指导员李淑霞，前来察看养猪场。当她看到猪舍里，九头小猪，头头长得膘肥体壮，活蹦乱跳，老母猪也快要产仔的时候，心里乐滋滋的。
“郁龙，这小猪有多重了？大概还要几个月能出栏？”李淑霞问道。
“指导员，小猪昨天才秤过，每头都120多斤了，再有三、四个月就可以出栏”郁龙答道。
“郁龙，上次检察院对你调查审讯，希望你不要压在心上，人正不要怕影子歪。最近，连党支部正在研究，准备要把你办养猪场的事迹，上报兵团农场，给你记功。你还有几个月的党员预备期，要好好努力干。明年连队推荐当兵和推荐上大学的名额中，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李淑霞鼓励他说。
“感谢连党支部对我的培养和信任。我会努力工作，不辜负领导对我的期望。指导员这几天小麦基地发生一些不正常的事，我要向你汇报”郁龙转换一下话题。
“昨天，王二小在猪舍喂猪饲料时，刘宝执意要他去晒麦子。王二小说等喂完猪饲料后再去。由于他没及时去，就被刘宝打得口鼻鲜血直流。以前刘宝从不来猪场借人，也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这二天，他鬼头鬼脑总是来猪场转悠着”郁龙汇报说。
“刘宝这么横行？是谁给他的权力和胆子？这事我定要叫他作深刻检查，并向王二小赔礼道歉”指导员有点怒。
奇妙的大自然，转瞬间就变了样。小麦基地的上空，昨天还是晴空万里，今朝就乌云密布了。
“郁龙，不好了，猪舍里的猪全死了！”王二小大清早，就惊恐地跑来向郁龙报告。
“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全都死了呢？”听到这个坏消息，郁龙简直难以置信。
“我哪知道啊？”王二小急得快要流泪。
“昨晚猪有没有拉过稀？”郁龙继续追问。
“没有。粪便现在还在猪舍，还没来得及打扫呢，你赶快去看看吧”王二小和郁龙快步来到养猪场。
“真奇怪，这不正常！”郁龙看了猪粪后，开始警惕起来。
“王二小，你把现场保护好，暂时不要惊动其他人，我去兵团农场兽医站，请他们来诊断一下，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郁龙吩咐完，向兽医站奔去。
一个多小时后，郁龙赶到兽医站。俗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
“郁龙？”坐在办公室的人站了起来。
“你是郝刚？”郁龙满头大汗，惊讶地问。
“是啊。你这么早、这么急，赶到这里来，发生了什么事？”郝钢紧紧地握着郁龙的手。
“我养猪场的猪，不知什么原因，一夜之间全都死了，来请兽医去帮查明一下”郁龙心急如焚。
“好的。我现在就帮你去看看”郝刚看郁龙很着急的样子。
郝刚背上药箱，骑着自行车，和郁龙驶向养猪场。
一路上，郝刚向郁龙介绍说，他是徐州农校兽医班毕业的。前段时间，兽医站因缺人，就把他从船队调了过来。郁龙也将自己办养猪场前前后后的事，告诉了郝刚。郝刚夸奖郁龙人品好，很厚道。他说要不是你那天晚上，给我五斤粮票，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度过那次难关，郝刚念念不忘。
到了养猪场，郝刚不慌不忙。他先提取了猪口中的液沫，闻闻气味，放在瓶子中，尔后又扒开猪眼睛，细细察看，再破开猪皮，用水质检测笔测猪肉新鲜程度”
“郁龙，这猪不是病死的。病死的猪都会有前兆，这么多头猪也不可能同一时间死。猪是集体中毒死亡”郝刚认真地说。
“照你这么一说，猪是毒死的？是食物中毒，还是药物中毒呢？”郁龙问道。
“现在还不能最后定性。目前看来，我倾向于药物中毒。因为食物中毒不会死得这么快”郝刚进一步分析。
“郝刚，请你尽快出具一份诊断书，这事看来不一般”郁龙看出问题的复杂性，请求郝刚帮助。
“好的。我马上就回去对猪口液再进行化验。搞好后我将分析结果的报告，书面形式送给你们”郝刚说完便骑着自行车走了。
养猪场发生死猪事件一传出，全连上下像炸了锅似的，各种说法满天飞。机运连部，连夜召开紧急连排干部扩大会议。在郁龙的提议下，兽医站郝刚也应邀参加了会议。
“同志们，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就要和砖瓦厂兑现以猪换砖瓦的合同。本来几个月后，猪场养的猪就可以出栏，到时不但能兑现合同，而且还能供给大家过年食用猪肉。可就在这节骨眼上，猪一夜之间全都死了，到底是病灾还是人祸？我们一定要调查清楚，该负责的人，不管他是谁，我们都决不放过！希望大家广泛讨论”指导员表情严厉，作了开场白。
“这个责任肯定是由郁龙负责啦。猪场是他办的，合同是他签的，猪是他养的。现在猪无论什么原因死，郁龙当然是第一责任人，建议撤除他的排长职务，给予他行政记大过处理”陈副连长得意扬扬。
会上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见。
“李指导员、陈副连长，我来说几句。猪的死因，经我们兽医站化验分析查明，是被人毒死的。这个责任应该由投毒的人来负责并追究其经济赔偿。这是兽医站出具的报告书，请连党支部过目”郝刚一边理直气壮，一边将报告书递交给指导员李淑霞。
顿时，会场上鸦雀无声。
那么，向猪投毒的到底是谁呢？待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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