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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 竖 是 十
文/平凡
张十不是本名。张十的父亲张大里读过几年书,在村子里也算识文断字之人,只是年轻时一场意外伤了一条腿,半瘸半拐的张大里只能在村里的牲口棚里干一些养驴喂马的活儿。
长得精干灵泛的女人肯定看不上张大里,一直等到三十多岁了才娶回一房婆姨。婆姨名叫枣仁,天生愚笨,属于那种只知道吃不会干活计的女人。可有一样,枣仁的肚子还算争气,过门后的第二年便给张家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张大里横看竖瞧都觉得儿子顺眼,用自己肚里的那点墨水咬文嚼字了好几天,才给娃儿起了个名字,叫张横竖。意思是横能吃得四方粮,竖可长成顶天男,期盼着孩子能为人丁不怎么兴旺的张家撑出一方天地来。
张横竖打小便有一个特点,躺在土炕上睡觉的姿势那就是十足的一个十字架。两腿紧紧地夹着,好像当心裤裆里的物件被什么东西叼走似的,一刻都不会松开。两条胳膊手背朝下,直直地向左右摊开,连手指都是向外平伸出去,好像总在幻想着随时能抓回什么值钱的或能吃能用的东西。
张横竖睡着后,嘴张得老大,上下两排黄牙便参差不齐地暴露了出来,谁看了都有一种马上要吐的感觉。
张横竖的呼噜声那是远近一绝,两短一长两长一短交替着进行,时不时还像被老鼠夹子或什么东西夹着一样,发出一种异样的怪响,让过路的街坊邻居听着都胆寒。
村子大了便有一些操闲心的人,一横一竖不就是个十字吗,依着张横竖睡觉时的样子,干脆给他起了个外号,就叫张十。
如今的张十已经是要奔五十的人了,爹妈相继过世,留下他孤身一人。说张十没见过女人,那也不太准确。据说在张十正在读初中的时候,干过的一件事名扬全村。因为这件事,也让张十狠狠地吃了一次皮肉之苦,胳膊粗的木棍抽在他不太肥厚的屁股上,疼的嚎啕大哭。
那时的厕所建在学校的西北角上,不高的砖墙一南一北分成男女厕所。下课铃声一响,学生娃子们像听到了冲锋号一样向厕所冲去。接下来听到的就是这边唰唰唰那边啦啦啦的撒尿声。
也只有这个长得奇形怪状,学习不用功,考试没有及过格,鬼点子却蛮多的张十能想得出这种鬼主意,也能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来。
不知道哪一天看见墙上有几块砖松动了,硬是抠出一块来,把上面的泥皮磨掉,然后再插进砖缝里去。每次乘人不注意,又听见隔壁厕所有撒尿女子的时候,把砖取出来,一只眼眯缝着,贼一样看过去。小女娃们不上心,小屁股一掘,尿完就走。
偏偏有一次临近放学时,碰上班主任董香枝老师蹲厕。董老师二十不到,个头不高,胖乎乎的一身肥肉。凭着父亲董占贵是村干部,高中刚毕业就当上了代教老师。
看着老师雪一样白的屁股,张十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反正嘴里直咽口水。或许是真的有第六感觉,董老师一抬头便看见了砖空里那只老鼠一样的眼睛正瞅着自己。慌乱中,屁股没顾得上擦,裤腰带还没有扎紧,羞红着脸低头就往厕所外面跑。
这件事被反映给了校长,校长二话没说叫过体育老师去教训张十。体育老师叫童如意,正和董香枝搞着对象呢。校长的话还没说完,童如意早已火冒三丈,二话没说操一根木棍就跑着教训张十去了。那一顿毒打,直把张十打的皮开肉胀,惨不忍睹。
张十不记事却记疼,自从这一次后,任凭家里人怎么说,就是不再踏进校园一步。张大里也觉着自己的儿子不是读书成事的料,便也人随其便,跟着自己干起了割草喂驴的活儿。
村里实行土地承包,按条件张大里一家三口也能分得二亩水地三亩旱地,本本分分种田养家。按照抓阄的结果,驴已经有主了。谁知道张十把嘴一咧,双手拉着一公一母两头驴死活不松缰绳。
“俺不要什么旱地,也不要什么水地,俺就要这两头驴!”张十的嘴里来来回回只说着这两句话。
“驴归你,田归我,成吗?”分到驴的主子一家姓曹一家姓姚,姓曹的和姓姚的蹲在树下合计了一会,提出了交换的条件。
“成!”没等张大里说话,张十一口应允了下来。
“天打的愣头青,驴能生出玉米长出麦吗?没有了田,你吃什么?”张大里顺手操起一根柳枝条,狠劲地抽在张十的背上。
倔起来的张十就像他手里牵着的驴,任凭父亲张大里怎么骂怎么打,硬是认准了死理,要驴不要田。张大里终究没有拗过儿子张十,结果是用二亩水地换回了两头驴。
谁也不会想到,张十靠着养驴成了村里第一家富裕户。几年下来,后山坡上几十头毛驴全是张十的“部下”。驴贩子们闻讯而来,出着高价不说,很多时候还得手提好酒好烟央求着张十买一头或几头驴。商人们买驴不是拉车,也不是驮货,全部拉回去杀掉。驴肉、驴皮、驴鞭、驴筋,分门别类,都能卖出好价钱。
“你们别再打主意了,我的驴每年最多卖出十二头,今年已经卖完了。想买驴,靠后边排着队,等着来年吧。”
眼看就要过年了,想买驴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张十优哉游哉地抽着烟,一副待理不理的样子,对前来买驴的人说着同样的话。
十二头驴卖出去,几万元的票子到手。
“横竖,日子过得滋润了,想女人不?”
听着有人叫他真名,张十一愣。把手里的烟屁股扔地上,抬眼一看,见来人是村里的媒婆李二婶。
活了五十岁,说不想女人那是假的。可是要说了真话,又怕李二婶耍笑了自己。这样想着,张十把满嘴的黄牙向外一呲,傻愣愣死盯着李二婶,一句话没说出来。
“傻样!这几年养驴不是赚钱了吗?有钱了便该娶房女人有个暖被窝的了。这不,童如意死了也有些年头了,婆姨董香枝领着个儿子童仙还一直守着寡呢。童仙要娶老婆,董香枝却拿不出彩礼。
也算缘分在先,年轻时你张横竖不还和董老师有过一件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事吗?人家的白屁沟子可是最早让你瞧过的。给个痛快话,如果有意,二婶我就舍着老脸去给你说合去。董香枝年龄是比你大了几岁,可白白胖胖的一样受用啊!”
这样说着,李二婶挤着眼皮用手在张十的咯吱窝里捅了一下。
好事没用多磨,这事真就成了。
张十先卖了五头驴,给童仙娶回了媳妇。按照李二婶的撮合,和董香枝双双去乡里领回了大红的结婚证。眼瞅着结婚证上张横竖的名字和董香枝的名字并排着写在一起,张十的心才算有了着落。
看着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土坯房子又破又旧,冬天不遮风,夏天不挡雨,狠狠心,又让驴贩子们牵走三头驴,盖起了三间大瓦房。
“好白的屁股蛋!董老师,学生我还是童子身,怎么做,你可得教我啊!”张十搂着被窝里肥肥胖胖的新婚妻子董香枝,全身干着急,却不知道怎么下手。
这话正好被几个听房的人听进了耳朵里。传来传去,没几天又成了人们议论张十时的新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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