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小四与小明在冰店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一部长达四个小时的电影,讲述了20世纪60年代的台湾群像。在这个与历史狭路相逢的时代,没人能将自己的青春置身事外。作为一个外省人,小四儿不像其他伙伴一样拉帮结派,打架斗殴,他努力读书,坚守着自己的信念,也爱着女孩小明。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小四与小明在旧书市
但他同样被吸纳进大时代的爱恨情仇中。当他发现,作为他信念化身的小明原来如此不堪的时候,他绝望了。在牯岭街旧书市中,失去控制的小四将刀刺向了小明……小明当场死亡,小四的世界也从此崩塌。但直到他将刀刺向小明之前,他说的都是:“我不能让别人瞧不起你。”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小四将刀刺向小明
其导演杨德昌被称为“台湾社会的手术刀”。他曾说:“我对历史课中学到的东西一直存疑,原因是它与我个人所目睹的状况不相同。几百年来人们就在这种真相不明的状态下过活,多可怕。所幸的是,许多有智慧的人在他们的艺术、建筑、音乐、文学中留下足够的线索,让他们的后代能多少重建现实,以及恢复对人性的信心。”
在艺术之路上,艺术家罗明君为我们留下了足够的线索。
罗明君自画像
罗明君,1963年生人,1983年毕业于湖南师大艺术学院,1987年移民瑞士。在他乡对故乡的怀想中,罗明君试图用绘画建立起一份自我的文化记忆。然而,这记忆不仅仅是一份消极的乡愁,也不仅仅是一份个体的经验。在她的作品中,有许多如同牯岭街的少年一般鲜明的形象,在历史的旋涡中浮浮沉沉。
《曾经有一天 Once Upon a Time》
生活在瑞士的罗明君所经营的,是一个想象中的故乡。从中国移民到瑞士,其实可视为一种文化游牧。在这游牧期间,异质文化的冲洗打开了罗明君新的感官,也为她带来不同的视角。从此,她在回顾家乡的时候,也不自觉地带上了这种新的烙印。
《此时此地Here and Now》
因此,罗明君所建立的文化记忆,是一种重建。如冯博一所说,这是一种“与今日个人生活血肉相连的‘家园’想象”。罗明君是立足于今日的时空,带着今日的躯体与感官来“怀旧”的,她的作品中必然包含了过去所没有的新的东西。
《即将忘却5 The Verge of Oblivion 5》
新的东西固然是新的,但甚至就连那原本属于过去的东西,也可能会改变它原有的形状。说罗明君怀旧是不恰当的。与其说她在怀念家园,不如说她是一直在寻找家园——寻找那个与真实有所出入,却符合自己想象的家园。当她脑中出现关于那个家园的图像时,她便动笔,将其转化、提升为一种可供保留的视觉语言,从而一步一步完成她文化记忆的建立。
《山水之间A Shanshui World》
在这个过程里,罗明君完成了自我。这是属于她的一份个体经验,她立足于当下的自我,用一种怀旧的想象行为去重建过去。这份文化记忆,基于其在今日对过去的审视,目光如炬,同样也可以作为未来的一个参照,去探索一些规律性的东西。从而为自己找到一条出路,
《我看见你了I saw you》
但这并不仅仅是一种个人化的东西。就像很多人会在罗明君的作品中得到共鸣一般,罗明君的作品不仅属于她自己,也属于一代人,乃至好几代人。
那种共鸣来源于他们共同的历史经历与心理状态。罗明君所描绘的家园不是被架空的家园,而是一定时代、环境、社会下的家园。时代、环境与社会给人们心底埋下了一种集体无意识,一种潜藏的经验感受。当他们看到罗明君的作品时,这种无意识被唤醒了。
《叠印Traces》
个人的命运在强大的历史洪流中是卑微的,每一个个体都似乎成了他人的复制品。这种共鸣在引起人们追念情怀的同时,也带来一种理智、清醒的认识——为什么我们都像小四一样,淹没在历史的江湖里,或者说,被历史格式化了?
《江湖Itinerant》
历史是不可超越的——我们向来被传授这个真理。我们能做的,或许就是,像罗明君一样,用自己满意的方式,重构传统记忆与自我经验,在“真亦假时假亦真”之中,传达自己的理想,为后人留下可供探寻的线索——不仅探索当年的真实,也探索当时的反抗。
《看不见的桃源1 Utopian Invisible 1(9幅)》
这线索是弥足珍贵的。套用一句冯博一的话,这记忆,将“有意无意成为人们抱有‘本真’,抗拒‘格式化’的重要资源。”
《移民》
这幅《移民》是罗明君在瑞士伯尔尼ArchivArte画廊荣获2008年度女艺术家奖时的获奖作品,可以说是她大半生的写照。
一半她的想象,一半她的故乡;一半她的自我,一半集体经验;一半过去,一半今日;一半渺小,一半强大……它们被缝合在一起,构成罗明君的文化记忆。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小四保护小明
我想小四终究不是卑微的。
“我不想你被别人瞧不起。”
俄狄浦斯式悲哀而美丽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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