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蔡玮恒
纸，作为文房四宝之一，也是书法艺术创作的重要载体。纸的发明和生产极大的方便了汉字书写,成就了众多传统书法佳作和书法名人。纸张的材质，工艺，甚至是年份，以及它对环境湿度和温度的反应，对于书写者的发挥而言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书法史上，碑和帖两种风格之中，后者对纸有着极大的依赖。去年，杭州子瞻文化举办了一场“饮湖上——陈忠康书法西湖展”，展览中，著名帖学书法家陈忠康先生特地选用了花样繁多的纸品，为展览增色不少。这些纸品包括涂布纸，宣纸，笺纸，老纸，乃至丝绢之属，也从各个方面地体现了他的尝试精神和驾驭能力。
接下来，我们将借助五行之德来归纳这些纸张的性质，以方便大家的欣赏。
金——坚贞
-------陈忠康《苏轼十六乐事之雨后登楼看山》17×68cm-------
-------陈忠康《苏轼十六乐事之晨兴半炷茗香》17×68cm-------
粉蜡笺以矿物质粉末覆盖于生纸之上，并涂蜡砑光。成纸挺拔坚韧，光彩照人，暗合金德之坚贞。
粉蜡笺之优点在于纸面光滑，落墨精神。适宜写小字，有利于工稳风格的发挥。同时大多数涂布纸色泽艳丽，有装饰作用。
其缺点在于过于平板，落墨虽不洇亦不能润，缺乏墨韵的意外效果和纸笔之间的多层次互动。
-------陈忠康《苏轼十六乐事之午倦一方藤枕》17×68cm-------
-------陈忠康《苏轼十六乐事之乞得名花盛开》17×68cm-------
忠康先生在创作赏心十六乐事的条幅之时，考虑到这一系列作品的形式风格可能趋同，所以便利用粉蜡笺的丰富色彩拉开视觉的差距。而在书写时，全以浓笔书写，正因为粉蜡笺滑而不洇的特性，一旦进入枯笔则容易失神。相反的，下文提到的檀皮纸却是这类极富于笔墨韵味和生命质感的纸张。
木——纷繁
纸来源于树木，而檀树皮则是木中之精华。墨落于檀皮纸上可分五色，正合木德之纷繁。
檀皮纸本质极易晕染，并不适合写帖，但是对于笔力强悍的陈忠康，无疑是激发他创造灵感的机会。胶矾的施加，则可以控制檀皮纸的生熟程度。
-------陈忠康《东坡法惠寺横翠阁》58.7×35cm-------
-------陈忠康《苏轼饮湖上初晴雨后》16×69cm-------
在生宣，或者半熟宣纸上写出这类活泼而又不失含蓄的点画并非易事，必须对笔墨有着极强的控制能力。较早期的宣纸作品中，陈忠康往往会加上一些赌博性的用笔。而在他近几年的创作中，生宣越来越少见。取而代之的是这类半生熟宣纸。或者用背部较粗的一面来强化笔画运行的力量感，亦或者用玉版宣纸的正面来经营温润的风格。檀皮宣纸的润墨性和日常书写所需要的稳定性一直是矛盾的，而下文的熟制绢在具有了润墨效果的同时 ，又可以维持流畅稳定的行笔状态。
-------陈忠康《陈眉公题兰三首》35×137cm-------
-------陈忠康《东坡七律》24×62cm-------
水——温婉
绢和粉蜡笺都不是植物纸面，成型时皆带有人工的编制或砑光过程，因此其材质表面都较为规则。然而，绢毕竟是有生命灵性的，因此，其效果又介于涂布纸和生纸之间。既顺滑，又莹润，正合乎水德之温婉。
-------陈忠康《东坡游道场山何山》34×91cm-------
绢，在润墨和稳定性之间的平衡远胜于涂布纸和宣纸，然而墨色和笔触细节的呈现仍逊色于笺纸。
陈忠康所用的绢布，或者偏生、或者偏熟，但是行笔都平缓而稳定，胜在气息的微妙律动，不同于粉蜡笺创作的节奏分明，且区别于宣纸创作的极力周旋。
火——刚烈
笺纸幅面虽小，却因人工的制作而带有明朗的形式感，和分明的呈墨效果，一张笺纸的成型，往往要经过套印、施胶、锤煮、涂蜡、砑光等重重工序的雕琢淬炼，方能焕然一新，此则暗合火德之刚烈。
-------陈忠康《东坡八声甘州寄参寥子》38×35cm-------
-------陈忠康《苏轼答言上人》18×25cm-------
这类熟笺纸原本就为小字书写而制作的，所以可在其中窥见作者最放松的书写状态。
然而书法创作不仅仅需要放松，浑然的润墨效果也有利于激发书写者的灵感，这就要看下文提到的老纸。
土——浑然
一张年头足够的老纸，虽已不再光鲜，然而其身上往往承载着岁月的沧桑和历史情感的沉淀，令人未下笔时便已被其厚重的韵味所陶醉。水墨施于老纸，一如春雨落入土壤中，万象的生机在此刻被唤醒，如此造化之功，正是土德的浑然天成。
-------陈忠康《自径山回得吕察推诗》31×43cm-------
所有的纸之中，陈忠康并没有绝对的偏好，如果有，那就是老纸，而老纸包含面又很广。下图这类作品用纸，皆为老化的宣纸，随着年份的增加，纸的纤维老化控制了晕染的程度，使得纤维的肌理在纸墨的交融之中得以更好地展现笔触，不至于被过渡的润墨所掩盖。
------陈忠康《东坡送岑著作》35×100cm-------
------陈忠康《端砚铭二则》52×34cm-------
世上并没有绝对完美的纸，通过对大通堂的用纸赏析，我们可以认识到——纸的使用在于作者如何去感受它的个性，并扬长避短，激发出纸、墨、笔之间最和谐的互动状态。
·本期策划：叶邦建
·本期撰文：蔡玮恒
·本期设计：龚颖颖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