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取到了在孔网新淘的三本书。主要是为了凑齐一套回忆录盯上一本书,看店里还有两本物美价廉的民国旧书,捎带脚拍了。拆开包装看那册回忆录品相很好,离凑齐一整套又近了一步,一种买书后特殊的无名之喜又钻上心头,再反观另一本民国《莎士比亚乐府纪略》,险些脱落的封皮上海沾着水渍,就像一扇关不上的门破了几个洞。但出于对旧书的尊重,我翻阅它时仍旧按着习惯带上了手套。这一翻开,真像打开一扇大门,门里别有洞天……
八十年前有个名叫“Peter……”(因为是花体英文,后半部分名字看不懂)的外国人在硝烟四起的中国买了这本商务印书馆的《莎士比亚乐府纪略》。书中有些英文批注,也许寄托了他对祖国的思念吧,毕竟抗日时期一穷二白的中国鲜有外文书籍。除了签名,他还在扉页钤上自己的汉名朱文印“郝汉森”,他应该挺喜欢这本书的,但不知为何,这本书留在了中国,因为战争的离乱?赠送给友人?卖书凑盘缠?我在机缘巧合中获得这本书,却不知书里蕴含了多少机缘巧合。
当然了,这些都是我的推测,因为“汉森”是许多老外青睐的汉名,书中的笔迹又皆为英文花体字,由此推之,这本书在1937年的主人应该是从某个英语国家远涉重洋来到中国的人,并且,他有一定的汉学基础,没准和我们一样爱着这片神州大地,虽然这片大地即将被日军的炮火洗礼,1937,一个让所有后世中国人铭记的年份,也正因这个特殊的年份吧,手捧这本书总觉得沉甸甸的,沉得每次取来都小心翼翼,翻开后心里总有一股洪流涌出,涌到哪呢?也说不好,流到国际主义精神?流到沉重的历史?流到某个知识分子的书斋旁?总之有千思万绪随意汇集吧。
这就是藏书的乐趣,面对劫灰外物能有无尽的遐想……遐想的内容或喜或悲,但自己的心里总是快乐的,一本旧书与心灵碰撞产生的快乐,一种只有藏书人才能体会到的快乐。记得年初也有一本旧书让我着实体会了一次藏书之乐。
因为缘分吧,今年五月有幸去北京拜访园林专家余树勋的女儿,踏进余老先生的故居,仔细观看了老先生生前的藏书,更幸运的是被赠了很多书,都是当年老先生翻阅过的,其中也有一本外文书,是丹麦印的丹语词典,扉页留有老先生娟秀的字迹,写道:“来丹麦后两个月才有勇气买这本书。学习丹文实在不是易事呵!”我看完不禁一笑,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太可爱了,或者说,真正的知识分子都这么可爱。后来我查了才知道,老先生曾入丹麦哥本哈根皇家农学院园艺系进修造园学。看落款是在一九五〇年八月,那时新中国刚诞生不到一年……
对了,有英语大神能帮忙翻译一下《莎士比亚乐府纪略》扉页完整的签名吗(见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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