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晓捷：同创九鼎投资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南湖互联网金融学会第一届副会长
互联网金融，这是互联网对世界改造的一部分，已经来了。我和大家分享一些自己的思考。
黄晓捷在12·25南湖互联网金融学会成立大会
暨第一次闭门研讨会上发言
第一，人类一直处于加速变化的过程中。有人用“吓尿时间单位”来衡量人类的变迁。比如，1750年的人类是没有办法理解今天的世界的；但是再往前，1500年的人类差不多能理解1750年，要一直推进到公元前一万两千年，它理解不了1750年；再往前，就要到公元前十万年，因为那个时候的人类还不会用火，他到了公元前一万两千年看到人类用火就会当场吓尿的。为什么人类在加速发展，而其他动物的进化相对慢呢？其实最早人类和动物是一样的，是靠基因遗传信息的，所以很慢，代际遗传，内容有限。但是人类出现了知识，知识是从人类肉体和意识里剥离出来的东西，存在于人体之外，个体死了不会导致知识的灭亡，知识在人体之外存在和进化。所以，从这个角度看，老人在原始社会的确是很重要的，因为他们知识更多，是族群生存的重要保障，但从社会发展的角度看，其实今天老人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的知识早已经被剥离出来了，对老人的尊重和关爱更多的是一种人类情怀的要求。到了今天，人类社会产生的知识和信息，很可能已经独立形成它自己的组织形态，甚至产生自我进化和意识了。我觉得有可能今天已经出现了，只是人类浑然不觉而已，就像狗狗也不知道人类进化的速度通过知识突然在十几万年前加快了把它拉下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我们把人类的思维、意识、意志从肉体中剥离出来，让人类在网络上存在，我觉得这两种可能性都有。第一种可能性，人类变成了新文明的宠物了；第二种可能性，人类获得几亿年的生命和光速的穿行；或者这两种都实现了。这几代人就可能看得到。当然这些问题超过了我们谈投资思考的范畴。
第二，在互联网的时代下怎么投资。在历史的视角看，人类分成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原子时代，比如那个时代人类是蛋白质构成的，各种东西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这是原子时代的主要特征。第二个时代是比特时代，以数据构成这个世界的大部分，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原子世界的投资中，巴菲特干得不错，大家读他的书向他学习就可以了。但是在比特世界，如果我们还是用原子世界的逻辑思考投资的话，必然失败，包括巴菲特，他如果再活三十年，思想不持续进步，肯定会走向失败，因为他不理解比特世界。
我经常问自己两个问题，比特世界来了，投资到底是更确定还是更不确定？我觉得两个都存在。更不确定因为变化太大，更确定是因为比特世界会形成黑洞，如果你能找到那个黑洞，去投它，就可以赚大钱。如果按照商业模式来分配，做产品的的公司，生命周期通常比较短；搞基础设施的，比如亚马逊这样，会比较长久；搞成了生态的，比如facebook，会更象黑洞一些，更持久；而google这样的公司，就是比特世界的数据矿，数据矿其实跟煤是一样的，你做任何未来的研究都要在数据的基础上，看谁把数据积存得最多就最有可能长久的有竞争力。当然，在这些巨大的数据上，也可能会进化出超过人类的智慧，最终把人类变成小宠物，或者直接把人类消灭，不过这不是投资思考和覆盖的问题。
我们现在处于这样一个过渡阶段，比特世界冲击和替代原子世界的进程中，我们跨在两边：既住房子，吃牛肉，又在星际争霸里构建帝国。在这个阶段的投资有一些可以把握是思路。比如，像互联网 ，不用讲了，传统企业搞一下互联网改造，搞得好的就会比对手更有价值。第二，传统世界的网络化模型，就像淘宝，淘宝本质上就是义乌小商品市场，无非一个是在网上一个是在网下。还有今天的直播，映客啥的，和有偿服务的KTV是一样的，满足的都是人类一样的欲望，满足的方式也是一模一样的。现实世界什么可以投射到网上去，你抓紧去搞，就可以赚到钱。当然，比特世界也在对现实世界在反作用，比如说手机的增长，就是大家为了链接在网络上，需要更多更好的移动终端。又比如硅谷地产，我有一个朋友，在美国做房地产的，我在6年前建议他，在美国搞房地产，就在硅谷干就行了。因为比特世界的巨头会持续出现在硅谷，巨头有钱了，这些人的肉体还活在原子世界里面，还要买房子，这就决定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只要原子世界的发展没有比特世界快，硅谷的有钱人产生的速度就比其他地方快，而人还是肉体存在没有数字化，硅谷的房价增长就比其他地方快。他后来听了我的建议，安心在硅谷搞房地产，尤其是搞点大房子卖，过去了六年多，他的财富增长了3倍到4倍，同一时间美国同样的房地产商普遍只增长了1倍。他理解了这个逻辑，就赚了更多的钱。
互联网对金融业的影响就更大了。金融本质上只是一个权利义务关系的界定，涉及时间和空间的转移和确权问题，没有物流，没有仓储，所以它是完全可以数字化的。互联网一定会大幅度改变，最终完全取代传统金融业。在中国的情况看，因为中国的金融业摩擦成本太高，从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为中国的金融效率是很低下的，一年有超过四万亿的摩擦成本。如果摩擦成本降低一半，降低到两万亿，这是什么概念？中国现在金融机构一半的收入消失了，也就意味着传统金融机构必须彻底改造或者灭亡。同时由于现在的中国金融的产业和产权格局，绝大部分金融资产在几大银行体系中，因为体制的原因，它们的束缚多，反应慢，放不开手脚，这也能相应的让新的互联网金融机构占有的市场份额增长比较快。
其实从传统金融机构本身发展的逻辑看，他们应该拿出每年利润的一半去投互联网金融，因为在长的历史视角看，互联网金融最终会消灭传统金融，它通过支持和拥抱互联网金融，传统的业务虽然消失了，但是机构却得到了新生。Lending Club上市的时候，很多人都惊奇的发展，富国银行竟然是它最大的机构股东，这就是因为富国银行在哲学上理解了这个问题。当然，互联网金融的发展会是一个长期、曲折、痛苦的过程，人类历史上任何新事物的发展都一样。在发展的过程中，在效率提高的同时，但也会泥沙俱下，浑水摸鱼，会让监管部门在很长时间里警惕、反感甚至限制互联网金融的发展。但大趋势我觉得改变不了。就好像汽车刚刚出现的时候，曾经有法律规定汽车在路上开是不允许超过马车的，今天看起来很荒谬，但这就是人类产业的发展史。如果你站在一百年或者五十年后来看的话，如果人类还存在，你会觉得今天的一些限制文件很奇怪，但是这些文件就应该是这个历史发展阶段必然的产物，这是人类社会认识水平渐进式提高的必然过程。
从投资可操作的逻辑看，我们从这几个层级来理解互联网金融。第一个逻辑，基于功能的划分，互联网金融分为银、证、保、基础设施四类。不过这个划分对投资的指导意义有限。第二个逻辑是，理解互联网金融的不同切入点和不同深度，从而指导投资。第一层，传统金融机构，谁互联网改造得越好，谁的增长就会越快也就越具有投资价值。第二层，互联网企业跨界，比如说像淘宝搞蚂蚁金服，腾讯搞微众银行，京东搞京东金融都是互联网企业利用积累了的用户和技术搞金融。这种事情只要能在比较靠前的时候进去，回报都不错。比如滴滴开始启动互联网金融，只要开始阶段进去的股份都应该是能赚大钱的。第三层，只能通过互联网手段才能实现的新金融产品或者机构，比如说汽车分时险，汽车发动了才开始计费；又比如一些特定的场景险，你订房的时候，马上问你要不要退房险，没有互联网这事干不了的；比如我们做的借贷宝，没有互联网手段，是不可能做起来的；又比如智能化投资，这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套利问题或者资产自动配置问题，而是人工智能通过识别阅读大量数据后做决策，典型的代表如纽约的2 Sigema，通过采集社交数据做决策，做得非常好，很可惜我没有投这家公司，现在很后悔，不过已经投不了了。
当然，这其中，有很多似是而非的互联网金融，大家要有清醒的判断。你在投资互联网金融时，一定要思考它的基础逻辑是什么？它有没有提高资源配置的效率？如果提高了可以投，如果没有提高，看起来再高科技，也不能投。比如，前两年P2P比较火，我觉得这个模式有一定的价值，但价值比较有限。因为绝大部分P2P都搞成了高息揽储加高利贷的结合体，无非是搬到网上了，它的本质没有大的改变。所以我判断它能发展，但是空间是比较有限。同时因为里面涉及到高息揽储的问题，部分不规范企业的资金池问题，隐形担保问题，就一定会有相当一部分企业，主动或者被动的演变为旁氏骗局，到一定时间集中暴露大风险。最近监管部门开始整治，是很及时的，这是互联网金融行业之福。不过在整治中，最重要的是要把握住有没有资金池和隐性担保问题，其实只要没有出现不能兑付的，通常都有类似的问题。监管部门往往都是口头上说有小问题赶紧暴露按照市场原则处理不要累积大风险，实践中出于维稳等各种考虑又不愿意面对持续暴露的小风险，最后出现大风险。其实金融行业就是一个风险伴生的行业，不断有小问题出现的商业模式才是风险不断释放的过程，监管部门应该要有这样的认识和定力。
最后我用几分钟宣传一下我们公司，我们天天说互联网金融要改变未来，如果自己不拿钱去投资，那都是纸上谈兵。我们投资了一个全新的互联网金融平台，借贷宝，一个基于熟人之间信息优势，自风控自筹资自承担的网络贷款平台。自风控是什么概念呢？就是每个人根据自己对熟悉的人的了解，来对这笔贷款定价。全世界最大的媒体公司是facebook，但它没有一个记者和编辑，所有的内容都是用户自发生成的。这就是自我产生的巨大威力。
我们在实践中也遇到一些突出问题，最典型的是骗子和傻子的问题。这个世界上的人可以分成三类：正常人，傻瓜，骗子。骗子和傻瓜虽然是极少部分，但是他们一旦碰到一起就会产生非常剧烈的化学反应，比如说傻子只看高利率，不考虑风险，骗子拿高利率骗他，最后把他本金骗跑了。但是中国的民众又没有建立市场理念，愿赌不服输。傻子贪图高利率借钱给骗子，亏了之后他受不了，就要开始哭闹。在中国现阶段这个问题是很突出的，需要很长时间的风险教育，信用教育，市场教育。中国证券市场搞了二十多年了，直到今天，也没有完全解决好贪婪愚昧的投机者愿赌服输的问题，还会动不动就去证监会举横幅。我们想，借贷宝在发展中面临这个突出问题，恰恰也是社会给我们的一个任务，让我们通过一点一滴的实践，沟通，教育甚至教训，让更多的参与者树立现代市场经济里最基本的风险意识与信用意识。我们帮助社会提高这个认识水平，我们自己也就获得了长足的进步了。
最近还有一个裸贷，炒得很火，网上文章千千万。实际上裸贷跟借贷宝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前段时间还有一个长辈给我打电话，说晓捷你都上百亿身家了，你怎么还放裸贷赚这个钱？开始我有点憋屈，后来我想一想，也释然了。道德经讲，“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大多数人不理解，它才是一个革命性的东西。在裸贷这个事情上，给我们添了很多麻烦，也让同事受了很多委屈，不过我们不灰心，也不埋怨谁。首先，我们问自己，裸贷之前有没有？早就有，中国裸贷已经快十年了。既然有这个问题，把它暴露出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暴露得越快对国家和人民越是好。这个事情影响这么大，将来女大学生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借裸贷的事情总会减少一些。其次，裸条里面有没有受害者，无辜的人，一时糊涂的人。如果有，哪怕只有一个，也要全力去帮助她。再次，即使是裸贷里传统意义上品质很差的人，卖淫吸毒的那些借款人，以及放裸贷的人，传播裸条的人，他们形成这样的世界观，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本身已经非常可悲了，在他们人生里，一定经受过很多我们感知不到的痛苦，他们已经成为社会的边缘人，付出了整个人生的代价。对于这类人，我们既要依据道德和法律控制，打击；也要有慈悲之心，能帮助，教育，感化的，尽力为之。我们的理想，是建立一个大企业。企业之大，不仅仅是规模大，责任也要大。在企业发展的同时，要承担社会责任，承担误解和委屈，哪怕很多事情和你没有直接的关系。再苦，再难，再让人委屈，你也要一力担之，毅然前行。我们必须要有孟子说的，“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样的气度。不如此，做不成大企业。
互联网金融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很曲折很坎坷的，尤其现在整体的发展环境不是很友好，监管容错度在降低。如果大家真的下定决心在这个方面有所作为的话，就要做好长期奋斗的准备。这个过程中，要学会适应环境，不断的变化。当然，最重要的，一定要牢牢守住道德底线，控制住大的风险，以提高金融资产配置的效率，让国家越来越好作为我们一切商业逻辑的出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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