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天地】

居士高踪何处寻，居然城市有山林

——偶游城郊曾先生家小院散记

文/华彩  秦方

2017年8月13日，立秋才过了几天。头天里的一场小雨轻爽地消融许多近来总是酷暑潮热的蒸气，空气中增添了些许清凉的惬意。上午，我和我们《监利人》杂志社安频主编、县委宣传部新闻科万东方科长应安主编旧友曾先生之邀，前往红城乡曾先生宅邸雅聚。

曾先生宅邸座落在城郊的红小路靠西段。十来分钟后，我们一行仨人开车来到曾先生家门前。

乍一看，这是一栋比较普通的四间两层的居家小楼，两扇朱红色铸铁大门把靠的底层一间应该是进出通道了。

站在门前蓬勃如盖的金桂树下，我们看到通道口雕花的青石门槛前立着一对刻凿着花鸟图案的石鼓，两边的门楹前，各靠立一尊陈旧的石门墩。通道的里面，右侧放置着一台多年前农村脱谷扬灰使用的手摇风车。旧风车上铺挂着一束束的稻穗种、小麦须和一串串的花生串、大蒜籽与红胡椒，寓意这家人要不忘耕读为本、祈福五谷丰登。

想必是听到了我们开关车门的声音，主人曾先生出来迎接我们。寒暄之后，曾先生引领我们走过通道，走进一个绿荫丛生、盆木苍翠、有小桥疏影、看着十分幽静的院庭中。顿时，我们觉着眼前一亮，惊愕于这个看来并不显眼的地方竟然会别有洞天的伫立这一处叠山造水、美不胜收的世外仙境。

进了院庭之后，只见四处的草地上和墙角落里都随意的摆放着各种陈旧的石磨、木盆、陶罐和大小坛子等什物，这些早前在农村的生产与生活条件还十分落后时的器具器物，让人看着既眼熟又觉在记忆中已遥远得模糊不清了。在现代物质文明的生活环境里，这些已被岁月淘汰的物件却透出久远时光里的农耕气息，透出抱朴守拙的归园涵义，透出人事变迁的旷世孤寂。

听主人介绍，这座宅邸带院落一起，占地约1000多平方米，建成也还不到十年时间。

我们一行走在弯曲的石板小道，只见小道两旁修剪一新的盆栽盆景和石桌板上用竹筛子晒的阳干鱼块，便已真切感受到了院子主人一家人浓浓的生活气息和主人崇尚绿色、崇尚大自然的生活追求。

我忽然想到，这院里一定会是四季都有如春的景色，每个花开的时节，必然会姹紫嫣红、香气四溢的。闲暇时光，主人会和他的客人一起在这里喝茶、聊天，享受着生活的闲静与悠然。当然，这儿更是一处可以让人独处、修心、远离繁华的绝佳境地了。

沿着石板曲径再往前走，一座精美的白青色小石拱桥的栏杆自盆栽与树丛中显露出来，主人介绍，这座小桥叫做“当阳桥”，是为了纪念主人当年与一位家乡来自当阳的曹姓友人的深厚交情而取此名。听着主人的介绍，我们望着桥身凿刻的“当阳桥”三个红色字体，心底便觉十分的好奇，也羡慕发生在主人与他朋友之间的剑胆琴心与珍贵友谊。

站在桥上，凭栏观看，桥下两侧的人工小池形状似一只蝙蝠展开着的两片翅膀。小池的面积不大，两边水面加一块共60平方米左右。水面上浮着无数不同品种、各种花色的锦鲤游来游去，几只硕大的乌龟正在望着假山石上瀑水落下溅出的水花发呆。

富春池台盆木疏，当阳桥洞锦鲤游，

四时葱茏孕花果，八月桂香漫书楼。

赏山石上造瀑水，墙头春风拂丛竹，

偏城一隅修心篱，陶然国里剪春秋。

这是主人于两年前即兴作的《秋庭心境》诗，诗中所描述的一切，正是我们眼前所看到的景色。“富春池”、假山石、瀑挂、水车和“当阳桥”等，让这里的一泓池水，或湍急如河流，又平静如荷塘，在主人寄托的美好愿景中泛着岁月的涟漪。

过了小桥便是这院子的主楼了，门前是一片青石板镶嵌着青砖的空场地，阶前伫立着两只石刻麒麟，更显这座主楼的别致且讲究了传统的吉祥风水。这是一栋带着欧式风格的浅白色三层小洋楼。洋楼的四周各伸出错落有致的几个阳台，洋楼东南一角自下而上三层是嵌入式全玻璃阳光房。主人全家人的休息及小客厅都安置在这洋楼里面了。

院子的西南角是整个院落里最显古朴也最有韵味的去处了。其中别具风格的便是主人取名”品翠一隅”的茶室了。一眼望去，只见一丛黛瓦翘檐，几处石雕旧柱，仿古的门梁...，让人看着有些历经岁月后的沧桑视觉。一条铺满旧青石板的小水沟循着茶室的门前轻缓流过。这别具一格的景观，在花木翠竹的影映中，更加令人浮想翩翩...，眼前的怀旧风情与物貌，仿佛一位楚楚动人的旗袍女子，穿越过时光的隧道，从明、清朝代的烟雨江南...低眉走来，又羞涩地躲在院角，默默融入时间煮雨、花开花落的四季轮回之中。

我的思绪正在飞扬，主人过来邀请我们一起进入茶室饮茶。走进茶室，只见里面摆放各种缅甸花梨木和金丝楠桌椅茶具，营造出了古色古香的氛围。近一人高的落地立式崖柏雕件，彰显出高端大气的艺术效果。满室的檀木香熏，十分爽心提神。墙上的名家字画更是托衬出了茶室的几分雅韵。坐在室内品茗，望着全透明玻璃门窗外的美景与秀色，细赏映入眼帘的桂树、丛竹、犀牛般低头抵角形状的国槐，以及造型各异的盆栽盆景，无不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曾先生接着向我们介绍说，其实院子里栽培的花木品类已达百种之多，其中有百年以上的紫藤、紫薇，有大龄的含笑、苟骨和绣球树，有近两百盆的精品盆栽。还栽有枇杷、桑葚、石榴、橘子、李子、板栗、樱桃和核桃等十多个品种的果树，一年四季都可以尝到最新鲜的应季水果。

听着主人在如数家珍的娓娓而谈，我忽然记起清人王赓言在《游狮子林》中的”居士高踪何处寻，居然城市有山林”的诗句与意境了。

曾先生的庭院特点真可谓是有奇花、有异树、有香果、有美景，同时，也体现出雅俗共赏、不脱离生活功能、实用性强的综合艺术。那些传统文化或乡土风情的景物布置，将真实、自然的生活理念收蓄于整个院落的每一处，彰显了主人“偏城一隅修心篱，陶然国里剪春秋”的人生涵养与情趣。

此后几日，偶尔回想起在曾先生宅院这一次的闲逛，赏心悦目之余，更有源自内心的钦佩。这是一片与嘈杂、喧嚣极度接壤且难以离分的闹市区，竟然可以用心用情用超脱的目光建造出这样一处幽静、闲适、雅致、让人眷念的家居院落。

我想，曾先生想要给这座院落赋予的农耕文化、乡土符号以及极简主义，还有“接地气”的追求，一定会成为末来“绿色”生活的流行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