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一个人的行走

【一个人的行走 】

作者丨王芳   摄影丨瞿良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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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故乡的河水

喂养着五谷杂粮

却喂养不了我

我逆天出走

不去听母亲的哭声

 

离开故乡

一个人漂泊

想起盘踞在月光下的蛇

喉咙里喊出了血，不能说痛

尘世的苦

都在行走中独自咽下

 

我要找的世界

已被漫天的雾霾掩盖

昏厥在冰凉的土地上

风吹来，打醒我

故乡的青草、蛙鸣、河水、树木

仿佛是一场梦

 

        二        

我在梦中，听外婆叫我

曲坊村的庙被人推倒

僧尼们无处生根

外婆，一年的口粮

您全部舍出

灰灰菜，拌糊糊

外婆说，丫丫，吃吧

我含着泪，捧起青花老碗

大口、大口地把苦菜吞下

 

泉边的莲花开了

三寸金莲的外婆

挑起一担担水，走进田里

蚂蚁也在唱歌

绿油油的菜园

大南瓜对着外婆

不停地，笑着、笑着

 

        三        

红尘的尽头已没有路

外婆，您这双巧手

剪碎了屏障

用莲藕给我塑身

一颗灵犀的心

躲在淤泥中

过了冬、过了春

在七月，我又重生

 

映天的红，照亮了村庄

外婆，您已不能下地

蚂蚁爬过您的手臂

它要给您最后的力气

外婆，您的剪刀，剪过山，剪过水

剪活了——世上的万物

却，剪不活您自己

 

        四        

曲坊村的几层黄土，盖住了您

外婆，您和外公吵了一辈子

临了，还要葬在一个墓穴里

我给您送老酒，叠彩电、扎房子

只能，勉强陪您度日

 

在乡村，我没学会种田耕地

没有学会，您留下的手艺

我去和风对话，和鸟唱歌

这在乡村是多么不合时宜

外婆，为了生存，有时

我只得，敲碎骨头

重新换血，重新生根

重新长出尖利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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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02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