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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风暴 | 康风 × 青草悄然爬上了他的门槛
康风,原名张晓东,祖籍江苏响水,现居无锡。八零后诗人、教师,无锡作家协会会员,无锡诗歌学会副秘书长。早年做过记者、秘书,曾担任某上市公司营销总监。现为杨柳风学堂联合创始人。诗歌作品散见于《诗选刊》《诗歌月刊》《星星诗刊》《深圳特区报》《太湖》等报刊,出版诗集《走不出的康庄》《冬桑叶》等,散文集《被忽略的名字》。
△康风
依当代中国一个年轻人,囿于并不怎么优良的社会人文环境和大众审美趋向,要拨开迷雾、把握自己很不容易,读康风的诗,我意识到他扎根于个人存在,忠实于个人经验,基本把握住了自己的基础和方向,这是最可宝贵的。
“无数次,我贴近田野行走/仿佛自己是一条流淌的小河”,诗人的诗思情绪流淌,流到哪里,哪里就是诗啊。好在康风已然汇流成河,流成了一条小河,他的前方,是奔腾的大河大江,是巨浪滔天的汪洋大海。我们欣喜,我们期待。
——金山点评,诗人、无锡诗歌协会会长
晓东的乡村题材诗歌,从一开始就绕开了充斥于一般乡村诗中的公共抒情部分,而是专注于自我内心图景式的乡村书写。一个人物,一个场景,或者一个生活的片断,作者既努力保留着零距离的细微观察,又习惯用一种远距离旁观的冷静来呈现。貌似流畅、浅性、随意的书写之中,隐藏着某种引而不发的力量。正是这种力量的存在,使文本具有了开放性解读的可能,具有了诗之为诗的基本特质。
——城西点评,诗人
和晓东在报社共事时,知道彼此都写诗,所以格外投缘,我们之间无话不说,常常就一件普通的社会新闻,说上半天,直至戳中了那个隐藏于问题深度的脓疮。每次和晓东聊天都是一大快事,这种快感,就是我们酒逢知己的的痛快感。
人正则文正,行文先树人,可喜的是,在晓东的身上,在晓东的诗里,我们看到的是对生命、土地、庄稼的热爱。晓东是真正的热爱这个国家,他不是去爱某个政党,而是热爱着这个国家的人民。
——钱久钢点评,著名记者、诗人
晓东写了很多小说,可他还擅长把码小说的文字去堆砌诗行,大致就像春风吹与梨花开的缘分。读他的诗稿,惊讶于他所建构的“康庄”,康庄是他的故乡,也是他离开的地方。这个“康庄”是宽泛的,且不止于经验的书写。他把气氛、细节、肖像、事物与现在相衔接,并伸向未来。我喜欢这样的村庄,像留在石凳前的烟蒂,像姐姐刚刚产下侄女的屋子,像奶奶的病床积聚了少年的目光,像老潘大爷农夫刘老汉老妇人,像老猫雨水泡桐花后山播种……这样的村庄静静生长,形态静默而趋于饱满,也许他印证了这句话:“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回归”。
——白礁点评,诗人
他的文学才华大家都看得到,我不多说了。本来以为,那种单纯的文学理想主义,到了七十年代这一批就是结束了呢。他明白,生活不应该刻意去为文学付出代价。他写诗、写散文和小说,我是他许多作品的第一读者,这种交流于我而言,是一种回返自己青春的精神之旅。一个一事无成的中年人,在另一个风华正茂、青春才刚开始的小伙子身上,清晰地看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最初的真诚,以及在这个时代发出的几声轻唤,他的文字,提醒我复习它们,让一切很慢、很慢地重来一遍。
——阮夕清点评,小说家
▍黄昏深处
鸟群的影子,将要抵达黄昏深处
只剩下几个点滴
如同爷爷手中,即将熄灭的烟头
屋檐,总在这时吐出几只蝙蝠
带着老屋的温暖,与天空交换飞行线路
仿佛只有在天上,时间才会慢一点行走
树上本该落下的果子,也在坚持
经不住丝毫的惊吓,哪怕是一声狗吠
已经习惯了孤独的老人
沉默地坐在苦楝树下
把该说的话都留在心里
这样时间就能慢一点,抵达黄昏深处
▍悲伤
想起曾经坐在树下的四个女孩
三个远嫁他乡,另一个嫁在村里
劳动,带孩子,偶尔骂他的丈夫
或者被他的丈夫骂,此处只剩下树桩
村口的老屋已经坍塌
只有傻子还站在断墙边
像是在等着时间没收他的记忆
尽管,那不是他的家
但他记得,风曾经
把他毛衣袖口脱落的线头吹到屋顶上
我坐在树桩上,看着收割后麦田
想起往事,除了伤心难过
就只能和傻子聊天,因为他还能叫出我的名字
▍爷爷
爷爷的咳嗽声,就像他扔掉的烟头一样
一样多,一样的平常
每一次都抵达我内心深处
仿佛能够掘开土地
能够吓跑停留在房梁上的苍蝇
人老了,就不再关心农事
只是偶尔看看河里是否还有鱼
把余下的日子,像焐被窝一样焐热
把每一次夕阳看透,仿佛总有一天
他们会认真地打一次招呼,认真地相遇
▍午夜
到了午夜,月光窜入烟囱
火塘里余温尚存
灰烬松软,却依稀保持着柴禾的形状
虫鼠回巢,不堪夜色的驱赶
屋顶的瓦片,把杉树的落叶接住
屋里,那久病的老人睡下后
他的狗叫了很久,他也没有开门……
▍五月初五
柳树已经皈依,阳光正被河水稀释
草鹭飞翔,却无所谓高低
菖蒲深处,在隐秘的巢里
两颗未经孵化的野鸭蛋,簇拥着
安然地倒映着青色天空
仿佛那就是多日以后,雏的姿态
五月初五,田野早就豁然
一只硕大的野鸟,俯身冲向最后一片麦田
田埂的一棵桑树,至今,没有结出红色的果实
▍乡村生命
这些年,身边好多老人离开了尘世
我去参加他们的葬礼
简单得如同一件老式的棉衣
我对生老病死没有体会
现在,看见他们居过的房子
有的慢慢坍塌,有的
被儿孙们拆掉,只留下
一个地基,一个局促的几何图形
还有的一直空着
老朽的木门上零星地沾着褪色的春联
在一阵阵的寒风里坚持
我突然想起母亲的话:
如果家里没人,荒草
就会不知不觉地长遍房前屋后
▍小医院
小医院里,昨晚死了个人
我们都跑去看,却什么人也没看着
空荡荡的医院里,没有医生
也没有护士,曾替我打针的老太太
此刻也不见了,只有麻雀
从瓦片下探出头来,又缩回去
最东边的屋子里,有一张被无数病人
睡过的床,床头还放着一包
拆封的单晶冰糖,轻靠在枕旁
我恍惚记得,最近的一次
吴老太躺在床上挂水
她面目苍凉,一直不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
她只知道自己是这小医院里的病人
▍六月末
收割后的麦茬,留下了一片荒凉
新焚烧的土地,还无人来落脚
依旧保存着大火蔓延的痕迹
白色的教堂,横亘在田间
旁边的烟囱没有冒烟
田边的坟茔里,躺着祖先的遗骸
一只无人照看的黑山羊
在钟声敲响的时候抬起头
看看河边种豆的老人,他恰巧在咳嗽
河水倒流,一座废弃的学校
在等待一群飞鸟的盘旋
我在这里,瞻仰落日下的十字架
到了夜晚,这里就会布满飞舞的萤火虫
▍老人院
老人院里,不知是谁种下的桃树
已经悄悄开花,再过些时候
成群的小孩流连于门外
如同蚂蚁,在找寻一枚丢失的树叶
两个迟钝的老人,总是坐在门口
像演员一样,晒太阳
有一个老人死了,孩子们害怕闹鬼
不敢走近,更不敢越过那生锈的铁门
另一个老人也死了,门前的水缸
落满了灰,桃树来年还在开花
一堆乱石之上,偶尔飞过一群野鸭
撒下一阵惊惶的叫声,如雨点,在傍晚
它们看见,这座正方形的老人院
似有烟火,却无饭香,院子后面两扇吱呀的木门……
▍离乡的人们
人们在清晨的寒风中等车
不时地回眸一下村野
从来没有像这样深情款款
鞭炮很响,像是在过年
风呼呼吹,天越来越亮
他们如同是出征,又如同逃亡
只有老人和孩子
站在墙角盯着远去的汽车
最后又安静地回到屋里
鞭炮声停止了很久很久
宁静过后,仿佛整个村庄
只剩下胆怯和茫然无知的眼神
▍乡村暮晚
村里的狗无事可做,各自寻找草堆交欢
我们放完野火,经过野兔窜过的豆田
一群鸭子在河岸上交错行走
它们像人一样叫唤着,拥挤着
房顶上的电视天线,在等待星空的低垂
太平世界里,很久很久,没有听到
黄鼠狼凄凉古怪的叫声
母亲坐在锅灶旁自言自语
桑树根在火膛里燃烧,怎么没有烟……
▍田边的荒芜
午后的蓝天下,炊烟没有散尽
父亲在劈着树根
桑树全部砍伐后,留下一排排树桩
像伤疤一样,在田野里疼痛
所有树根都将化作飘渺的炊烟
告诉人们这里的荒芜
田边的水沟里,鱼虾早已逃逸
野火烧光了一切
仿佛只剩下老人光秃秃的牙床
又一个冬天要过去
茅草的每一处发芽开花
都有牧羊人,在那里,脱掉破旧的棉衣
对他的羊群说话,看着它们吃草,奔跑……
▍木匠
黄昏,老屋的影子又一次被拉长
即将淹没一棵刺槐
树下的木匠浑然不觉
动作依旧很慢,仿佛水缸里蠕动的河蚌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物件
来找他做东西的人越来越少
为婴儿做摇床,为老人做棺材
都非常容易,他最喜欢
那些找他做棺材的老人
一整天都会坐在他身旁,看他干活
看他弯着腰刨木头,在黄昏的树下
在老屋门前,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烟
仿佛一切已经和生死无关,和天地无关
▍乡村的守望
妹妹在悠扬的黄昏里,欢笑
夕阳像神一般,在她的额头上停留
总觉得时间过得缓慢
像村里裹脚的杜老太走路
像刘老汉脱了棉衣,在河边伐树
五月,已是收获的时节
我坐在桃树下弹琴,我的狗在前方奔跑
一群麻雀从麦茬里飞散,又落下
在隐匿处,看着村落,变凉
变得松弛,像神龛前等待悦纳的贡品
▍秋天
玉米收割之后,秋虫在鸣叫
好似呼唤情人、家人,它们祈祷
它们躲藏在草叶下,等待数月后的雪
瘦弱的小路上,依稀洒着错落的脚印
我和爷爷曾坐过的田埂,慢慢坍塌
如同爷爷的脊背,逐年软弱无力
那时丢下的烟蒂,掩埋进泥土
像无从找寻的记号,没有人来证明
这里的每一次荒芜,换做从前
我们会在这里放野火
在即将落幕的天空下,燃起
一排红色的火苗,暖暖地烤着我们的脸
还有在田埂上奔跑的小黑狗
偶尔在睡梦中,见到它悲悯的眼神
▍夜晚
牛羊跪在地上不再反刍
蝼蛄和蟋蟀的叫声渐渐微弱
狗,在河边的杉树下,已经交欢完毕
清风,吹冷了房梁
不再经过人间,月鸟朦胧
一只斑花野猫,从南到北穿过村庄
来到豆田,舔着豆叶上崭新的露水
▍夜晚,月光行走
月光行走过的瓦楞
仿佛倒下的篱笆,在屋顶酣睡
温顺的屋檐,让蝙蝠飞进飞出
就像吐出老屋的秘密
就像接纳白天的燕子
泡桐树下,掩埋着昨日的黄昏
根须却在找寻几天前的雨水
成熟的枣子,风把它们吹落
在地上,还能偶遇柔软的青苔
▍黄昏的足迹
夕阳慢慢收紧,河水吻过菖蒲
如同黄褐色的母羊偶尔舔舐
出生不久的羊羔
门前坐在矮凳上的老人,脱下外衣
拣去上面褐色的苍耳,就像赶走一只苍蝇
黄昏仿佛虚掩的木门,等候月光进入
河里的一条鲫鱼靠岸
如钟摆一样,为黄昏计算着时间
▍老屋
老屋门前,只有小猫偶尔的叫声
砖缝里,长出青草和马齿苋
即将失明的奶奶,坐在屋里
阳光透过门框进来,像一条舌头
轻压在潮湿的地面,也压在老人身上
她抚摩手中的铅盆
动作犹如六十年前的晚上
从她母亲手里接过出嫁的银饰
她的记忆,模糊得像旧衫上的图案
像鸟群的影子,消失在黄昏的村边
一把箩筛,挂在墙上
也许有一天还会取下,蛛网迟迟未覆盖
▍礼拜天早晨的广场
在曾经躺过的长椅上,俯身看看
早晨露水凝结的形态
是否还和从前一样清凉,湿了外婆的衣裳
一只飞鸟,和长椅黑色把手相似的颜色
从广场东北角的上空,胡乱穿过
给天空剪裁参差不齐的裙边
就仿佛,在我以前跌倒过的地方
听到一群孩子错落的歌声
▍城市记忆
垃圾站对面,那棵槐树
又长出茂盛的槐花,风铃一般地摇曳着
走在树下,仿佛能听到大地白色的声音
这里的曾经,和不久的将来,满地落叶
踩上去柔软而清脆的声音,听起来是多么不忍
像那敦实的女清洁工,用外乡口音对我说过的话
她扫过的路面,总会留下扫帚拂掠的痕迹
最后被风,像抚摸伤口一样抚平
像汽车驶过的烟尘中,总会有树叶的飘落
▍梨树
多年不见刘老汉的身影
从树旁路过。最下面的枝桠
还缠绕着白布条,在风中不停地喘息
仿佛内心刻意提醒的一件往事
这里曾经系着一只灰鹅
在瓦蓝的天空下嘶哑叫唤
我也曾在树下,摇晃梨树
让果实落在地面上,听那如同马蹄的声音
似乎是多年前约好的,从瓦楞上滴下雨水
▍河流尽头
多少年过去了,曾经
房屋倒塌的地方,长出没过脚踝的草
刘老汉堆的草垛
被太阳晒得萎缩不堪
远远看去,就像绝望的妇人
和她空洞的眼神
在中秋月光沐浴后的梨树
还在等候熟悉的脚步声
脚下的瓦砾,正是他房子上的一块
却没有被捡起
迟缓的叹息,像瓦砾一样丢弃在记忆深处
▍归巢的水鸟
华灯初上时分,水鸟朝同一方向飞去
错落的黑点,在水墨色的天空移动
它们高过屋宇,哥特式教堂的钟楼
高到听不见地面隐隐的汽笛声
拖着饱腹后的疲倦,离开城市的黄昏与荒芜
离开人群居住的地方
在夜晚狭小空间里
闭上眼睛,等待腹中食物散发出温热
城市尽头,天空边缘
月亮,像一名女孩未施粉黛的脸庞,轻靠在棉被上
照拂着它们沉默的脊背,涣散的阵形
▍刘老汉
不知不觉中,刘老汉已经过世了
青草悄然爬上了他的门槛
每到秋天,他老屋门前的梨树
仍然缀满果实,看似有人在照料
村里小孩来偷采,依旧鬼鬼祟祟
▍夜晚的衣裳
蝙蝠煽动翅膀的声音,就像河面的波纹
像爷爷用芦穗扎的笤帚,扫过地面
它们的背上,也感受到风吹过的凉意
被母亲打过的男孩,此刻梦见了花朵
眼泪滑向耳边的痕迹,就像小路通向森林
即使溺死过人的河流,也很温顺
或许还有鬼魂,在河面上游荡
一条鱼轻轻地,脱下了夜晚的衣裳
所有的鱼都脱下了夜晚的衣裳
▍归故乡
我在村口下车,村里的狗
立刻将我包围,它们不停地叫
带头的那只叫得最凶狠
脸上仍然挂着一副善良
它们已经不是我走时的那一茬狗崽
村口的刘老汉,佝偻着背
拄着拐杖,身体越发孱弱
他吆喝着把狗赶走,护送我进村
人们都回过头来看我
诧异的眼神——他们已经不认识我
在草堆旁,戴帽子的爷爷
衣服穿得很厚
正准备抱着柴草往屋里走
我朝他点头微笑
夜色却整个地笼罩下来
狗叫声再次响起,像一片片落叶
在空中漂浮,这座满是老人的村庄
接连的咳嗽、摇晃的灯火
告诉我,他们都还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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