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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长江:《人间四月,走马双河口》|《中国诗歌》第980期

  钟长江,安康市作家协会副主席,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诗刊》《散文》《延河》《星星》《诗歌月刊》《当代文萃》《思维与智慧》《新西部》等。诗歌入选中国作协诗刊社《中国当代诗库》等多选本,诗集《幸福多么忧伤》获安康市政府第二届文学艺术精品创作奖。

人间四月,走马双河口(组诗)

双河口的两个春天

 

春天禁锢不住,百步穿杨

在双河口,奔跑着两个春天

梨树河的春天

楼房河的春天

两个春天连辔而行

袖口上的桃花云淡风轻

我是一个贪心的人

人世间踉踉跄跄,千万次遍体鳞伤

阳光和花朵。取出

我今生的解药

 

两个春天伫立山冈

巨大蜂群祭奠一朵花的童贞

两个春天千回百转

衣袂芳草萋萋,天空水草丰满

两个春天的泪水

让狮子包的狮子

满血复活。扬鬃猛醒

 

双河口的两个春天

那些迎风开放的花朵

那些吹又生的原上草

那些生长歌声的翅膀

旋转的裙裾,惊艳的脚步

子午道得得的马蹄

总也走不出啊,走不出

双河口的重围


古镇流韵

 

600年光阴青石上开花

商贾声声丝路驿站歇马

石板房。青石巷

老宅院。木门板门店

“端木遗风”的斑驳

年年在春天的皱襞发芽

这些人间烟火的胎记,多么亲切温暖

风拽住春天,拽住离别

炊烟是倒淌的泪

瓦蓝蓝天幕上

原上草咳出一粒粒的思念和疼痛

 

调皮的河调皮的梦,千百次造访青石小巷

岁月流光,交汇或离散

我是一条懵懂闯入的鱼

满腹心事七上八下。阳光斜刺杀入

一巷的爱恨情仇四散奔走

 

梨树河。楼房河

双溪寺。狮子包

以群山为马以河流为缰

走在茶马古道

我和镇上的朋友们

说起子贡,千年驿站和四合院

李自成的北下

李先念的北上

何振亚将军的传奇

他们都娓娓道来

就像谈论至亲的人

就像每天享受的阳光,食物和水

就像青春期的一场倾城之恋

想与不想,古镇都是一种存在

 

现在是春天,是人间的四月

花缓缓的开,草慢慢的长

蜗牛也开始慢慢的恋爱

光阴明媚,写诗和饮酒

两条河绿得人心慌

不曾远去的好喷薄而出

樱桃芭蕉柴扉轻掩

福爬上窗棂,春联站在门楣

这片光亮里的梵音和过往

在空中飞。在空中歌唱

向晚的黄昏低垂

醉倒在忠信和栈杏黄色酒旗 


微雨双河

 

千层山排开万里云

春雷响处,绣旗招展

绿色的洪水直抵穹顶

天际流的油菜花黄得发疯

梨花雪桃花汛兵临城下

千帆竞发。我破城而出

红袍银甲。执戟双河口饮马

 

杨柳依依。呢喃霏霏

一场惊艳了时光的雨

款款点亮幽长的青石小巷

丁香开啊开啊无尽的岁月

旗袍安放着睫毛上的忧伤

时间滴答滴答敲着

燕子用一只巢

描慕离别和思念

 

微雨双河。水墨江南

青石井汲水的女子

比美更美。比朦胧更朦胧

爱上你我就成了水

清清亮亮的对你

空中百花齐放的鸟鸣

怂恿得四月逸兴飞扬

从南向北又从北向南

南北的屋檐下

栖居着同一个人

怀揣着不同的幸福和忧伤

一只风筝的回眸啊

芳草迷离。落英缤纷


双溪寺

 

孤独如莲花的开落

双溪寺顺河而下

遗落一地的星辰和露水

把我的青衫打湿

把你的寂寞掩埋

 

手掌上的春天草长莺飞

时光的倒带里

双溪寺回到咸丰,回到1856。那时

你为青灯我为黄卷。晨钟暮鼓

诵读人间不一样的烟火

 

鸟飞走,天空还在

明清遗老的影子还在

国民党元老的忧戚还在

中共地下党员的音容还在

革命英烈的沧海一声笑还在

月亮是岁月深处的一滴泪还在

 

人间四月,宁静的夜晚

跑马溜溜的心

双溪寺,我愿做一回老僧。在

你的左心室打坐


世界离我这么近

 

夜从梦中醒来,一场雨
一场柔软的启幕
世界离我这么近
像妈妈的耳语,你的低语
像凌晨两点
天空眨着眼睛的星星

天空高远。大地辽阔
雨无所不在,比如链接
比如生长和仰望

比如在我手中的杯子涨潮
比如把你离去的背影打湿

雨在我的额头跑马
邀我入伙,邀我掀起春天的潮水
去赶一场夏天的约会
还是做一滴水吧

和我称作梨树河楼房河的兄弟
胼手胝足走长江向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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