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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水仙子(第二十一章 倾听与鼓励)

 

 

 

第二十一章 听与鼓励

 

 

 

 

 

 

55

 

心爱的娟娟,经历了一次险情,我出院回到家中,归于清寒的日子,方觉得无比珍贵。

所有的家务事都由你承担了,你忍受着病痛,购物,做饭,洗衣服……

好在我们以前那个双筒洗衣机坏了,前几年又换了一台自动的,减轻了你不少劳动量。但小衣服你还是要动手搓洗,说自己搓洗的洁净些。

由儿是三月三日乘火车赴北京的,只带了一千六百元钱。

我们勉励孩子十六个字,写在纸上给了由儿:“健康结实,努力进取,确保安全,诚实处事。”

我出院后,拄杖行动,腿不能弯曲,天天中药洗浴,用力弯曲,效果不显。

医生说,髌骨粉碎后,小碎块无法拼补,抛弃了,仅有几块大的,对接后也不圆,靠钢钎和钢丝整在一起,石膏固定时间又长,长成了混乱的一团,功能恢复很难了。

田战通兄是骨科大夫,他也说不可能弯曲了。

腿若不能弯曲,我怎么正常行动?娟娟,我得上班去,得购买透析液,得购买药品,得陪着你去医院复查,不能弯腿,还得你照顾我,往后的生活岂可想象?

我不信他们的话,借来工厂用的器械,协助弯曲。

每天晚上,在阳台上,我一边烧着水,一边以热水毛巾包裹膝盖,以器械帮助,强力弯曲两个小时。

你想方设法,买好吃的,做好吃的给我,期望我恢复得最好。

六个月。从春到秋,我坚持了六个月,腿基本上可以弯曲了。

虽说实现真正的比较自如的弯曲是在三年之后,但半年坚持不懈的强力弯曲,效果已经够好了,复查时给我做手术的医生惊讶地说,可以改写骨伤教科书了。

三年后,去除膝盖内部的钢钎和钢丝,比较复杂,最后也没有去除干净,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心爱的娟娟,我们又可以手牵着手走出去了,准确地说是你牵着我的手。

清静的夜晚的洛河边,我一遍遍地回忆你的“清风高谊,天地精神”,来自沅江的赐予,令我感慨不已。

娟娟,我没法原谅自己,若不是我把你领到洛阳这片生活的“炮火前沿”,跟着我受苦受难,你不会病倒的。

你若一直在宁静的湘西,秀水青山,新鲜空气,没有我的助人蒙冤、锒铛入狱,没有你的苦情孤诣、没日没夜地操劳奔波,你不会病倒的。

娟娟,我的心爱的人儿,时光不可逆转,岁月不可回流,回顾以往,俯察现实,直教人空怀愤恨,痛悔无计。

若说早期,年轻,我困于世俗,那么,在第一次听到你的“清风高谊,天地精神”的时候,还很不算晚啊,能够憬悟,回头是岸,也绝不至于越陷越深啊。

娟娟,你赐我以一如既往的温馨与柔情,在细微之处体贴与关怀我。

理发不用说了,做好羹汤,亲手端给我,给我沏茶,嘱咐别烫着,每天督促我洗刷,讲卫生,休息好。

我最喜欢,是你光洁的额头上细细的毳毛,是你的羞赧的孩子气的微笑,是你的南方风味的普通话,是你柔美的“见哥”的唤声,是你的大眼睛里潋滟的水色和晶亮的光点,是你的馨香的气息。

我告诉你,我在筹备一些历史文化著作的写作,你就问我故事性如何,是不是可以先讲给你“听听”?

我说“可以呀。不妨讲一讲我计划塑造的貂蝉吧,你给我提提意见。”

在东汉末年的政治军事纷争中,小美女貂蝉是立了大功的。

貂蝉非常热爱政治,似乎天生就是做地下工作者的料,所以就成了政治玩家们相互博弈的人肉筹码。

貂蝉姿色出众,十六岁被选入宫中,管理库房里的一种帽子:貂蝉冠。人们就叫她貂蝉了。

貂蝉冠是皇帝陛下分赐给臣属的帽子,装饰着臭貂的尾巴和鸣蝉的翅膀,用这东西来给官贵们定级别。

中国人历来好分个级别,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啊!

中国几千年家天下,皇帝是最大的土财主,皇宫就是财主家。东汉末年,他家遭几拨人乱砍乱杀,人人自保不暇,下人只有逃散。

貂蝉跑出宫廷,给司徒王允收留了。

貂蝉人美,嘴巴也甜,叫王允“义爹”。

王允视貂蝉为义女,最初也许是管吃管喝,考虑寻觅个正经人家把她嫁出去?反正这事情不好考究了。

王允丧了妻,这真是痛苦的局面。更痛苦的是国家大事。强盗军阀董卓当权,正直之人无不切齿。王允晚餐后,满腹心事纷乱,为貂蝉所察知。

貂蝉说:“主人忧愁汉祚,日夜焦急,若有所驱命,虽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亦所不辞。”

王允心头颤动,不意小小貂蝉,其情怀如此难得。莫非天意不绝汉室,应在此女身上灭绝董卓,绵延宗社吗?

此女既有忠心,又情愿受主人驱使,赴汤蹈火,亦所不辞。上天不忍刘氏宗社绝灭,生民涂炭,竟在此女手中,能够成功,亦未可知。

王允竟对貂蝉难以遏止地眷爱起来。

如此优秀资源,万万不能浪费。若派貂蝉前往,做地下工作者,为老贼蹂躏,那就更是浪费啊,心痛啊。

王允将内心之情表了,让貂蝉做了心爱的小妾。二人遂于寝室安息,在床上筹划计策。

董卓的干儿子兼警卫员吕布,左右不离,随时保护。董卓走到哪里,吕布跟到哪里。

姓吕的像藏獒一样凶猛,别人无法下手。但若针对他策反成功,要他杀董卓,那则是手起刀落的事儿。

董卓和吕布两人一个毛病:好色。那就要针对这两个人的“阿格硫斯脚后跟”来搞。派貂蝉去,先引诱,后离间,再除掉,不就成了吗!

王允述说了计策,道:“事情成了,固是汉家宗庙之福,倘若泄露了,失败了,非但我与你将遭灭门之祸,天下从此也将完了。”

貂蝉抚着王允的胳臂,道:“小女曾见大人委托曹孟德刺杀董贼的场景,为之感动不已。今能以一己之身,使朝廷恢复秩序,社稷再现和谐,百姓重回安宁,纵使粉身碎骨,亦绝不推辞。”

王允道:“我们使出此计,也是无可奈何。想必大事要在你的手中成就了。唉,只是苦了你了,我的亲爱。请允许我代表朝廷,代表百姓,再一次感谢你啦。”

董卓强悍无匹,专横跋扈,筑建城堡曰“郿坞”,自称太师,劫持汉帝,逼献帝给他喊“尚父” ,就是干爸爸,文武官员说话一不小心,触犯了董卓,霎时就丢了脑袋。

但司徒王允,从另一个方向攻击了。

十六岁的貂蝉,皇宫里的前帽子女官,端的是丽质超群,美貌绝伦,又能歌善舞,乖巧伶俐,哪个男人不动心?

哪个号称英雄的男人心里头没有一块软肉?

在兵荒马乱,朝政隳颓的时候,作军官的男人最怕心里有块软肉。

娟娟,你询问我,历史上是不是有貂蝉这个人物,就是说,她这个人是不是在历史上真的有过,存在过?

当然没事因为你读书多,似乎没有在正史中发现关于貂蝉的什么线索,才这样怀疑的。

我说,正史是无载的,不过有些史官思想僵化,在正史上不肯给像她这样的小人物做记载,也有可能。

 

56

 

娟娟,你希望我塑造的人物是“文学可信”的。

“文学可信” ,娟娟,这是你独创的理论词汇,非常新颖,我为你叫好。乐意把我塑造的“文学貂蝉”展示给你,请你评断。

王允拉拢吕布,暗中送予吕布一顶金冠,吕布到王允府中致谢,王允让貂蝉佐酒。

貂蝉出来,袅袅婷婷,行近筵前,满客厅就熠熠闪光了。

貂蝉故作羞涩之态,莺声燕语,与吕布把盏。吕布心醉神迷,哪里还有空去饮酒用菜。

王允悄悄对吕布耳语:“将军喜欢否?若喜欢,就把她嫁给将军。”

吕布心头活像鹿撞,慌忙离席,给王允磕头,说:“备好聘礼,就来迎娶,迎娶。我都等不及了。”

王允告诉吕布,须要太师出面主婚,老夫方才放心。将军请回去与太师商议,太师同意主婚,便择日行聘,老夫决不反悔。”

吕布不胜欢喜,满口应承道:“当与太师言明,便前来求婚。”

改日下了早朝,王允专门找董卓,施礼说,早就想请太师驾临,稍尽敬意,今日命小女貂蝉略备肴馔,欲屈太师车驾一临,敬请赏光。

董卓早知貂蝉美貌,一听王允口中“小女”,心里就像吹起春风,机会来了。忙应道:“司徒见召,自当遵命。”

董卓便服而至,干儿子吕布随着来了,跟上次单独来访不一样,他今天是在外面站岗的。

酒筵铺设齐整,王允引导董卓人坐。然后领着下人送小桌宴席给吕布,向吕布致歉,说力争把好事弄得快一点。

董卓方才坐定,王允即命貂蝉从房中走出。小美人儿折腰拜见,口称太师,娇声婉转。

董卓急急扶住貂蝉,霎时之间,遍体酥麻。

小美女儿百媚千娇,万种风流,未语先笑,态度温存,真能追魂夺魄,使人爱惜之心,油然而生。董卓眯缝着两只眼睛,只是痴笑。

王允趁机对董卓道:“太师喜欢,就把她送给太师做个小老婆好啦。”

董卓一听,酒也不喝了,说:“好好好,小妞妞儿,来坐我腿上,坐我腿上。”

貂蝉过来,娇柔地坐上了老东西的大腿,董卓便自上而下地摸。

貂蝉又扭又喘的,故意以身姿动作说明董卓摸得有水平。

摸了一阵子,董卓想立即回去享用小美人儿,说:“老夫这就带走了。”起身带着貂蝉就走啦。

吕布在外面站岗放哨,见董卓带走了貂蝉,临行之际慌里慌张窜进来质问王允:“怎么回事?许给我的人儿,怎么回事?”

王允说:“不要多心,这是你义爹替你考虑了。他将貂蝉带回府中,是要选个良辰吉日,给你们两个举办婚礼的。”

吕布这才高高兴兴地告辞:“啊,是这样。那我走了。”

吕布以为,义父董卓带走貂蝉,是要择日为他办喜事的。哪知道,吕布心急火燎耐着性子,一连等了好多日子,不见董卓为他和貂蝉举办婚礼。

非但没有举办婚礼,而且,董卓修建了一个暖阁,跟貂蝉猫在里面,日也不出来,夜也不出来,吃酒喝茶都是让人送进去。

这不是……这不是……老家伙他自个儿把貂蝉享用了吗!

难得有一天,貂蝉头发散乱、衣服草率地出来,瞅准个机会,哭着对吕布说:“他不停地强暴我。怎么办?怎么办呀?”

吕布竟也不知怎么办,只是拉着貂蝉的手,叫:哎呀,哎呀。

貂蝉哭得那个痛啊,一翻身倒在吕布怀中。

吕布双手抱住,着意劝慰,无奈貂蝉只是哭泣,口口声声要自寻死路,激得吕布心头火起,大声说道:“老贼不知自量,夺我所爱,我必有以报之。世妹不必悲伤,我若不娶你为妻,非丈夫也。”

貂蝉见吕布恼恨董卓,心中暗喜,乘势止住哭泣,说道:“将军乃当世英雄,力敌万人,岂不能庇护一介弱小女子吗?”

吕布闻言,面有愧色,俯首向貂蝉耳边,低声言道:“誓必杀此老贼,以雪耻辱。此时苦无机会,世妹暂且回去,一俟有隙可乘,当将老贼除去,与世妹共效鸳鸯,永不分离。”

貂蝉见吕布杀机已动,方才微微颔首道:“你若真心爱我,务必速觅机会,休得言而无信,使我受困于人,那时欲脱无从,反不如今日一死了断,还好一些。”

吕布忙说:“我比你还着急,我急死了我,你等着,你等着。”

貂蝉点首应允。再不应允,劲儿使过头了,反为不妙。

吕布将貂蝉紧紧搂住,抚摩玉肌,任意轻薄。貂蝉拿定主意,拼舍此身,以报国家,并不推却。

这日清晨,董卓入朝跟汉献帝议事,吕布乘机窜回,跟貂蝉在后花园凤仪亭幽会。

两人偎偎依依,不忍分离。时间过得飞快,竟然不觉。

董卓在朝堂议过政事,辞了汉献帝,回头不见吕布,心中大疑,连忙驱车回府。径入后堂,不见吕布,呼唤貂蝉,亦不见应。急问侍女,侍女回说在后园看花。

董卓寻至后园,只见吕布的画戟倚在凤仪亭前石栏之上,亭内,吕布和貂蝉,互相偎抱,喁喁细语。

恼怒已极的董卓大喝一声,吕布闻声大惊,连忙撇了貂蝉,回身便走。董卓就石栏之上抢了画戟,用力向吕布掷去。

吕布急忙避过,拾起画戟,飞奔而去。

这天,有个叫李儒的,劝住了董卓,说:“昔楚庄王绝缨之会,不究戏爱姬之蒋雄,后为秦兵所困,得其死力相救。今太师为一貂蝉,欲杀心腹猛将,倘为门下将校所知,人心离散,大事不可为矣。”

董卓说:“照你说来,他还有理了?”

李儒说:“他当然无理。不过这是个机会。趁此机会,以貂蝉赐之,吕布感念大恩,必以死相报,门下谋将,闻知此事,亦因太师宽宏大量,共坚其向慕之心矣。太师请自三思。”

董卓想了好大一会儿,说:“有点道理。”

董卓问貂蝉:“今日之事,究竟如何?爱卿不妨向我直说。”

貂蝉并不回答,只是泪如雨下。地下工作者的素质真可谓不差。

董卓扳着貂蝉香肩,说:“今日之事,我为着爱卿,不再追究便是了。”

董卓话音未落,貂蝉陡然说道:“你还这样说吗?为什么不追究?自己认的干儿子,老是调戏人,还乱摸我呢,不去责备,不为我做主,难道疑心我勾引他吗?”说着,掩面而泣,不胜怨苦。

董卓假意试探说:“你是不是有意于奉先啊?你若真的有意,我就把你送给他。”

貂蝉一听,大哭大闹,抓过墙壁上挂着的宝剑,要以死明志。

董卓赶忙抱住她,又摸又揉地哄道:“玩的,玩的,小妖精,我怎会舍得你?”

董卓见貂蝉真心服侍自己,便继续抚慰:“但不知逆子怎样闯入园中,爱卿如何一无所觉?”

貂蝉答说:“太师入朝之后,贱妾孤单,闷闷不乐,遂至后园散步。刚至凤仪亭,忽有一人,径从后面双手将妾拦腰抱住。妾猛吃一惊,回头看时,方知是奉先。料其不怀好意,慌忙挣扎,欲思脱身,太师已经赶来。倘若迟延一步,贱妾被他玩弄矣。贱妾愿意一死明志。妾之生命如同蝼蚁,死何足惜。太师英名,从此扫地,将何以见人呢。”

董卓听了,切齿恼恨,说:“逆子大胆至此,我誓必杀之!可恨李儒还要劝我将爱妾赐他。”

貂蝉闻言,变色道:“李儒劝你将妾身赐于何人?”

董卓笑道:“李儒劝我将你赐于奉先,以结其心,别无他语。”

貂蝉大哭:“妾身已事贵人,忽欲下赐家奴,宁死不辱。”又要抢夺壁上所挂宝剑,以之尽节。

董卓慌忙夺过宝剑,拥抱美人儿:“李儒虽然相劝,我如何舍得你呀。”

貂蝉哭道:“这是李儒的计谋。他跟奉先交情甚厚,故设此计,脏污太师声名,谋算贱妾性命。”

董卓说:“放心放心,我明日责备李儒,为你出气。”

貂蝉听了,方才止住哭泣和流泪。

 

57

 

貂蝉的地下工作,步步惊心,倒也算天衣无缝。

次日,李儒入见董卓,说:“今日良辰吉日,太师可以貂蝉赐吕布了。”

董卓怒了,说:“奉先与我有父子之分,没法赠予。我不追究他的罪过,已是开恩了。你替我好言抚慰他吧。”

李儒说:“太师不可为女色所惑,还请三思。”

董卓勃然变色:“窝靠!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家妻妾肯赠予吕布吗?别多说了,多说斩首!”

李儒见董卓发怒,知道貂蝉先已进了馋言,苦劝无益,默然退出,仰天叹道:“如此宠信一个女特务,吾辈必死于其手矣。”

此后, 董卓多了个心眼儿,不让吕布当警卫员了。

吕布连貂蝉的影儿也见不着了,心里很不痛快,见到王允就发牢骚。

王允更是怨恨,说:“老夫以女许予将军,太师硬行夺去,已不合理。今又将我女凌辱不堪,真可痛恨。可惜老夫手无缚鸡之力,不然定将老贼杀却,以雪此恨。”

吕布说:“我也有此心,只因与他有父子之分,恐惹后人议论,是以迟疑未决。”

王允听了暗自高兴,道:“还说父子呢,你看看,老贼他不是个人呀。再说,你姓吕,老贼他姓董,什么父子!他是国贼,社稷的祸害,又趁机夺走了你的心爱人儿,这下你认清他老流氓的嘴脸了吧?”

吕布咬牙说:“操他娘!杀了他,夺回貂蝉!”

旋即吕布又担心:“老贼党羽甚众,小侄一人恐难成事啊。”

王允说:“朝中岂乏忠臣义士。杀老贼,扶汉室,贤侄高声一呼,满朝之人,莫不相助,何难之有!”

吕布奋然起身,拔出宝剑,刺破胳臂,流出血来,说:“誓杀老贼。若有翻悔,当如此臂。”

王允伏地拜谢道:“将军如此,汉室之幸也。”

春上,汉献帝生了一场病,多日不愈,四月份,天气转暖,好了。天子大病初愈,自然需要百官庆贺,朝中文武大臣要集中开会,恭贺天子龙体康复。

王允决定利用时机,实施刺杀行动。他偷着向汉献帝做了汇报,弄了一份诏书。回头找吕布策划了一番。

他们假称皇上这天要禅让,派大臣李肃去见董卓,说:“天子因太师功德巍巍,大有法尧、舜禅让之意,故请太师入朝共议。”

皇上要把位子禅让了,董卓自然乐得到宫里去接受。遂大喜,坦然不疑,登了坐辇,命吕布先行,自与诸手下向朝门而来。

王允事先准备了一些宫廷侍卫的服装给吕布,吕布让骑都尉李肃等十几名心腹勇士穿上后,混在卫兵队伍里,守在宫殿侧门两边。

董卓在乘车进宫的大路两旁,派卫兵密密麻麻排成一条夹道。还叫吕布扛着方天画戟走在队伍最前方,开路。这样安排,他认为万无一失了。

董卓的座车一进宫门,李肃等人突然对他发动袭击,急促中董卓忍痛跳车大叫:“奉先!奉先!”

吕布立即从前面返回,只是手里多了份圣旨,高声宣布:“奉诏讨贼,董卓看枪!”

干儿子背叛了。董卓大骂:“狗奴才,你竟敢……”

骂还没完,李肃已再次举起长戟,猛地戳穿了董卓的喉头。兵士们拥上去,把董卓的头砍了下来。

官吏、百姓受尽了董卓的残酷压迫,听到除了奸贼,成群结队跑到大街上唱歌跳舞。许多人还变卖了衣服首饰,换了酒肉,大吃大喝,大庆大祝。

貂蝉执行了最危险的任务,完成了地下工作,但注定的是,巾帼女侠没有爱情,命运也不会简单结尾。

貂蝉这位传奇美人,从头至尾是个悲剧,她无法得到一份真爱,甚至连个确定的归宿都没有。

兵荒马乱的时代,不缺少英雄,但缺少对美人的怜慕和惜爱。

兵荒马乱的时代,只讲成败,再美的容貌,也只是阴谋交易的工具,或是政治博弈的筹码。

貂蝉这位小美女,大概天生就是干地下工作的料,不但有“万死不辞”的莫大勇气,而且有见机行事、左哄右骗的冷静和智慧。

平心而论,她所执行的是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

董卓权倾一时,气焰嚣张,又老又丑,肥胖如猪,小美人儿要在董卓怀里圆满完成任务,不但要有一流的演技,而且要有极好的心理素质:不能恶心。

董卓吕布,枭雄对峙,在这两个男人之间演出,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失误,甚至一个惊慌的眼神,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貂蝉表演得优秀,使得董、吕二人彼此恨之入骨,终于反目成仇。

有司徒王允的编导,有貂蝉的出色演技,顺利地铲除了朝中一大祸害,圆满地写就了一个千百年来为人乐道的历史传奇。

那么,貂蝉终归何处?元杂剧、野史典籍或民间传说,各有安排。

说法一是在董卓被诛后,正式成为吕布的小妾。

说法二是吕布殒命后,貂蝉被曹操赏给了刘备,后来被老刘他结拜二弟关羽斩于月下。

说法三是关羽向曹操索要貂蝉做小妾,曹操便送给他了。

说法四是在董卓被诛时,貂蝉化作一阵清风而去……

娟娟,我请教你。你说,“说法四”这种结局比较合适。

“告诉我,为什么?”我问你。

你说,“文学貂蝉,真假难辨。十六岁的女子,做地下工作者,舍生入死,左右逢源,怎么着也应该超越历史了吧?”

你说的是。哪些是历史的真实,哪些是渲染和演绎,在难分难辨的时候,美人儿只是一个历史的符号,浪漫的情节,自然是上选啊。

娟娟,在我们又一次去洛河边散步的时候,你希望我介绍我计划写作的历史上真正有记载的女性。

洛阳女儿“莫愁”?似乎不能算。宫廷里的嫔妃,很难说他们具备独立的意志和人格。大女权主义者武则天除外。

我当时在写作长篇历史作品《建安枭雄》,这部书稍后的地方,有个女子,名唤“来莺儿” ,有点出奇呢。

于是我说,来莺儿,我讲讲她的故事。娟娟,你听听,给我个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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