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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陀:向辉煌的十九世纪致敬!


文化研究者、著名专栏作家毛尖如是说:

文学界的天才捕手,电影界的理论导师,批评界的先锋教父,在拿下中国首届短篇小说奖后四十年,李陀再次亲身示范:需要重新发明小说。

《无名指》2017年刊载于《收获》长篇专号,前一段时间推出单行本,为李陀首部长篇小说,历时数年,可见用心。35年前,李陀从小说转向评论,其实一直对小说念念不忘,此次《无名指》的出版,也算了结一个心愿。

说起李陀,不得不提那个黄金的八十年代,年轻的他不啻为时代的弄潮儿之一。作为小说家,他早在1977年就凭借《愿你听到这支歌》斩获全国首届优秀短篇奖,在其后的小说《自由落体》《带五线谱的花环》《七奶奶》当中表露出他的探索,这些作品在当时的文坛独树一帜。

作为编剧,他创作了较为成熟的剧本《沙鸥》,发表《谈电影语言现代化》,直接开启了八十年代新电影的思路,陈凯歌、张艺谋、田壮壮都在实践新的主张,毛尖说他是“电影界的理论导师”,名副其实。

作为编辑,他慧眼识珠,陆续发现了莫言、苏童、余华,这些小青年刚刚踏上写作的道路,却很有想法,大有跟当时文坛相背离的姿态,李陀正是发现了他们的不凡之处,给他们做了“先锋文学”的嫁衣,后来又如大浪淘沙般挖掘出王安忆、史铁生、张贤亮、方方、贾平凹等各具风格的作家们。他站在民间的立场,举起先锋文学的大旗,与当时代表官方的王蒙、刘心武等人分庭抗礼,对新时期中国文学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作为批评家,他更是始终如一,成绩斐然。他提出的“小人时代的文学”在网上招致骂声一片,他仍然告诉记者,至今还是有着同样的观点。

他说,他很欢迎大家对他的观点提出质疑,和他进行讨论,只要提出了问题,就能够通过探讨取得收获。

李陀在《读书》上号召广大作家,为工农写作,替群众代言。他说:“那些没有笔杆子的下岗工人、民工、还在穷困中挣扎的农民,他们怎么办?他们的感情、思考、喜怒哀乐、他们的‘显意识’和‘潜意识’,怎么来表达?”他认为,如今的文学可以称作“小人时代的文学”,特征之一是“文学的内容越来越琐碎”,很少有作家再去关注底层的生存状态和需求。

针对网上不少人支持的“小人时代的文学正说明了每个人都能发出自己的声音,没有人需要代言,是一种文学的进步”这种观点,李陀认为,持这种意见的人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而没有考虑到真正的最底层的人的需求。

他们说,网络发达了,每个人都可以发出自己的声音,我倒要问问,那些没钱买电脑的人呢?那些没钱上网吧的人呢?人们怎么倾听得到他们的声音?”李陀坚持认为,作家不能太过“小资”,要有社会责任感。或许,这就是他长期坚持的“知识分子要用‘文学的方式’参与社会生活”这种观点的表现吧。

不久前,李陀的台湾同行南方朔告诉记者,写评论是他的谋生手段而非兴趣所在。记者把这个问题抛在李陀面前的时候,李陀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他说,自己不是个聪明人,不可能同时做很多事情——“今后,我就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搞文学批评。

无论是编剧李陀,还是编辑李陀,亦或是批评家李陀,又或者是小说家李陀,探索精神一以贯之。《无名指》当然也是这种逆流而上的探索。写的是都市和都市里的人们,这一点与《朝霞》的着眼点不谋而合。要知道,中国自现代以来就缺乏真正的“都市文学”,但近年来都市的发展有目共睹,都市新人也登上历史舞台,可谓文学创作的契机。



对于《无名指》的介绍,有这么一段话:

主人公杨博奇,中文系出身,在海外又拿了社会学和艺术史的硕士学位,为了从“人的内部”理解人的秘密,又修了心理学的博士学位,回国以后以心理医生为职业在北京谋生。这个职业使他见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人,有大老板,有公务员,有家境丰裕而内心迷茫的家庭妇女……经济在不断发展,而人的内心却无处安放,自己个性不羁的女友突然宣布分手,至交朋友历史学教授出轨,朋友聪明绝顶的妻子要出家。深研过文学和心理学的博士在光怪陆离的现实面前也失去了判断力,仅仅在不是自己病人的那些打工者身上看到了些许微光。

杨博奇身上多少有点浮士德的影子,他始终在追求对人的终极理解,尽管这种努力困难重重,难免落空,打工者身上的微光或许意味着“秘密”有了揭开的可能,就像浮士德,经历大起大落,最终找寻到自己的真理。

评论家项静将杨博奇这类人比喻为“知识流浪儿”是比较恰当的,他们有知识,有眼界,有抱负,但他们没有根。李陀自己就说:“杨博奇就是一个没根的人,他整天跑来跑去的,在城市里找不到安放自己灵魂的位置。”无根的焦虑。李陀或许就是要抓住这点,来描写这一群人。

说起创作的动力,李陀不无感慨地说:

什么是我写作《无名指》的最持久的动力?其实是一种冲动,就是我想反着来——在写作的最基本的追求上,面对长时期以来流行的小说写作习惯(或者叫范式,叫教条,怎么叫都行),处处都“反着来”,用一个不很准确的说法,就是在长篇小说写作上做一次反向实验。

怎么反着来?就是现代主义将目光投向意象、心理、概念等等之上,弱化人物在小说中的分量,以形式突破传统,掀起“先锋小说”的浪潮,而李陀则逆流而上,把人物视为小说的内核,重拾古典,致敬曹雪芹与陀思妥耶夫斯基。



这样的魄力实在让人吃惊。李陀是评论家,这一身份就决定了其小说创作的难度。理论家搞实践,做得好,锦上添花,要是力不从心,那就贻笑大方了。但是,小说家未必真懂小说,倒是真的,因为他们乃是“当局者迷”。就这点来说,李陀写《无名指》又是无可厚非,甚至占有极大的优势,因为他深谙小说的历史,也在多年的探究中不断寻求小说写作的“解药”。

李陀坚定地说:

为什么我这么固执?那是因为,今天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不彻底摆脱现代主义的阴影,不形成新的写作理想和习惯,文学要有大成绩,写作要想比肩曹雪芹,那绝不可能。九十年代以来,不少新作家崛起,他们起点都很高,都有才华,也有很高的抱负,可是为什么一直没有“大作品”出现?这已经成为一个很多人都关心的话题。追究起来,原因很多,但是其中一个比较隐晦的、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我觉得是今天的很多写作,仍然都和现代主义写作有着很亲密的血缘关系,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可是往往不自觉。

又说:

关于“反向实验”,最后还要说几句的是,这个“反向”并不是倒退,也绝不是在写作上复古——如果说复古,那和文化史上多次发生的“复古”一样,从“古”寻找资源和灵感,不过是为前进找到新的支点,为一次新的跳跃找到更合适的踏板。那么,《无名指》是往哪里跳?这我也说不大好,但有一点很清楚,这小说的一个内容是揭示中国当代知识分子的病态,我怀疑在改革开放的时代动荡里生长起来的知识分子,很多人在精神上、心理上,都是带病的,让我常常想起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人物(在《无名指》的反向实验里,这些人物成为某种实验剂),其中最自觉的一些,都不免卷入了一场内心里发生的精神战争,并且在其中苦苦挣扎,寻找出路,而另外为数更多的群体,则毫不察觉,乐于病态之中,混名混利,实际与鲁迅先生所说的庸众并无区别。



这两段话显然是肺腑之言。如今的写作确实仍陷于现代主义的深渊之中无法自拔,哪怕是最现实主义的写法,也要带上“魔幻”的“桂冠”。但是,要彻底与现代主义决裂,抛弃现代主义,那也是不可能,也没有必要的,毕竟我们正(或者将来仍)处于现代的笼罩性影响中。评论家哈罗德·布鲁姆《影响的焦虑》所说的焦虑与诗人奥登提出的“时代焦虑”并无本质区别,指的还是“现代的焦虑”。

有一些问题:很多作家孜孜以求的先锋究竟是什么?当下的写作者他们的写作先锋吗?有没有必要继续先锋?小说的出路何在?诸多的问题都是上述问题的延伸。这些问题一时半会儿是回答不清的。没有哪一个评论家能够包揽有关“现代”的所有问题,即便只是在文学上。

但《无名指》是可以读完的吧?作者的意图是可以揣测的吧?作者的个人努力是可以看到的吧?当下的很多写作者恰恰忽略了如李陀一般对传统的审视,更别说致敬了。有必要说明的是,李陀所说的向十九世纪传统致敬,并不是简单地向中国的话本小说致敬,而是向整个辉煌的十九世纪致敬。李陀这种探索是对当下同质化写作的挑战,他像一个执剑的斗士,先锋姿态展露无遗,这一点值得肯定,至于《无名指》本身的价值,以及它是否达成了作者的愿望,有待时间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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