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故乡
◎文/朗诵：王晓妮
当那远远望去满是树的村庄
成为一片纱网覆盖的瓦砾土场
当那古旧的镇子入口矗起一排排蓝板
往熟悉的老家方向找到路竟需借助手机导航
我成了末路穷途的阮步兵
无声地哭悼
回不去的故乡
曾几时
水和泥的村路上留下串串欢声笑语
摸索着从土里挤出来的知了闯进了谁的手心
杨树上的天牛、花大姐被顽童捉了又放
漆黑的上学路上总有早行人笼起堆堆暖暖的火光
曾几时
你在夏日的午后特意去机井边洗几件衣裳
脸盆底却藏着极难得的课外书
光脚浸在小渠沁凉的水里
清风拂过
打湿衣襟的是故事里的悲伤
曾几时
小姐妹拉你到村外的渠岸上
听到没有见过的单放机里不知名的歌儿
轻声说着单纯的心事和梦想
后来渐渐知道了邓丽君、孙悦、小虎队和四大天王
曾几时
爸爸亲手盘的土灶的大铁锅里炒出诱人的臊子
你抓着一大块瘦肉骨头从厨房溜出来
没吃到嘴里却一屁股滑倒在落雪的台阶上
妈妈做的手擀面拌上酱色的炒豆腐豆芽
大老碗见底才是对美味最好的回答
曾几时
张开席子躺在平房楼顶等流星
农人在自个儿的果园里侍弄桃子、西瓜
孩子们在小院子里丢沙包追逐疯跑
邻家们拉把椅子在家门口打毛线把嗑唠
……
当现代化的大型机械隆隆驶来
一座座村庄夷为土墟
不知那昏黄的眼底有几多留恋
几多期许
沧海桑田之变中又会尝尽几多炎凉
几多叹息
永不能再见的
自家屋前屋后的柿子、枣子、菜花黄
永不能再见的
村外的麦浪、渠岸、风杨
永不能再见的
队部门前广场上的锣鼓、秧歌、乒乓
幸福里社区林立的高楼夹隙里有便利的配套
却再也望不见那灿烂的星光
春天来了
该向哪里去寻我久违的槐花香
我失去了我的故乡
和许许多多人一样
当珍藏的记忆被连根拔起
静谧的梦只剩下一片贫瘠荒凉
在城市的霓虹与喧嚣里迷路的孩子
失去了地母盖亚
该如何获取前进的力量
回不去的记忆
回不去的故乡
逆旅行人
归于何方
作者简介:王晓妮，陕西咸阳人，中学语文教师。当老师是儿时的梦想，从它照进现实，便注定作为一生的事业孜孜以求。挥洒讲台，传道解惑;读书品茗，怡养性情;流连山水，感悟自然。愿不负流光，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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