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内外丨宗利华：纽扣

纽   扣

文/宗利华

竹慧眼睛一亮，看见了那件银灰色上装。

一宗问，喜欢？竹慧点点头，可是，竹慧说，你看那纽扣。

一宗说，纽扣怎么了？

纽扣是在背上的。

竹慧闪闪晶莹的眼睛，这样的扣子我一个人是扣不上的。

一宗笑了，我愿意每天给你系扣子，解扣子。

于是，竹慧就穿着这件新潮的衣服和一宗去领取了结婚证书。

竹慧感到多么幸福啊，每天早晨，她撒娇一般转过身去，一宗就心领神会地过来，自下而上，一颗，两颗，三颗，直至最后。晚上，一宗解扣的顺序则是自上而下。有时，竹慧故意往一宗身上一靠，一宗便将双手拢了，拥竹慧在怀，竹慧闭上眼睛，双手展翅般探开，像站在泰坦尼克号上。日子在这一解一系里飞速而过，竹慧做了妈妈了。

做了妈妈的竹慧，似乎更喜欢那件衣服了。

可男人结了婚，事就多了，有时竹慧说一宗我没法解扣子。一宗就笑，笑过了几回，一宗感到了丝丝缕缕的厌烦。一宗就说，那件衣服不要穿了吧。

竹慧就说，你烦了？

一宗尴尬一笑，不是。

后来竹慧参加一次考试，考场在另一个城市，竹慧就穿着去了。

竹慧后来又穿着回来了。

竹慧回来后不久，一宗发现了情况。

一宗就问，咦，这两天你怎么解的扣子？

竹慧看他一眼，说，难道离了你地球就不转了？

一宗就不好接着再问了，但一宗心里别扭死了，尤其是他从别的渠道打听来，和竹慧一道去考试的是一个长相不错的男同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宗和竹慧闹过几场不大不小的矛盾。

直到有一天，一宗再也忍不住了，就说，你那背上的扣子到底是怎么系上的？

竹慧冷笑一声，我就不会自己动手？

一宗眼睛亮起来，你系给我看！

竹慧瞧着他，像是不认识他了。我凭什么系给你看？

接下来的一切仿佛都是在发泄。你捧一个玻璃杯我摔一个陶瓷盘，随后，她收拾一番，抱着孩子，摔门而去。

一宗就吼，你走，走了就别回来。

一宗有一个和竹慧身材差不多的妹妹，一喊她就来了。

结果，在一宗惊疑的目光下，妹妹非常顺利地一个人系上扣子，又解开来。

一宗打通了竹慧的电话。

一宗说，竹慧，那件衣服确实非常漂亮，我很想你回来马上穿它，我还是给你解扣子系扣子。

电话的另一头，竹慧沉默着，半天，才说，一宗，我已经不想穿那件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