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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型小说:二狗子的人生

作者:刘恩文

二狗子是他的乳名,缘于不识字的爹给不满一周岁就夭折的他的哥哥起名叫大狗,顺延地给他起了这个名。当他长到成人的时候,爹娘求人给他起了个大名,但村里人还是喜欢这样叫他,连小孩子也都这么称呼他。渐渐地,他的大名早就被人就忘记了,连生产队记工分都写二狗子三个字。

他十岁那年,爹得了一场大病,不久就走了,娘拉扯着他过日子。待他二十八岁时,村里同龄人的孩子都上学了,可他还是光棍一条。他娘求亲戚找乡邻,四处托人,可介绍一个黄一个,不是嫌弃他人长的丑,就是嫌弃他家里穷。也难怪,二狗人长的歪瓜裂枣不说,个子还小,家里徒有四壁,连碗筷都勉强仅够娘俩生活使用,来个客人都要出去借,枕头被褥就更不用说了。

还好,有一天,王媒婆来到他家,和她娘说,五十里外的汤村有一姑娘,小时候得了病留下后遗症,说话口齿不清,人也不奸不傻,家务活也能干一些,长得还算过得去。衡量一下,和二狗子很般配,如果同意,她就去说和说和。

二狗子娘思量再三,答应了媒婆儿。

他虽然心挺高,不太同意,但又一想,自己早已过了最佳年龄,而且各方面条件都不占优势,有个姑娘愿意嫁,自己不打光棍儿,就算祖上积德、自己有福了。

很快,二狗子结婚了。婚后,虽然日子过得不太富裕,但二狗子任干,马马虎虎还算可以。

日子,就像每天早晨太阳从东方升起,晚上从西边落下一样,平平淡淡、普普通通。

转眼,半年过去了,二狗子媳妇儿的肚子不见动静;又半年过去了,还是不见变化;一年过去了,还是依然故我……娘心里这个急呀,几次把二狗训得狗血喷头,后来干脆就破口大骂二狗子媳妇儿,骂她是不会下蛋的鸡。

所有这些,二狗子选择了沉默。二狗子媳妇儿也都认了,从来没有顶撞二狗娘一句。

三年后,娘不干了,非要逼着二狗子和媳妇儿离婚。二狗子不同意,娘哭天喊地,威胁二狗子,你是要娘还是要媳妇儿?如果不离婚要媳妇儿,那娘就死给你看。

二狗子没办法,只剩下一种选择,把媳妇儿送回娘家。

送走了儿媳妇儿,娘又四处张罗、多方求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二狗子的婚事却没有一点儿着落……连找寡妇当儿媳的机会都没有,从来没有人来她家里说媒。

娘得了病,整天磨磨症症、唠唠叨叨,逢人就让给儿子说媒,除了这个,再也不会讲别的话了。

不久,二狗子娘疯了,头不梳、脸不洗,三九天都光着脚在雪地上跑来跑去。

后来,有人看到,二狗子娘死了,死在后山的树林里,眼睛瞪得圆圆的……

娘走后,二狗子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没有老娘的张罗,二狗子的婚事就再也没有任何人提起过。

那年,二狗子病了,而且病的不轻。也许是遗传吧,和当年他老爹的病一样,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后来,尽管也吃了很多药,但病情却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重,以至于最后瘫在炕上。

再后来,他的破房子倒了,村里给修缮一下,他就将就着住,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民政部门考虑到他丧失了劳动能力,就给他办了低保,他成了名副其实的“五保户”。后来,由于他不能自理,又没有直系亲属,村里把他送进了养老院。

离婚后不久,二狗子的媳妇儿就改嫁了。据说,改嫁一年后,她生了个大胖儿子,丈夫比她大几岁,对她知冷知热,疼爱有加,日子过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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