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真的老了吗？

作者：恺哲
插图：来自网络
来源：【时光捡漏】——一个不善于追热点，博眼球，只想静静地讲普通人的柴米油盐的琐碎家常、用镜头记录平常生活、偶尔发发牢骚，偶尔转述别人故事的公众号！
投稿：13772706338@139.com

【题记】岁月无情，流去的是我们曾经的生活，留下的只是曾经的记忆，岁月亦有情，带走的只是花开花落，留下的却是我们一生的真爱！

父亲真的老了？

文 | 恺哲

第十二届中国农业科技博览会到了，正好我今年是在杨凌这边工作，便打电话给父亲叫过来参观。父亲说不来了，让我周二回趟家，我说刚好明天是星期天，家里有事的话我可以回去。父亲说还是周二回来。我意识到肯定家里出什么事了，要不他不会在我上班期间让我回去的。父亲刚开始执意不告诉我，在我一再追问下才告知我，是爷爷去世了。我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说怕影响我的工作，我知道，父亲是为我好。

周二一大早坐车，到家已是快十点了。换上孝服，给爷爷烧了张纸，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毕竟爷爷生前是最爱哥哥和我的。父亲、二叔、三叔还有哥哥都在外边应客，父亲看我回来了，便让我先去看看奶奶。我知道父亲心里肯定也很难过，看着他疲惫的身影，我心里真的很苦很苦。父亲说我好像憔悴了，也瘦了很多，我说我一直都这样，我怕他又担心我的身体。去看完奶奶便和姑姑们坐一起给爷爷守灵。小叔家不到三岁的堂弟跑过来跟我闹着玩，踢我的鞋子，婶婶开玩笑说你小心你大伯来收拾你。小家伙忽然冒出一句，大伯他老了，他可打不过我。听完他幼稚的童声，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不可否认自己是在一天天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成熟起来，而却始终无法接受父亲老了的事实，可是童言无忌，我的父亲真的老了么？

晚上抽空跟父母聊了一会，父亲还是以前的那些话，要我好好工作，要认真做事认真做人；说我身体不好一定要吃好、休息好，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诸如此类的话，每次的电话里他都要说。在父亲说话的瞬间，我看到他头顶的白发以及那岁月刻上去的深深的皱纹。父亲的确是老了，他那佝偻的身躯，他那鬓角的白发足以说明岁月真的不饶人。

通常告诉身边的朋友要好好孝敬自己的父母，应多在父母身边陪着他们，要身在福中知福，可是扪心自问，自己真正做到了吗？一年前在外地工作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离家太远，一个人漂泊很是不易，所以有充足的理由来解释不能多陪在父母身边，不能给他们买好吃的好喝的很好地孝敬他们。可是来到杨凌之后，离家近了，可回去的次数依旧屈指可数。唯一沟通也最频繁的就算是电话联系了。父亲每次打电话过来说完工作的事就提我的终身大事，一个劲地催我赶紧找对象。我能理解父亲的一片苦心，可还是嫌他们唠叨，嫌他们操多余的心，却从未去安慰他们，给他们宽心。

母亲身体不好，而且心里特不搁事，父亲则不，他特别的乐观，每次跟父亲聊天的时候，他总是鼓励我要自信，要乐观；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总是安慰我，凡事想开些；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催我赶紧去看病，问我钱够不，没有就给我打到存折上，千万别拖着，说不要因此耽搁了病情。那一刻我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告诉父亲没事，好着呢，可是电话这边已经泪流满面了。

或许是人的年龄越大，脾气也就越好了吧，记得上学时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每次回家和哥哥都喜欢睡懒觉。每天早晨在我们还熟睡中母亲就起来做饭，父亲一大早便喊我和哥哥起来，哥哥负责打扫屋子，我则帮母亲做饭。下雪天的时候，就得起来的特别早打扫院子里的雪。那会，父亲对我们的生活要求很严格，从来都不让我们睡懒觉，他说年轻人要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哥哥每次都赖在床上不起来，父亲就会过去提起他的被子。而现在每次回去，我和哥哥早上一直睡到母亲把饭做熟，叫我们起来，父亲也是一大早起来便扫起了院子。春节期间，晚上我和哥哥到朋友家玩，每次很晚才回来，父亲便给我们铺好床，插上电热毯。有一次我笑着问父亲怎么现在早上让我们睡懒觉了，父亲说我们整天工作忙，回家来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听完父亲的话，我的心犹如刀绞，我知道对于父亲我是愧疚的。在平时的时候我们总是用工作忙来搪塞没有时间回去，以至于父亲总认为我们兄妹的工作都很辛苦，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其实比起父亲来，我们的生活已经很舒适了。冬天这么天冷，我和哥哥都呆在有暖气，有空调的房子，且下班后时间也很充足，而父亲却起早贪黑，天那么冷，一天除了上班还有田地里的活。因为父亲是干会计，到月底的时候也就特别忙，单位在外地还有个分厂，所以得两地的跑，很是辛苦。

印象中父亲是从来没有打过我的，他对哥哥有时候很凶，所以哥哥从来在他跟前不敢大声说话，我则不，我知道父亲爱我，经常在他跟前撒娇。以前的时候虽然跟父亲有足够交流的时间与空间，可是那会好像总觉得跟父亲之间还是有代沟的。父母都很宠我，哥哥也特别照顾我，而且在家我一直也是对他们的话言听计从，时间久了就养成了依赖的性格。等长大了我上学包括工作单位每一步都是家人安排好的，我连一点自主权都没有，以至于因此失去了好多机会。父亲对此感到特别的后悔，他说以后我有什么想法可以和他沟通，如果我的想法可行，他会尊重我的决定。父亲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的神情，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请求大人的原谅。我的心是痛的，我告诉父亲，我并没有因此埋怨过他，我知道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只是有时候的方式有些偏差而已。这一刻父亲笑了，我知道那是一种释然的笑！

爷爷的丧事办完了，我和哥又得回各自的单位继续忙碌了，父亲还在和叔叔们料理后事。回到单位已经天黑，吃过饭心里老是想着堂弟的的那句话，忽然之间对家、对父亲的牵挂是那么地强烈，连着给父亲打了三四个电话，告诉父亲早点休息，不要太过劳累，要按时吃饭，吃好、休息好。父亲说他好着呢，只要我在这边一切都好，他就放心多了。挂了电话，可总感觉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对家的眷恋，对父亲的思念依旧是那么的强烈。总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家的感觉也会慢慢变淡，对父母的感情也会随着工作的繁忙与生活的烦恼所替代，可是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人到任何时候对父母的感情都是最纯最真的，这种爱是谁也无法替代的，这是一种无私的爱，是一种永恒的爱，就如我们的父母爱我们一样。

本来写到这里也应该停止了，可是我的手指却依旧在键盘间游动着，关于父亲的事情我想应该很多很多，对于父亲的爱其实很深很深，可是这种爱仅仅用文字是表达不完的。坚持一周给家里打几个电话，就是想知道父亲是否安康，想跟父亲多一些交流的机会。母亲每次都说太浪费电话费了，又说父亲偏心，跟哥哥说话总是不超过三句，而每次跟我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母亲还告诉我，我给父亲买的衣服，父亲很是喜欢，母亲正忙乎着做饭，父亲非得叫母亲出来看看自己穿着有多合适，说还是女儿好。我知道父亲心里是欣慰的，那是一种爱的流露。

生命是有限的，而爱却是无止尽的。父亲是老了，可在女儿的心里父亲永远都是年轻的。

2005年12月8日